第38章 猫猫生病
楚陌总觉得小公主有些不对劲，对晚膳没了兴趣，吃一下顿一下，好似在思索什么事情。
但耳边没有响起熟悉的心声，安静到楚陌以为是自己出了问题。
默了片刻，侧眸看着吃饭的小猫，“小白，今日都做了什么？”
小公主没像以往一般在心里嘀嘀咕咕，反而心道：【说了你也不知道。】
楚陌哑然，又道：“是出了什么事？”
景妧顿住，转身严肃地看他：“喵喵……”
【本公主在思考，你别吵吵。】
楚陌：“……”
要不是没有一点心声，我便信了。
小公主不知为何发呆，又不说原因，让楚陌很担心。
“明日可要去军营？”楚陌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在府里很无聊吧。”
景妧摇头，很是冷漠地拒绝了。
楚陌一顿，相当严肃。
——他得罪小公主了？？
不知怎的，大将军第一个反应竟是，自己失宠了。
像是看出楚陌的失落，景妧迈着小短腿走到他身前，很是无奈地叹气，小模样老气横秋的。
楚陌垂眸看她，带着自己都不知晓的委屈。
喵语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于是景妧跳到他怀里，安慰般地蹭了蹭大将军的手。
【楚小陌乖，我正在学习，你不能打扰我。】
得知自己没失宠，楚陌腰板都直了些，心里又想：小公主在学什么？
刚想完，耳边便响起小姑娘温软清甜的声音：【我在和李姐姐学习。】
李姐姐？
楚陌微微拧眉，府上姓李的，又能被叫姐姐的……
李清？
若是真正的小公主，楚陌能理解，可是，小猫公主能和李清学什么？
楚陌不清楚，又不能直问，便先压下心里的疑问，轻声问道：“吃饱了吗？”
“喵~”
这两日让小公主待在府里确实委屈了她，想了想，楚陌决定带小猫出府逛逛。
奈何小公主没兴致，恹恹地趴在他怀里，小腿都没蹬一下。
楚陌心里不安，很是担心：“小家伙，身体不舒服？”
景妧摇头，又觉得头晕，有了些许困意。
她从未这般无精打采过，楚陌抿紧薄唇：“我带你回去休息。”
“喵……”连叫声都是气音。
楚陌皱紧眉头，急匆匆地赶回小院。
路上遇见刚从军营回来的沈伏和文之旬，也没顾得上打招呼。
瞧着将军焦急的背影，沈伏疑惑：“怎么了？将军何时这般着急过？”
“将军抱着小白。”文之旬微微思索，“莫不是小白出了事？”
沈伏一听，瞪大了眼：“小灰！我的小灰！！”
文之旬拽着哭爹喊娘的壮汉就走，便走便道：“有将军在，你穷担心什么？”
“小灰！！！”
文之旬道：“有这闲心不如去寻孙大夫，让他今夜住在府内，万一小白有事还能去看看。”
沈伏醍醐灌顶，也不需他拽，几个轻功便没了影。
文之旬失笑：“还真把小猫当眼珠子护着。”
他侧眸看向楚陌离开的方向，微微皱眉。
方才在不经意间，他看见了小白的模样，素来的灵动没了踪影，连琥珀眼都黯淡下来，着实让人担心。
把孙大夫留下来总是没错。
事实也是如此，一个时辰后，沉沉睡去的小猫感觉有人在扒拉自己。
小公主很是生气：“喵喵！”
【别打扰本公主睡觉！！】
她凶凶的样子好像吓到了那人，那人没再动她，小公主很是赞赏，毫不吝啬地夸他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真乖。】
下一刻，便听到男子低低叹气。
“怎么病了还这般能闹腾？”
【病了？谁病了？】
景妧晕乎乎地掀开一点眼帘，从小缝间看见一个俊朗的青年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因是逆着光，看不清面色，显出几分阴沉晦暗。
【楚小陌怎么了？】
男人嗓音晦涩：“我竟才知晓你身体有恙。”
景妧瞪大了眼，左右打量，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了床榻上，楚陌正坐在床边照顾她，身边还放着一个药碗。
“喵？”
“一炷香前，你身体在发烫，我便去寻了大夫，开了药。”楚陌顿了下，神色不明：“孙大夫说你应当已经病了两日。”
“怎么不同我说？”
楚陌喉结滚动，嗓音低沉：“我竟让你在此处生了病。”
怪他，这几日总是忙着军营的事，疏忽了小公主，都怪他。
景妧不愿他自责，在温暖的被褥里动了动，想要起身哄他，却被男人一把制住，不容置疑地说：“就在这睡。”
他侧身拿过药碗，摸了摸碗壁，“不烫了，趁热喝。”
景妧不喜欢喝药，但看出楚陌情绪低落，不愿他再担心，便乖乖直起身子。
楚陌本想用勺子喂她，却只见小公主小嘴凑到碗沿小口小口地喝了下去。
小公主很乖，楚陌愈发内疚了。
喝完药后，他将棉被拉了拉，将小猫盖得严严实实，“睡吧。”
即使小脑袋很晕，思绪也轻飘飘的，但景妧知道她不能躺在这。
【我在这睡，你呢？】
楚陌没回答，给她捻了下被沿：“孙大夫说你需得好好睡一觉，且唯恐后半夜觉得难受，最好有人看着，所以，你乖乖睡觉，我照顾你。”
景妧微微皱眉，摇了摇头。
楚陌白日那般忙，本就疲惫，怎能不休息？
楚陌平日里依着她，这次却说什么也不让她下床，景妧脑袋晕沉沉的，没挣扎多久便没了气力，沉沉睡去。
小公主睡觉素来乖巧安静，但今日总会时不时哼唧两声，明显很难受。
楚陌看着，拳头蓦然攥紧，自责内疚之感抓紧了心脏，一时间让他喘不过气。
他分明知晓小公主怕冷，近日又再降温，这般时候他居然没有看顾好她，是他不该。
他曾对小公主说，边关很好。
可是，看着小猫难受的模样，楚陌忍不住想：对小公主来说，边关真的好吗？
京城适合小公主，小公主……是不是该回去了？
楚陌靠在背椅上，盯着小猫出神，久久没有移开眼。
如孙大夫所言，后半夜，景妧果真难受极了，头疼欲裂，眼角都渗出泪来。
【呜呜呜……好难受。】
【头好疼，好疼……】
楚陌听着，指尖微微发颤，眼底也泛起了红。
因拳头紧握，使得结实的小臂青筋根根爆出，压抑着极致的情绪。
孙大夫交代过，小猫不能吃止疼的药材，唯一能做的只有靠她自己熬过去。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公主难受，什么都做不了。
这般少有的无助感让楚陌难受至极。
“小公主……”
因压得很低，男人的嗓音嘶哑低沉，几乎成了气音。
疼的迷迷糊糊中，景妧睁开了眼，正巧对上楚陌满含心疼自责的眼眸，他似乎叫了什么——小……
小什么？
景妧知道，楚陌在叫“小家伙。”
他对小家伙真的很温柔。
可是、可是……
我不是小家伙。
我是景妧，不是小猫。
【楚陌喜欢的不是景妧，楚陌喜欢猫猫，楚陌喜欢送他玉佩的猫猫，不喜欢小公主。】
【好生气。】
【好难过啊……】
楚陌心脏狠狠一砸，怔然地望着她，半晌后艰涩启唇：“小公主……”
又在叫猫猫，景妧已经不生气了。
她是公主，得大度，皇兄说过，公主肚里能撑船。
小公主不生楚小陌的气，因为……
【楚小陌真的很好，我不想生他的气。】
——他不好，很糟糕。
楚陌眸色漆黑深邃，像是压抑着风暴，让人心颤。
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揉着小脑袋，似乎想帮她止疼，青年的手法温柔至极，好似真的不那么疼了。
“喵喵……”
不知怎么的，景妧想起了白日和李清的谈话，又想到了楚陌喜欢的人。
楚陌那么温柔，对猫猫都这么好，对心悦之人又会如何？
楚风说，楚陌喜欢那人好些年了。
好羡慕啊。
真的好羡慕。
被楚陌喜欢，宠着的人该有多幸福啊……
【如果那个人是我便好了，若是楚小陌喜欢我，该有多好……】
楚陌僵住，呆呆地垂眸盯着小公主。
小猫病的昏昏沉沉，大抵连自己想了什么都不知道，光不负责任地去想，独留下楚陌一人思绪翻涌难言。
许是被按得舒服了，又许是疼意过去，景妧没一会便又睡去。
小公主潇洒地去寻周公，楚陌却定定地看着小猫，思绪同麻绳般搅作一团，乱七八糟，理不出所以然。
半晌后，单手盖住俊脸，低叹声自口中溢出：“小公主，你这样……太过分了。”
“太过分了……”
声音逐渐放低，他缓缓垂下眸，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
该想到的，小公主正值春心萌动之际，又同一个男子日夜相处，怎可能不受影响？
说起这般事，他倒是想起了景策。
对于妹妹同兄弟在一起这事，世间的兄长约莫持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一是，因着了解兄弟的本性作风，知道他忒坏又遭人嫌，所以打死都不会让人见到自家可爱的妹妹。
二是，知晓兄弟为人不错，值得信赖，又想着把妹妹交给知根知底的人，也好过交给旁人受罪，于是便赞成甚至撮合两人在一起。
而景策便是第二种。
早年在外游历时，他的两个好友，一个是风流情史多如繁星的刘浔，一个是在京城装翩翩公子，在外恣意嚣张地化名“楚跌”的少年楚陌。
光是想象景妧会和他们中的一人共度余生，景策便恨不能持剑把两人捅个透心凉，再带着妹妹潇洒地吃遍各地美食。
游历的那几年里，小景妧会给他写信，景策看信时，拓跋浔和楚陌偶尔会问，景策便当场发飙：“别问！别看！别管！”
两人一阵无语，只觉得这好友交的还不如去交头猪。
猪还能吃，人能干啥？
总之，那时的景策是第一种兄长。
后来，经过动乱，楚陌一夜成长，一个恣意张狂的少年变得沉稳可靠。
景策觉得难受心疼，却又乐颠颠地凑到少年将军身旁，悠悠然：“楚陌啊，孤的皇妹你见过的吧。”
那时的楚陌已在皇宫见过景妧，便点头承认。
于是，景策眼睛一亮，故作随口一提般，暗戳戳地介绍自家妹妹：“你是不知，她功课学的尤其出色，同龄中没人能比过她，孤的皇妹总是得太傅夸奖。”
“女红也做得很好。”说着，太子殿下指了指腰间的香包，骄傲到不行：“妧妧送的。”
楚陌扫了眼，抬眸间，情绪冷淡，嗓音也是不咸不淡的：“所以？”
景策笑眯眯的：“你觉得怎样？”
楚陌：“……”
冷漠无视。
十二月的天里，一袭红衣，手里还骚包地拿了把扇子的拓跋浔，冷声笑道：“你为何不同我说？”
“脏，滚！”某人相当之冷酷无情。
拓跋浔：“……”
他只是风流，但不滥情！！
他很干净！
号称情场杀手的拓跋公子自是不可能说自己是个稚，只能脸青一阵白一阵地不吭声了。
自那日后，景策总是循机会同楚陌说景妧的一些事。
当然，太子殿下知分寸，一些事自是不可能说。
楚陌不是傻子，知晓景策的心思。
但那时，他满心只有仇恨，自是顾忌不到其他。
谁料到，如今，小公主变成小猫来到边关，还对他动了心。
楚陌揉了揉眉心，缓缓吐出口气。
小猫睡得安稳，大将军瞧着瞧着便笑了。
小公主平安无虞，自是最好。
至于其他……
楚陌沉吟。
小公主年岁尚小，心动也只是一时，待往后回了京城……
自是不会再喜欢他。
思及此，楚陌趴在了床头上，侧眸看着小猫的睡颜。
——小公主，我喜欢的人啊……
他没再想下去，缓缓阖上了眼。
虽是阖上了眼，但他睡得很浅，所幸后来景妧没再难受醒来。
清晨，耳边传来陌生的声音，楚陌倏然睁开眼，随即瞳孔骤缩。
白皙俏丽的容颜映入眼帘，除此外，如玉脂般细腻的圆润肩头也充斥在眼前。
“！！！！”
来不及思索，楚陌大手一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将床榻上的小姑娘卷成一团，再一把推开。
这一下，直接让小姑娘撞到了墙，撞醒了。
“楚小陌！！你干嘛？！！”
楚陌：“……”
楚陌：“？？！！！”
“咦？”
小姑娘也发觉有什么不对，揉着后脑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对上青年震惊失措的眼眸。
奇怪，楚小陌怎么变小了？
不对！
瞅着揉过后脑勺的手，景妧缓缓瞪大眼，侧眸见楚陌慌张移开眼，呆了片刻，复又撩起被沿，盯着被褥下赤裸的身子。
景妧：“……”
“啊啊啊啊！！！”
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