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乌奇恩
正如之前所言，此次剿匪并不难，几乎没做过多部署，便于夜晚出兵了。
或许是为加快速度，亦或是担心出意外，楚陌并没有选择坐镇后方，而是带着士兵一同攻上匪窝。
虽然早有预料，四周却还是安静过了头，几乎毫无人烟。
寂静无声，甚至没燃明火，仅靠皎洁的月色来照明。晚风拂过，吹荡树叶花草，却没带来一丝一毫的诗意，甚至有一种蛰伏着野兽的感觉。
楚陌眯着眸，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剑柄，面容隐于暗处，影影绰绰间看不出情绪。
“主子。”楚风压低声音，问道：“直接上？”
楚陌抬眸，月色洒入狭长犀利的眸中，霎时寒光乍现，宛如蓄势待发的利剑，没了往日的温润儒雅。
楚风神情一凛，只见一身轻甲的青年似笑非笑地扬唇，随即淡淡说道：“当然是……直接上。”
楚陌素来雷厉风行，但却并非自大莽撞之人，他说上，楚风便毫不犹豫地听令。
“冲！”楚风转身厉喝。
话音落下，身后士兵宛如离弦之箭，带着义无反顾的勇气齐齐攻上山。
令人惊奇的是，山上当真一点防卫都没有，没有一个土匪！
楚风来来回回检查了许久，满脸疑惑：“主子，他们在想什么？”
“想什么？”楚陌嗤笑，又道：“人都救出来了？”
他听陈智讲过，土匪不仅抓了陈智之女，还抓了许多无辜人，土匪虽不见踪影，但人质应当还在。
楚风：“都救出来了。”
“在何处？”
楚陌随着楚风走到人质面前，粗略地数了数，约有二十余人，其中陈大小姐也在。
众人看见楚陌，立马知道了他的身份，一个老者颤巍巍地下跪，哽咽道：“草民参见大将军，多谢大将军救命之恩。”
话音落下，其他人亦齐齐下跪，扬声道谢。
楚陌上前扶起老者，扬声道：“不必如此，相反，该是楚某道歉，是我来晚了，让诸位受了许多苦。”
老者正欲说话，却只见楚陌面色一变，结实有力的手臂环过老者枯瘦的腰，随即猛然发力，单手将他抱到一边。
然而，偷袭者刀速太快，楚陌只来得及护住老人，自己的手臂却添了一道血痕。
鲜血喷洒在地，红的刺目，甚至溅在了几个姑娘身上。
“啊！！”尖叫声骤然响起。
楚陌垂眸瞥了眼受伤的左臂，复又抬眸对上手持大刀的健壮男子轻蔑的视线。
“什么‘大遂疯狗’？不过一个废物。”
楚陌没恼，甚至挑了下唇：“你也不过如此，想利用老人将本将军一刀毙命，结果……”
他扬眉，笑得张扬邪肆，轻轻抬了下左臂，“就给我挠了下痒痒？”
健壮男子咬紧后槽牙，他也没想到，楚陌的速度竟那般快。
楚陌移眸看了楚风一眼，后者立即明了，指挥周围的士兵将人质带离。
所有人都撤开后，楚陌持着腰间的剑柄，淡淡启唇：“说说吧，你的身份。”
健壮男子一顿，狐疑地看着他。
楚陌的利剑缓缓出鞘，剑身折射着寒芒，令人不寒而栗，然而比之更惊惧的是楚陌的眼睛！
素来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在他这少了几分风流，添了冷冽与杀伐，以及……面临敌人时，愉悦至极的疯意与虎视眈眈的杀意！
几近让人喘不过气！
这便是“大遂疯狗”！
令草原人闻风丧胆的定国大将军！
明明人还是这个人，但浑身的气质已截然不同，比起那把折射着寒芒的利剑，他更加令人感到危险，那双似野兽般的眼眸，甚至让人汗毛倒竖，头皮发麻！
他轻轻拂过剑身，“关于你的身份，你想说楚某便听，不想说——”
他笑得温和儒雅，对上健壮男子的眼眸，缓缓启唇：“楚某也不强求，毕竟，我尚没有这般闲心。”
淡然又轻松的语调中满是轻蔑，让健壮男子大怒：“我乃草原巴图鲁，定会将你大卸八块！！”
“草原巴图鲁”并非他的名字，只是一个称号，意为草原第一勇士。
“巴图鲁？”楚陌抬眉，又是轻嗤：“别说巴图鲁，就连草原之王，拓跋浔也不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乌奇恩甩去刀尖的鲜血，听见拓跋浔的名字后，却是吐出一口唾沫，讽刺大笑：“草原之王？他拓跋浔不过是个偏安一隅的懦夫罢了！”
楚陌面色骤沉，难看到可怕的程度，出口的每个字，都是极致的杀意：“懦夫？不会说中原话，本将军不介意亲自拔了你的舌头！”
话音落下，轻甲下每一块肌肉都倏然绷紧，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不过片刻，楚陌宛如离弦之箭冲向乌奇恩，后者瞳孔一缩，只堪堪来得及挡住横扫而来的利剑。
“铛！”
剑和刀相撞，炸一道逼人的火花，与清脆的轰鸣。
下一刻，修长有力的长腿于半空划过一道圆润的弧度，狠狠踢向乌奇恩的腰跨。
乌奇恩不愧为“巴图鲁”，反应很快地向后撤几步，随后，楚陌目光冷静骇人，像是一切都在预料中，身体宛如弹簧，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迸发出可怕的速度和力道。
他腰腹发力，连带着整个身体向前，利剑随之狠狠劈在乌奇恩头顶。
他的力道大到夸张！
乌奇恩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竟有人拥有这般大的力气！
接下来，便没什么意义赘述了。
楚陌的剑法一如既往，又快又猛，像是刚出铁牢的野兽带着撕裂一切的煞气，如十步内扑面而来的惊涛骇浪，又如劈开夜幕的闪电怒雷，有着骇人的压迫感与侵略感。
乌奇恩一败再败，最后满身鲜血，浑身巨颤。
最后一剑，没人看清楚陌是如何做到的，只见剑芒闪过，一小截肉舌掉落在地。
“啊啊啊！！”
乌奇恩跪倒在地，惊恐的捂着嘴，鲜血溢出指缝在地上溅出朵朵血花，比楚陌的鲜血更加刺目。
沾满鲜血的长剑挑起乌奇恩的下巴，对上那双剧痛下，缩成一个小点的瞳孔，楚陌轻笑：“不会说话，楚某便帮你。”
他轻飘飘，又温柔地说道：“不必言谢。”
乌奇恩瞳孔剧颤，像是看见了什么魔鬼般，惊恐到了极点。
楚陌没再理会他，移眸看向远处的楚风，“给他止血，草原巴图鲁可不能死，还得给人送回去，回去见见自己主子也好。”
楚风咧嘴一笑，只觉得主子真狠，主子真好。
乐颠颠地便上前给人包扎了。
其他士兵仔细检查匪窝，各忙各的。
楚陌坐在不远处的巨石上，苦恼地瞧了眼伤口。
他答应了小家伙不会受伤，这可麻烦了。
伤痕不浅，却也不深，放在楚陌身上连小伤都算不上，他都懒得包扎。
想着几天后才会回去，回去后也该好了，便干脆不管它。
打好主意后，他思绪又飘了。
青县没有小家伙喜欢的吃食和玩耍的小玩意，看来得去临县看看了。
这边才定好主意，一个年轻姑娘便缓步走到楚陌身边。
他看了眼，认出来人是陈智之女，轻轻一跃跳下巨石。
陈妍欠身行礼：“小女见过楚大将军。”
“不必多礼。”楚陌道：“不知陈姑娘所为何事？”
陈妍脸颊微微泛红，话却说的一点也不羞涩：“是这样的，小女从未见过将军这般丰神俊朗，相貌堂堂的男子，有几分……”
“陈姑娘。”楚陌打断她的话，语气温柔依旧：“楚某有个心悦之人，已经好些年了。”
陈妍诧异，没想到将军会是将私事告之他人的人，随即后知后觉明了，自己是被拒绝了。
有几分失落，却又忍不住八卦：“那位姑娘定是相当优秀。”
楚陌顿了下，笑得温润：“是啊，她非常优秀。”
陈妍抿了下唇，复又欠身：“是陈妍打扰将军了。”
楚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缓缓吐出口气。
这时一个少年凑到楚陌身边，幽幽叹气：“主子，您又骗人。”
楚陌挑眉。
“您每次都是这样拒绝姑娘的。”楚风挠挠下巴，又道：“属下都倒背如流了。”
楚陌笑了下，没吭声。
楚风没再说笑，说起正事：“都已检查结束，可以回程了。”
楚陌点头，带领几百人下了山。
……
再次回到县令府，陈智大步迎上，眼眶湿润地拉着陈妍，向楚陌下跪道谢。
楚陌没让他们多礼，交代了几句便回到住处。
再次拿出纸墨，楚陌很快地写了封信，写完后交给楚风。
“派人将信和乌奇恩送到拓跋浔手里。”楚陌顿了下，又道；“还有，让楚雷去……”
夜晚风有些大，吹得屋外簌簌作响，一时间盖去了楚陌的话语，唯有楚风听见，随即神色一凛，抱拳：“是，属下这便去办。”
楚陌又道：“明日一早，你们便启程回玉南关。”
“主子不一起？”楚风问道。
楚陌点头：“我去趟临县。”
楚风没多问，领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