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近乡情怯

    “凌老师，这件事能先别和我妈妈说吗？”

    周凛下意识里不想让何芸知道这件事，至少不要现在知道这件事。

    “但她毕竟是你妈妈，她早晚得知道，而且周保民现在被扣了，这件事需要你妈妈出面。”凌越明白周凛的顾虑，周凛这孩子打小就是这样，什么事都一个人扛，不管有多难多累，从来不和任何人说。

    可能是独属于少年的自尊吧，凌越记得在初三的最后一次年级大会的时候，学校要求父母至少有一人必须来参加，但何芸正在出差途中。

    事实上，自打何芸去了z市以后，周凛的每一次年级大会都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位子上，周凛优秀人也很争气，大大小小的奖状拿了不少，四中的传统就是每一次在年级大会得到表彰的同学都会邀请家长一同上前领奖，但周凛从来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那次年级大会的表彰环节，周凛一个人从上台站到了散台，身边的同学来来去去，家长也换了一波又一波，鲜花和掌声不绝于耳，周凛明明应该是最耀眼且夺目的那一个，却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舞台中央，尽管手中拿着奖状，脚边满是鲜花和奖杯，但却像是一个犯了错误被罚站的小孩，没有喜悦连悲伤也没有。

    但那天晚上周凛睡着以后，不放心的凌越第一次偷偷进入了少年的房间，周凛在凌越家的房间是由书房改装的，屋子的一侧是直达天花板的书墙，另一边就是周凛的床。

    尽管凌越无数次和周凛说，周凛可以随意使用这个房间里的任何东西，但周凛却十分客气，忽略掉周凛休息的那一小块地方，这间书房和刚装修好时没有任何区别。

    周凛的书桌是凌越从学校老办公楼搬回家的一张旧办公桌，凌越曾提过好几次给周凛换一张新的书桌，但无一例外全被周凛给拒绝了。

    周凛领回的奖状、奖杯和花束全部被周凛整整齐齐的归置在了办公桌的一角，凌越走过去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了奖状上的一张小小的便签——“妈妈，你会为我骄傲的，对吧？”

    小小的少年脸上是还未干涸的泪痕，凌越为小少年轻轻盖上了下滑的被子，然后关门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吃早饭时凌越问周凛想不想去见见何芸，他昨晚和何芸通了电话，了解到何芸今天会在y市的机场转机，大概会在y市停留两个小时左右，他以为周凛会迫不及待地赶去和何芸见面，没想到周凛却问，“妈妈之后还要飞去其他的地方吗？”

    没想到周凛会问这个问题，凌越愣了一下答道，“你妈妈说今下午要赶去c城开会，大概要在c城待三天吧，怎么了？”

    “没事，谢谢凌老师，我就不去见妈妈了，这样妈妈可以多休息一会。”少年的周凛这样回答道。

    这件事凌越记了很久，明明还是一个半大的渴望家长陪伴的少年，却被迫成长，甚至没有给他一点准备适应的时间，懂事的让人心疼——随即凌越就给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小崽子多布置了一套数学试卷，自家那个小兔崽子，真是越看越糟心！

    即使是现在的周凛，发生了如此大的事，他还是不想去打扰何芸，这两年周凛很少飞去z市，凌越知道周凛并不是因为距离远了所以和何芸的关系生疏了，而更像是……近乡情怯吧，因为太珍重太重要，所以更想要好好地保护。

    “最多我能保证在你妈妈回国之前我帮你保密，但是只要你妈妈一回国，我会马上告诉她这件事。阿凛，她是你妈妈，你不要觉得麻烦她，你妈妈比你想的还要坚强。”凌越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再休息一会吧，我叫了你师母过来给你送饭，我先去处理一下周保民的事。”

    “没事的，老师，我自己也——”

    “阿凛！”

    一直到守着周凛睡下，凌越还特地去拜拜托了看管周凛的主管护士才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