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尘埃落定
接下来的日子里,三个人铆足了劲的查商税之事。
期间顾斯年还让暗卫不间断的报告沈惟峤的消息,得知姑娘只是在茶楼家中两头跑,忙的脚不沾地时,顾斯年放心了许多。
也加快了自己手头这件事的进度。
另外为了防止陆华与赵景在沈惟峤面前刷存在感,顾斯年按照季苏所说,让人盯得死死的。
因为季苏说了,不能让情敌一直在姑娘面前出现。
是以,只要发现赵景又要去约沈惟峤出门游玩,顾斯年手下的暗卫就悄悄使绊子,不是今日马车坏了,就是送去沈惟峤院中的信被截了。
搞得赵景一头雾水,次数多了,赵司马也就知道了,赵司马是个迷信之人,觉得儿子这段时间不宜出门,便将人关在了院中。
而陆华那边,顾斯年则是用商税之事,压的陆华无神分心。
儿女情长与陆家的长久生意,陆华自然是选择陆家,哪怕梨花树下的姑娘让他难忘,他也只能先顾好陆家的事情。
而绊住了这两人后,顾斯年又听了青松的话,寻来了许多新鲜好玩的小玩意儿,托沈惟延带给了沈惟峤。
顾斯年想的是,既然自己确认了,对沈惟峤的心意,也不怕沈惟延这个兄长知道。
到了十月,事情总算要有一个了结了。
八月初季苏修书回京不久后,季老侯爷就快马加鞭回了信,户部账本也无异常。
是以,顾斯年与季苏让顾昌元以知州身份出面,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暗中拿了市易司与商税监的账本来查。
结果不出所料,商税监账本一切如常,问题出在市易司的王副使身上。
顺着这条线,顾斯年深入查了陈家的问题,那日沈惟峤及笄礼上,顾斯年与季苏都在,看到陈家继室的两个孩子,面孔绝不是中原人,便觉得有问题。
后又查出陈家的继室确是西戎人,与市易司勾结的便是那继室,之所以选陆家的商税造假。
只不过刚巧知晓了陆华救过一个西戎人,便用了陆家作为遮掩,这样一来,即便事情败露,最先被拉到风口浪尖上的也是陆家。
每月陆家将账本及应缴商税上报后,市易司的王副使便从中做假账,亏空了这笔银钱,再用伪装成商贩走街串巷叫卖来传递消息的同等手法,将银钱转交至陈家继室夫人的侍从手里。
而陈家继室夫人在其中的角色就是与西戎那方的人送信送银钱。
信,裁剪的极小,压在胭脂盒的夹层里,每月陈家运出的转售胭脂水粉,产量也不小,陈家继室便是在转运前一天夜里,将自己的部分做了标记,替换进正常的那批里头。
若非顾斯年此前发现端倪,谁又能想到信笺是藏于这其中呢?
亏空商税是真,勾结西戎亦是真。
在收集齐证据之后,顾斯年与季苏便整理好呈上给了顾斯年的父亲渭州知州顾昌元,由顾昌元以密奏送至京内。
密奏快马加鞭送达,京内由季老侯爷作为接应与官家禀报详情。
勾结谋叛是大罪,不日,旨意下来了,日夜兼程的送到了顾昌元手里。
带着这道旨意,顾昌元将市易司王副使与陈家继室抓获,一起入狱,秋后问斩。
这日顾斯年与季苏一起来了狱中。
“拓跋颜,你可还有话要说?”
面前人猛然抬头,发出冷笑,“你竟是查到了这里?那又如何?”
女子的口音,已经全然听不出是个西戎人了,若非这张脸,实在难以看出非中原人。
顾斯年不回答这句,只问,“你还有一对儿女,你没想过以后他们该当如何吗?”
被审讯之人听到儿女时身子微不可见的抖了抖,看来,还是在意孩子的。
良久的静默后,顾斯年冷然道,
“本朝规定,谋反者处以斩刑,家族连坐,处以绞刑。”
话落,拓跋颜的脸色再不复镇定,尖锐的声音令人不适,“放过我的一双儿女,此事与他们无关。”
顾斯年不应,又问,“拓跋迁,是你兄长?”
拓跋颜眼皮微颤,闭目不语。
“你借着本朝与西戎人通婚可定期来探视这条规定,与你兄长告知陆老爷子过身,彼时陆华还不是今日这般老练的当家人,便借着两年前那个契机,不惜自残,造成重伤假象接近陆华,博取同情,以陆华乃至这个陆家作为遮掩,又暗中不断交换信息。”
“而你,十七年前就来了渭州,在十五年前,陈家原配夫人未过身之前便蓄意接近陈老爷陈令其,在陈夫人过身后,又想尽办法嫁进了陈家。”
顾斯年见她依旧不语,也不恼,轻笑了声,继续道,
“好,那再说说市易司的王副使,他的本名是拓跋克,与你一起来的渭州,不过,他戴了这么多年的人皮面具也累了吧。”
拓跋颜睁开双眼,满目败色看向面前这位泰然自若若的少年。
“我查此事之时,得知王副使多年未娶,府中都是男侍从,一个丫鬟仆妇都没有,原以为与你有关,于是我便让人重点查了他家,而后得知他有龙阳之好,怪不得,整个王宅都没有一个女子,他是你弟弟,对吗?”
“你们二人杀害了原来的王副使,之后又让拓跋克伪装成王副使,装了这么多年,不得不佩服。”
季苏在一旁看着拓跋颜一言不发,沉下脸来,“据我们所知,陈老爷待你不薄,对你们的孩子更是不曾亏待,此番他要与你一同连坐,处以绞刑,你就没有一丝愧疚?”
“哈哈哈哈哈,愧疚?”拓跋颜看向两人,笑的狰狞,“如若不是你们,他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待我兄长打进来,他跟着我就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他那两个孩子我也会善待。”
拓跋颜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声音突然止住,紧抿嘴唇不语。
“你们果然是要打。”顾斯年脸色肃穆。
季苏道,“你简直不可理喻,倒打一耙。”
两人见拓跋颜不再言语,心知无法再问出什么了,便转身走了。
步行至牢门前时,忽的听到身上癫狂女子的声音,“西望和西晓……”
顾斯年转身,目光凌厉,“如若你能告知我们,有用的信息,我定全力一试,护住他二人性命。”
赌的就是这双儿女在拓跋颜心中的分量,顾斯年颀长的身躯立在牢门前,等着牢中人的回答。
“走吧,当真是最毒妇人心,可叹那四小姐才十岁。”季苏适时的加了把火。
说完就假意要拉着顾斯年走。
谁知连这都没用,二人走了之后只叹这西戎人心志坚定,连亲骨肉都能舍下。
出了牢狱,季苏不由叹道,
“这拓跋颜,心可真狠。”
此次旨意的处置,其实是年龄十六岁以上者连坐,处以绞刑。年十五岁以下者均籍没,没收财产,流放岭南。
“季苏,拓跋颜与拓跋克,我不担心,他们逃不掉,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陈西望与陈西晓,那日你我见过陈西望,他绝非等闲之辈。”
“可不是,十四岁的人有几个眼神能那般犀利,到时候流放路上还得多派人盯着这两兄妹。”
顾斯年点头,二人一道回了知州府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