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磨叨老头
“我能问一下，你想复仇的原因吗？”
坐在宗主位置上的木无天不得不慎重。
他认为苍郁此举和自己当年一样，是为了复仇。
“两年后，我要救一个人。我要面对的，将是数个王级势力，也可能有超级势力或半皇级势力站在敌对一方。”
苍郁不想隐瞒什么，一股脑全盘托出。
吃惊的众人不敢相信，这句话竟出自于一个宗者境的少年之口。
但他们又不得不信，只因苍郁是和木无天一样的不世奇才。
“宗主不可呀！”
“是呀，宗主，我等不能成为宗门的罪人呀！”
“……”
各殿掌殿长老纷纷规劝着木无天。
因为，这一次的性质已经远远超过了千年前。
那次，是轻而易举的胜利。
而这次，是前路未知的凶险！
“这将关系到全宗的气运，已经超出了我们宗会所能决定的权限，我暂时不能答应你。”
木无天的回答让诸位长老松了一口气。
“那我想换一种说法，把三个要求用完。我的第二个要求，请宗会给我一个面向全宗人动员讲演的机会。第三个要求，想和我一起走的人，请宗主和宗会不要阻拦。”
苍郁极力争取着这看似自私的行径。
“第二个要求我现在就答应你，但第三个要求，你得容我再想想。”
木无天说完，便起身走回了内殿。
众长老对玄机道长投来了恶狠狠的目光，好像在回应苍郁刚进来时他的得意洋洋。
那如刀似剑的目光好像在重复着起先玄机道长内心里的话语：
这就是你玄殿出的“好苗子”！
玄机道长陪苍郁回到了他的寝室，他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似乎在默默发泄着对苍郁的不满。
路上，苍郁告诉了玄机道长，他们要把二五零寝室改名为身残志坚者寝室。
玄机道长没有应声，苍郁也没有再往枪口撞。
他知道，玄长老答应他们的事一定能做到。
寝室夜谈。
大壮说苍郁傻，问他为何不要功法秘籍。
这一次，三个师兄第一次站到了大壮这边。
他们也觉得苍郁好傻，问他为何不要权力地位。
苍郁只反问了一句：
“我只想让我喜欢的人开心地活着，这有什么错吗？！”
四人就此哑火。
除了大壮外，三个师兄也都有喜欢的人，他们能理解苍郁。
大壮凭着对爱情的向往也很快说服了自己，最后站在了苍郁这边。
翌日清晨。
五人被门外的吵闹声和撞击声给惊醒了。
这声音实在是太大，连老二都被整醒了！
他们坐起来的一瞬间发现，窗户上的玻璃已经不透亮了。
外层糊满了生鸡蛋、菜叶和一些已经面目全非的东西。
若不是宗门对破坏公物处罚严厉，他们寝室的玻璃肯定已经保不住了。
届时，吵醒他们的将不再是叫喊声，而是玻璃的碎裂声和铁门的破洞声！
五人连忙起床，和门外众人理论起来。
原来，昨日的消息很快就被各殿长老传开了，苍郁一夜之间从众人心中的英雄变成了全宗门的罪人。
那些将苍郁推下神坛之人正是前两日将他捧上神位之人，现实竟是如此的残酷和滑稽！
没有登上神坛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苍郁此时心里的滋味。
他能放下头顶的光环，他能放下一切的荣誉，可众人却不会放过他！
万般无奈下，苍郁只好让皮糙肉厚的大壮去请玄机道长。
玄机道长带着刻有“身残志坚者寝室”的牌匾姗姗来迟。
清退了闹事的众人后，五人合力挂上了牌匾。
他们的脸上都笑开了花，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在玄机道长的护送下，苍郁狼狈逃离了这个让他快速飞上天堂又瞬间跌入地狱的地方。
去往断神族的途中，玄机道长想劝他放弃后两个要求，于是他开口说道：
“你听说过‘人心向背’吗？”
“我明白您的苦心，玄长老，您不必劝我了。即便我成为宗门罪人，即便两年后没有人和我站到一起，我也要尝试一下。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
苍郁没有动摇。
“我了解木宗主，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即便所有人都反对，他也会以他个人的名义站在你这边的！我估计，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包括和老宗主一样隐退的准备。”
玄机说得很笃定。
紧接着，玄机道长和苍郁说起了有关木无天的那段尘封往事。
苍郁这才明白了宗主的顾虑和长老们的担忧。
既有前车之鉴，又怎会不担心重蹈覆辙？
“那您的态度呢？！”
苍郁知道，他不该这样问。
可他能看出来，他面前的这个老头真的很强，他可以完美地收敛身上的所有气息。
地榜三十八，当真不是盖的。
“我呀？佛曰：不可说！”
玄机故作神秘，其实也是想缓解一下略显沉重的气氛。
“那‘道’说呢？”
苍郁也心领神会，和玄机道长打起了哑谜。
“道？哦，你是说道呀？是贫道还是咱们眼前的这条道呀？你呀，太年轻，你听说过‘道听途说’吗？要想知道‘道’是怎么说的，那得先听‘途’是怎么说的！”
玄机道长巧妙地打起了哈哈。
“途说？若让徒儿说，就必须得弄他，师傅您觉得呢？”
苍郁和玄机道长的文字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谁是师？谁是徒？你听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吗？只可惜，咱们一共才两人，何来师傅，何来徒弟呢？”
苍郁发现他还真是太嫩了，根本诡辩不过这个不正经的老道。
但是，苍郁突然间发现了一个问题！
玄长老是怎么知道那句话的？！
那是另一个世界里孔子说过的话呀？！
难道他认识侠客徐？！
一路上，“你听说过……吗”的口头禅，玄机道长至少说了上百次，苍郁听得真想揍他。
“您听说过侠客徐吗？”
苍郁也用同样的话问向玄长老。
“你是说他呀？我不仅听过，我还认识哩！我们都称老徐为徐癫，因为他说的话都太不着调了！”
玄长老的回话暴露了侠客徐的年龄，他的岁数可能要比玄长老还大。
“那他现在人在哪呢？我有好多问题想向他请教。”
“他说他出国移民去了，他说东域这地方，好山好水好风光，实在是太养人了。但是待久了也会腻，还是浪迹天涯比较好。”
苍郁听后也不知道“移民”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能大致猜到意思应该是，他老人家不想在东域混了，又跑出去浪迹天涯了！
苍郁也多想浪迹天涯呀！
他喃喃自语着《侠客徐游记》里面的“三山五岳二雄关，五湖四水二皇门”！
这些，到目前为止，苍郁还都未曾见识过它们的全貌。
“你看前方，那个大湖叫风波湖，它就是游记里的‘五湖’之一呀！”
玄长老说道，但他的眼神里传递而出的情绪不知是敬畏、是愤恨、是遗憾还是悲伤或是失落……
随后，玄机道长问出了苍郁十分感兴趣的话题：“你听说过木灵族吗？”
苍郁恍然想起一年多前，在湖对岸，他和梦蝶救下的那个姐姐，她的名字叫做木灵姗。
她也许就是木灵族之人吧。
“我没听说过，玄长老能和我详细说说吗？”
苍郁一改之前不耐烦的语气，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听说过，小辈讨好长辈，心里必定在作妖吗？”
苍郁彻底无语了，这老头一天叨叨个没完，竟然还记仇。
“刚才那句你肯定没听过，因为是我说的，哈哈哈！”
说完，玄机扛起苍郁想要快速越过风波湖。
“为什么我们不走水路呢，玄长老？”
苍郁忍住脾气，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
“水路得绕远，湖心有一座精妙至极的迷阵，迷阵内就是隐世宗门木灵族！”
玄机道长毫无隐瞒，直接告诉了苍郁。
“那空中就可以走直线了呗！”
苍郁接话道。
“在万里高空飞行当然可以，但要低空飞行，即便是王者境，他的结局也只有坠落，之后便会失踪。这几万年的时间里，只有一人活着走出了迷阵。”
话到此处，玄机道长又流露出了一丝伤感。
“您认识他吗？”
苍郁心中似乎有了答案，但他还是想和玄机道长确认一下。
“他是我的师弟，是一代阵法奇才。如果没有那次事故，他也许会继承师傅的衣钵，将我朝闻道发扬光大。”
玄机道长突然慢了下来，他盯着下方的重重迷雾，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只可惜，虽然他出了迷阵，但人已是彻底疯癫，师傅去木灵族讨要说法，但最后却是有去无回。再之后，我们的道观也就此解散了……”
说完，玄机道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您听说过张九子吗？”
苍郁几乎已经确定了答案，为了让话题不那么沉重，他再一次地学起了玄机道长惯用的句式和语气。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玄机道长诧异无比，差点把苍郁从空中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