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察の目前犯
第二天，李察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早早醒来。
他小心翼翼的扯开被薇薇抱住的胳膊，又蹑手蹑脚的越过半夜从棺材爬到床上的莉莉奴，提起蜷缩一团的阿特莉丝出门走出了宿舍。
李察想要重新去一趟图书馆。
他打算再见一面那位白胡子老头，希望能解答一些困惑。
比如自己为什么被选中成为所谓星界派系的传承人。
李察瞟了一眼肩膀上的阿特莉丝，越发感受到她的不同寻常。
显然如果没有阿特莉丝，自己不可能获得星界派系的传承。
阿特莉丝才是真正开启一切的钥匙。
阿特莉丝察觉到了李察的目光，同样歪着鸟头盯着他，一副傻样儿。
“凤凰吗？”
李察喃喃自语，然后走入了倒悬的金字塔。
图书馆内的景致明显和原来一模一样，但唯一不同的是，桌案前的图书管理员换人了。
李察站在桌案前，压下了心中的惊讶，他明白这应当是意料之中的情况。
“学徒李察？看来你很早起床，比起其他人来说并不算懒惰。”桌案前站着一个燕尾服的板正男人，左眼夹着一个圆镜片。
他手里散乱着许多破旧的书籍。
因为磨损的原因，这些书都已经开胶断线。
男人手里拿着一根粗针，一根麻线，缓慢穿插在书脊处，一丝不苟的加固这些快要寿终正寝的图书。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说道：“理论上来说现在没有到开馆时间，你可以先等待一会儿，五分钟后再进入。”
李察点了点头，陷入了暂时的思索。
那个白胡子老头果然不见了，这也算是意料之中。
既然真正的图书管理员是布洛特，那么自己这半年来进入的图书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布洛特放下修复好的图书，坐在桌案后喝了一口红茶：“看来你有一些疑问？如果是关于图书馆的，我可以回答，职责所在。至于其他的，不要问。”
李察询问道：“图书馆只有你一个管理员吗？”
布洛特回答道：“是的，自从十年前我就在此任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李察犹豫片刻，还是没有选择隐瞒，他直说道：
“我进入学院已有半年，经常出入图书馆，但从来没有见过您，接待我的永远是一个白胡子老头。”
布洛特皱了皱眉头，他审视的盯着着李察，似乎在判断他到底是不是在胡言乱语。
但最后布洛特还是决定相信李察。
整个学院就是成千上万先贤法师们的传承之地，没有一些奇特的神秘现象反而才需要奇怪。
作为一名监管【先贤馈赠】的图书管理员，他最大的职业素养就是相信任何学徒的连篇鬼话。
布洛特拿出了一张白纸和墨水笔，推到李察面前：“画下来，如果你还记得模样的话。”
李察拿起笔，正准备检索记忆，但他的动作却僵住了。
那个白胡子老头的模样竟然在被飞速遗忘，就像是攥在手里的细沙一样，一点点从指缝中漏出不知所踪。
这种眼睁睁发觉自己在被迫遗忘但就是无法记起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
李察紧紧捂住了脑袋，尽可能让自己抓取到某些零星的记忆碎片。
但这一切只是徒劳，反而让他头疼欲裂。
而最可怕的是，李察惊怒的发觉自己的记忆竟然被当着自己的面肆意篡改了！
这半年和白胡子老头的各种谈话，以及他的面貌竟然被慢慢替换成了布洛特！
但自己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记忆被一些不可知晓的手段肆意拨动摆弄。
感觉就像本子里的苦主一样！
“够了，不要逞强，你的状态很不稳定。”布洛特提起法杖，直接顺放了四环【灵魂稳固术】。
李察感觉好受了许多。
他无奈的丢下墨水笔，徒然坐在椅子上叹息道：“我全部都忘了。”
“信息已经足够了，你的情况我已经大致了解。”布洛特在纸上细细记载了李察的状态，“还需要查阅一些资料才能确定。”
李察询问道：“您也不知道吗，作为【先贤馈赠】的监管者？”
“【先贤馈赠】是学院的最高机密，我没有权限去了解学徒们到底获得了什么。在我的目录里，这些馈赠只是以编号形式存在，没有具体内容。”布洛特耐心解释道。
李察问道：“那我的编号是多少？”
“编号003，属于特殊序列，最高机密。”布洛特板着脸说道，“目前除你之外，无人知晓你到底获得什么馈赠。”
李察询问道：“抛开馈赠不谈，在您眼里，我的定位在哪儿？”
“天生亲和空间，但尚有不小瑕疵，无法主修空间派系。魔法回路独特但意义不明，相比真正的天才仍不够独特，需要放养观察。在完成基础法师学业后，建议留校深造，推荐主修预言派系，辅修空间派系。”
“等等，我想问问，为什么推荐预言派系？”
布洛特解释道：“不同寻常但意义不明的学徒统一推荐预言派系。对于预言派系来说，与众不同是最好的天赋，哪怕某些与众不同实际上并无意义。”
李察感觉怪怪的，布洛特大学者是不是把预言派系当成奇行种们的垃圾桶了？
他没有纠结这些，只是继续问道：“那么这只鸟呢，也就是我的魔法回路，有没有什么建议。”
布洛特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学院学徒历史档案，经过一段时间的翻阅检索后，才慢慢说道：
“目前来看，魔力回路脱离法师本人的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出现，最早可以追溯到五千年前。平均每隔八百一千年会出现一次，归结为单纯的魔力异化。因为可以共享视野，此类法师往往擅长侦查，类似于德鲁伊。”
“那么它的种族呢？”
“你是说这只鸟？”布洛特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阿特莉丝，大致判断道，“我不认为魔力回路有种族的说法，真要说的话，目前来看只是一只麻雀？”
李察松了一口，看来学院实际上并不了解自己的传承。
就连仅次于院长权限的图书管理员都无法知悉阿特莉丝的种族，那么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但是阿特莉丝听到麻雀二字似乎一下子就炸毛了。
她叽叽喳喳的盘旋在布洛特的头上，扑腾翅膀用鸟爪扒拉布洛特认真梳理过的油亮背头。
李察连忙把阿特莉丝拉了回来，向布洛特道歉。
布洛特倒是没有太过在意，他给李察指出了通向空间派系区块的通道。
只是他看向李察远去的眼神，多了些许的疑惑和思索。
“根据档案记载来看，魔力回路脱离本人变化而成的生物并无理智。所以要么是这个学徒故意捉弄我，要么那只麻雀有自己的思想，它讨厌被冠以麻雀这个词。”
布洛特把李察的这一独特行为记录在书页上，然后又看向了【先贤馈赠】的目录。
“编号003吗，我记得这一届学徒里还有一个002。越是靠前的馈赠，副作用就越大，晋升难度也就越高，希望他们不会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