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宿山野（三）
夜色浓重，夜风吹过崇山峻岭，溪云峰栖云阁屋檐下的铃铛叮铃作响。
“少庄主，薛青已尾随秦姑娘进了山。”
“好。”
“当真不告知秦姑娘吗？”
“不用。秦姑娘她聪明伶俐，况且她身边还有……”
还有一个法力高强的妖怪。青玉知道，秦姑娘到了溪云山庄后，那妖怪一直住在秦姑娘的院子里，一般的斩妖人伤不了它。
叶秋安问：“查到薛青背后之人了？”
“查到了。”
那日秦姑娘查出指使小猴妖下毒的背后之人，青玉便悄悄调查了薛青。薛青是孤儿，自小在溪云山庄长大，按理说没有理由毒害少庄主。直到查出薛青的外祖父，青玉才明白薛青的动机。
溪云山庄表面一团和气，内里却有一股势力与少庄主为敌。
起因是少庄主封禁了一些古老的斩妖术法。
溪云山庄世代斩妖，使用了不少血腥术法，其中有一些过于极端。拿灭灵藤来说，灵藤捆绑妖怪后，起初与一般的灵绳无异，但灵藤会缓慢吸血膨胀，一点点将妖怪抽干血折磨致死，妖怪越是挣扎，灵藤膨胀得越快。最后，妖怪血肉全无，只剩下皮骨。
这种术法与其说是斩妖术，倒不如说是残虐术。
少庄主这些年禁止了一部分极端术法，引起了庄内部分前辈的反对，他们认为禁止术法将置斩妖人于危难当中。薛青的外祖父便是其中之一。
令青玉担心的倒不是这些前辈，而是利用前辈们的叶三叔。
“是他？”
“是他。”
“他信上说什么时候回溪云山庄？”
“六月初六祭山神后。”
“好吧，我还能清静几天。”
叶秋安打开木盒，盒里的玉笔已经被人拿走，里面只留下一行字。
“有趣。”
“老庄主临终托付之事，少庄主你隐瞒了秦姑娘，我担心秦姑娘对你心有芥蒂。”
“嗯？”
“在秦姑娘心里，她与你初识不到一月。事实上，三年前云舟公子遇险后，我们已经找到了秦姑娘，也安排了何婶暗中照应她。这些她一概不知。”
“这些不重要。”
三年里，关于秦姑娘的一切事宜都是青玉负责，她知道少庄主为何没有第一时间与秦姑娘说明此事。三年前，少庄主自身难保。
自从老庄主去世，叶三叔又重启了暗杀行动，刀剑、毒药、暗箭、死士……无所不用其极。
甚至这一次，按照青玉的安排，在少庄主生辰宴后，她会领着秦姑娘去见少庄主。谁料发生了小猴妖投毒之事。
青玉又道：“这些天，溪云山庄里里外外的眼睛都多了两三成。”
叶秋安轻笑道：“他准备回来收网了？”
“看情形，是的。”
“那就看他有没有本事做溪云山庄的主人。”
青玉望着夜色阴影里的少庄主，不禁为他担忧。最近包括笔墨山在内，各地频繁出现妖乱，少庄主明知是叶三叔安排的调虎离山之计，可他依然将弟子们派出斩妖。
少庄主，他真的有把握吗？
遥远的山林间，秦柔还在苦思冥想自己招惹了谁。
“他长什么样？”
“他蒙着面，我没看清。”
“哪里的口音？”
“听着是本地人。”
会是谁呢？自己在凌夜城虽然跟人结过梁子，但是也不至于要命。要么……
“哎哟，女侠，能不能松松绑，疼，真的疼。”蛇妖一副叫苦不迭的样子。
“你若不再害人，我就收服你。若你冥顽不灵，我现在就杀了你。”
蛇妖疑惑道：“你不是害人的奸贼吗？为何要我不害人？”
天哪，怎么有如此蠢……天真的蛇妖。
“呵，我若是奸贼，你如今已经被剥了蛇皮。”秦柔吓唬蛇妖道。
“女侠别杀我，求求你了！我不过是图一顿饱饭，我听你的，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认我为主，我保你有饭吃。如果你违背誓约，我依然会斩杀你。”
“好，好！”
秦柔刺破手指，用灵力引出一滴鲜血，注入蛇妖眉间。如此便算是结成妖契。
她又给蛇妖松了绑，看那蛇妖饿得不行，秦柔摸出小瓶，还剩最后一颗龙刍丹，她给了蛇妖。
“谢谢女侠赐丹，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吃仙丹！跟着女侠有口福了！”蛇妖欢喜无比，将丹丸一口吞下。
也是一个贪吃蛇！
折腾了许久，秦柔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屋睡下，恍惚间似乎听到哭丧的声音。
她认真听了会，不是幻觉。
“蛇妖，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蛇妖毫不意外道：“是笔墨山那边的哭丧妖，最近一直哭，烦死了！这几天夜里声音越来越大。看样子那边要死不少人。”
“笔墨山？我正要去。”那哭丧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胆战，她想到叶云舟，心里涌出一些担忧。
“去不得！哭丧妖如同索命鬼，它们出现的地方，一定有血光之灾！”
“放心，我若死了，你就自由了。”秦柔开着玩笑，走进屋内。
“那不行。女侠你可得好好活着，我等着仙丹吃呢！”
一夜无事，秦柔早早启程，带着虹妖他们一起告别忽和鬼娘娘。
虹妖与鬼娘娘挥了挥手，甚是不舍的样子。
秦柔打趣道：“鬼娘娘挺舍不得你呢，不带上？”
虹妖转过脸，擦了擦挤出来的几滴眼泪，说道：“我说了会回来看望。”
“昨夜哭丧妖哭得厉害，笔墨山可能不太平。”
“怕什么。”
“怕你死在那里，再也见不着鬼娘娘。”
“哈哈哈哈哈哈！”蛇妖一听，笑个不停。
“有什么好笑的！”虹妖白了蛇妖一眼。
他们吵吵嚷嚷行走了半日，将近午时，终于远远瞧见远方的城墙。依墨村快到了！
妖怪们钻进了竹筒，秦柔策马加快速度赶往依墨村。
前方路中央有个东西挡住了去路，秦柔再靠近一看，竟然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