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死关头
尽管历劫摆烂了，生活还得继续。
天还没亮，秦柔就随着何婶进到溪云山庄，听说准备的是少庄主的生辰宴，秦柔他们忙活了大半日。
宴席准备停当后，秦柔在后厨打瞌睡。
迷迷糊糊间，眼前飞过一只拳头大小的小猴儿，她睁眼一看，那猴儿在厨房偷偷拿了一根香蕉吃了起来，她觉得有趣，准备上前跟那小猴儿玩耍，谁料那小猴儿见到生人，立刻变身到了厨房门口。
竟然是一只小猴妖！
那猴妖没有停留，一跃而起往别处跑去。秦柔一时来了兴致，悄悄跟着那小猴妖。它似乎不着急，一路走走停停，在溪云山庄左拐右拐不知绕了多少个弯。最后，它进了一座院落，又打开一间屋子，溜了进去。
秦柔心想：这小猴妖不会又想偷吃什么好东西吧？便凑到窗户下偷看，只见那猴妖纵身跳到床上，爪中变化出一个药瓶。它从药瓶中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放进了床上睡熟之人的口中。
小猴妖想做什么？
秦柔觉得奇怪。那小猴妖喂完药悄悄出了门，秦柔此时却堵在门口，小猴妖急着逃跑，秦柔又使出御妖术，准备定住小猴妖。那猴妖反应灵敏，还是逃走了，留下了药瓶。
秦柔捡起药瓶闻了闻。
天呐！吐血丹！
吐血丹，药如其名，一般人若吃了吐血丹，便会不停吐血，直到身亡。
必须马上解毒！
秦柔赶紧进屋，床上躺着的是一年轻男子，此刻仍然未醒，秦柔检查了男子的嘴巴，药已经吞下去了！
她摇醒那人。年轻男子醒转，吓得一激灵。
“听我说，有只猴妖给你喂了毒药！”她连忙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将小猴妖的药瓶递给那男子过目。
男子并不相信，拿过药瓶检查了下，平复心情后，镇定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必须马上解毒！”秦柔又从口袋里拿出解毒丹，提醒那男子服下。
男子并不信她，随后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秦柔焦急道：“你吃下的是吐血丹，再不吃我的解毒丹，你就会一直吐血！”
那男子半信半疑，又接连吐出血来。
秦柔不由分说，立即将解毒丹塞到男子口中。吃下了解毒丹，男子吐血渐止。
男子又昏昏睡去——这是解毒丹药效发作的症状。
秦柔松了一口气。这人命保住了！
她看着熟睡的男子，他二十来岁的模样，束发玉冠，面容有华贵之气，身穿的衣物绣着繁复的纹样，身上有酒气，也许是宴席上喝多了在这里小憩的客人。
她环视屋内，书画清雅，盆景别致，文房器具一一罗列，玉雕屏风上的景致栩栩如生，房间虽然不奢侈，但是非常考究……不会是某位主人的房间吧？
此处不宜久留，秦柔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一个十三四岁的青衣弟子突然进屋。
“你是谁？”那青衣弟子警惕地打量着她。
“我，”秦柔一时语塞，她指了指床上的人，“他，我……”
青衣弟子又看到床边上的一摊血迹，大惊道：“来人！”
“你为何毒害少庄主！”青衣弟子厉声呵斥。
少庄主？床上那位是叶秋安？传闻那位才智无双，奈何体弱多病的溪云山庄少庄主？
“小兄弟听我说，我没有毒害他，我是救他，刚才有只小猴妖……”秦柔赶紧解释。
“庄内怎么可能有妖怪，”青衣弟子拔剑，“你休得胡言！”
七八名年纪相仿的青衣弟子闻声赶来。
“薛师兄，怎么了？”
“这妖女毒害少庄主，快抓住她！”
秦柔有口说不清，见对方都拔出剑来，她抽出随身短剑护住自己，严肃说道：“我没下毒，待会他醒了，你们自然知道真相！”
青衣弟子并不信她，拔剑向她而来。
……
“她逃不了，快抓住她！”
溪云山庄的后山树林中，秦柔被一群身着青色练功服的弟子团团围住，她手持短剑，正要冲破剑阵，为首的青衣弟子大喊，示意弟子们出招制敌。
秦柔躲过侧身刺来的一剑，又一剑刺来，秦柔未来得及躲开，左臂被划破。
她吃痛，退至树边。这群小弟子虽然武艺不高，但是人多势众。跟对方纠缠了许久，秦柔多处伤口沁出血来，已经无力再战。
突然，其中一青衣弟子飞身跃起，剑尖直对秦柔胸口，眼神充满杀意。
秦柔躲避不过，无奈之下她正要捏诀使出御妖术。杀意直抵心头之际，一黑影闪入，接下来是一声金属激烈碰撞声，青衣弟子的剑断落秦柔脚边。
一个挺拔的背影挡在秦柔与那名弟子之间。
他一袭黑衣，执一柄长剑，将秦柔挡在了地狱之外。
来人回首看了一眼秦柔，她一看，一位眉目如画的陌生少年，清瘦飘逸，如芝兰玉树，比起仙门的那群美仙男们竟然毫不逊色。
秦柔点头表示感谢，心想：溪云山庄怎么有如此俊俏的少年……等等，这不是重点，保命才是。
那少年又回身直面青衣人，握紧了手中剑。
“云舟师兄，这女子投毒少庄主，不可放过！”为首的青衣弟子上前解释。
青衣弟子叫他云舟，他是叶家三公子叶云舟？
“大哥醒了，毒不是她下的，你们不用为难她。”叶云舟冷冷回答。
“这下信我了吧！”秦柔无可奈何，好心救人却被诬陷，今天走了什么霉运？
“不可，妖女混进少庄主院中，肯定有所图谋。必须抓她！”被斩断佩剑的青衣弟子辩驳，又亮出腕下飞箭，对着秦柔发射而来。
“小心！”叶云舟使剑花弹飞部分飞箭，秦柔同时迅速躲开剩下的几支。
叶云舟拎起秦柔胳膊，使出轻功，低声道：“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傍晚，溪云山庄山脚下的一农家小屋内，秦柔用随身携带的草药给自己治伤。
一边涂药她一边后怕。为了三百个铜板，差点连命搭上了！
可如今，那三百个铜板也打水漂了……
不过，却结识了一位美少年，也算不亏。
这一世她放宽心情，不执着于帝君的历劫，决心欣赏世间美景。当然包括美少年。
收拾妥当，秦柔走出屋门。初夏的傍晚，微风温热。
叶云舟怀中抱剑，侧身靠着门柱，望着天际的夕阳沉思。他一身黑衣，周身披着夕阳余晖，神情却清冷如月，好似山间的松竹。
“这是治外伤的药，你要用吗？”秦柔递过一个绿色的小瓷瓶。
少年见她过来，忙直身站立，正色回答：“我没受伤，多谢姑娘。”
“好吧！”秦柔耸了耸肩，将药瓶放回口袋中。
“我叫秦柔，你是溪云山庄三公子叶云舟？”
“秦姑娘好，在下正是叶云舟。”
“今日中毒的那位是你大哥？”秦柔又问。
“是。大哥明白是姑娘救了他，托我转达谢意。” 叶云舟抱拳感谢。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他怎么样了？”
“已经没有大碍，多亏了姑娘的解毒丹。”
“那就好。”秦柔苦笑，“你们溪云山庄的小弟子们可真顽固，若不是你，我现在应该死人一个了。”
秦柔对溪云山庄小弟子们的围追心有余悸，生死关头她本要施展御妖咒术，但当时她身心俱疲，无法凝神，若那青衣弟子的剑刺来，她必死无疑。
可叶云舟都说明了真相，他们仍然固执己见。叶云舟说话果真不好使啊！
秦柔虽然不了解溪云山庄，但叶云舟的传闻她还是听过的。
街坊传言，叶云舟是叶四叔的孩子，因为叶四叔勾结妖怪，导致溪云山庄多年前被妖怪攻击，元气大伤。后来叶四叔出走，叶四娘愧疚自杀，叶云舟孤苦伶仃，门下弟子因此并没有像对叶秋安、叶重云那般尊重他。
唉，竟然是个可怜的美少年。秦柔疼惜地叹了口气。
叶云舟清亮的眼眸微动，抱拳道：“抱歉，今日师弟们多有冒犯，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他的视线对上秦柔的眼神，难为情地脸红了。眼前这位红衣少女风姿卓然，美眸盈水，她说话声如晴日里摇动的风铃，轻声一叹又在他心上飘过细雨微风。
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不敢多看一眼。
秦柔看他这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道：“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的错。”
叶云舟又似想起什么来，询问道：“姑娘，天色已晚，是否需要我护送你回家？”
“我家在芙临村……糟糕，我赶不上回家了！”秦柔惊呼，日落时分城门关闭，如今，太阳的半个身子已沉入了群山之后。
……
与此同时，轮回使者赶来拜见下凡的帝君。
他上一回见帝君还是在仙门，那是帝君第十世下凡的当天。
当时帝君问他要了一颗忆仙丸，如此下凡后依然保留记忆与仙力。
虽然于理不合，可谁让人家是帝君呢！他什么也没问，直接献上了仙丹。
轮回使者今日查看星盘，仙子的位置终于与帝君重合，看来仙子已经来到帝君的所在。
终于！这一世帝君的历劫有了眉目，他这不急着赶来与帝君邀功呢！
轮回使者在殿内寻找了许久，不见帝君的人影。
这时，脚边一个声音响起。
“你怎么才来！”
轮回使者低头一看，惊讶道：“帝君，您这是练习变幻术？”
“什么变幻术，这是我本体！”
什么？轮回使者掐指一算，糟了！
难怪仙子和帝君的情缘线一直没连上，原来帝君他今世成了……
“当初我设定的命格明明是风流倜傥的世家公子，怎么成了一只狸奴了？”
可不是，他脚下的帝君就是一只乌云盖雪的狸奴。
帝君心中暴躁，围绕着轮回使者不停地溜圈。初下凡时，他从娘胎里出来，开口便说人话，吓得那狸奴娘亲给他丢出了窝。他流落街头，只能靠捡些剩菜剩饭吃，幸好后来被主人捡回，他才过上了好日子。
“她也成了狸奴吗？”
“谁？”轮回使者反应过来，帝君说的是仙子，“仙子她下凡为寻常女子……”
帝君哼笑道：“她是人，我是狸奴。你倒是说说，我这一世如何历劫？”
“这不好办啊，您成了狸奴，与那位仙子不能有情缘，这一世的劫数就没有了啊……”
帝君气愤道：“什么！那我前九世的历劫岂不是功亏一篑！喵！”
仙门惯例，必须连续历劫满十世，前九世得来的功德才能计入他的名下，否则就纳入仙门功德簿，归天君所有。
绝无可能，他可不是给天君做嫁衣的蠢蛋。帝君气得不停地挠轮回使者的靴子。
“帝君别急，容我想想……”轮回使者也吓得不轻。帝君历劫之事由他全权负责，如今帝君投错胎，自己算是捅了大篓子，必须想个对策出来。
“想到没有？”帝君等了一炷香功夫，不耐烦地舔了舔爪子。
“我有一计，仙子今世是一名御妖人，您要不做她的灵妖？”
“什么？”
“帝君，今世您的使命自有他人完成，而您只有帮助仙子，您这一世才有功德。”
“我凭什么倚仗她！”
“帝君，您听我说完，您帮助仙子积累今世功德后，我再从中协调，将这些划入您的名下。”
“仙子她会同意？”
“有什么不同意的，这一世仙子不必扣除她在仙门累积的几万年功德，只是送给您额外得到的区区几十年功德。她开心还来不及呢！”
轮回使者不知仙子是否开心，但他知道若自己不给帝君一个交代，帝君便不开心，最终仙门的处罚会让自己不开心。
“什么意思？”
“帝君，您不知道吗？您前九世每得一分功德，仙子就少一分功德。凡间妖乱频发，凡人供奉减少，仙门哪有那么多功德发放……若您今世与仙子合作，也算两全其美。”
帝君沉默了。
轮回使者赔笑道：“帝君，您觉得如何？小仙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她今世的功德如何积攒？”
“仙子作为天命御妖人，必须平复天下妖乱。”
“我如何找到她？”
轮回使者又掐指一算。
“您不必寻她，按照命格推演，您与仙子不日后将相遇，到时您与仙子好好说，请她提携提携您。”
“关于她的事，你与我仔细说说。”
“这……”
“不行吗？”
“行，哪能不行。仙子她……”
轮回使者将秦柔的现状与帝君详细道来。
帝君沐浴着暮色，坐在大殿前摇着尾巴，陷入了久久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