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阅卷
随着殿试结束，考生离宫，方琦终是没有等到太女殿下出现，这令她隐隐有些不安。
通常情况下，殿试由帝王亲自出题，但是，特殊情况之下，也能由太女出题。今年的殿试，便是由太女殿下亲自命题。
太女殿下已经出了题目，万万没有理由缺席殿试，方琦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其中关键所在。
“方相，时间有限，阅卷要紧。”眼见方琦频频出神，旁边的副考大人忍不住小声提醒了一句。
方琦微微点头，说道：“多谢！”
半天时间，三百份考卷，一众阅卷大人的任务并不轻松。方琦作为主考官，彻底忙碌起来后再无心思琢磨太女殿下缺席之事。
夜半时分，方琦等人终于完成阅卷工作，不过，拟定前十之卷时，几位大人的分歧有点大。两份考卷，几位大人各执一词，都认为应该将自己选中的那份放在首位。最后，还是方琦的一句话，令她们停止了争辩。
方琦提醒：“诸位，太女殿下不是陛下。”
几位大人：“……”
诚如方琦所言，太女殿下不是陛下，她们举荐的名次，其实并无太大意义。几位大人心里清楚，太女殿下不可能不看考卷，仅仅依据她们举荐的名次钦定前十。
“既然如此，我们……”某位大人正欲提议什么，穆昭突然现身阅卷暖阁。
见到太女殿下，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参见殿下。”
“诸位不必多礼，继续各司其职。”穆昭说着，找到空的位置坐下，同时吩咐方琦，“把你们选出来的前十考卷拿给孤看看。”
穆昭话音刚落，方琦恭敬地呈上她们所举荐的十份考卷，并说道：“殿下，请过目。”
看着并排落在最上面的两份考卷，穆昭挑了挑眉，突然询问方琦：“你更看中哪份？”
“微臣不敢妄言。”方琦如此回答。
听到这话，穆昭立刻明白了她的想法，不再追问什么，转而拿起左边的那份考卷看了起来。
看到穆昭亲自阅卷，先前争辩的几位大人忍不住心跳加速，暗暗期待自己举荐的考卷能够被太女殿下认可。
穆昭的阅卷速度非常快，一份接一份的，转眼间便看完了十份考卷。
看完十份考卷，穆昭没有就此发表任何言论，而是吩咐在场众人：“名次逢十的考卷，全部找出来给孤看看。”
“微臣遵命。”方琦率先行动起来，几位大人见状，纷纷效仿起来。
三百名考生中，名次逢十的考卷共计三十份，这已然不算少数，然而，穆昭还是全部都看了一遍。
看着太女殿下面无表情地看完一份又一份考卷，部分大人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太女此举，意欲何为？
有人突然想到什么，顿时感到脊背发凉，暗暗祈祷太女殿下不是那个意思。然而，穆昭此举，确实就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穆昭放下最后一份考卷，看向方琦，温柔问道：“这就是你给孤看的结果？”
方琦了解太女殿下，没有任何辩驳，直接跪地请罪：“微臣有罪。”
穆昭怒极反笑，沉声说道：“当北燕铁骑南下时，不会因为你们为其歌功颂德就退回去，这三百份考卷，全部重新排名。”
穆昭此话一出，其余大臣纷纷跪地请罪：“臣等惶恐。”
此时此刻，穆昭并无问责的意思，她再次强调：“孤的意思，诸位可都明白？”
“殿下……”翰林院陆大人本想说些什么，但在对上穆昭视线的瞬间，突然没了声音。
在这一刻，陆大人终于想起了十多天前发生的事情，无比清晰地认识了一个道理。
她们这位太女殿下，并非善茬，勿惹。
策论好与不好，没有一个标准的评价。太女殿下不满意这份排名，只能重新来过，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在天亮前完成这项任务？
就在一众大臣以为需要通宵达旦地忙碌时，负责记录阅卷信息的师大人突然说道：“殿下，这是主考官交代记录的事项，还请殿下过目。”
师大人呈上的，赫然是一份排序表。
显然，方琦另有准备。
穆昭瞥了一眼方琦，直接下令：“按照这份记录，重新整理排序，前十考卷，逢十考卷，都呈送上来。”
“臣等遵命。”
殿试考卷尚未拆封，只以编号为记，再次整理起来，并不耗时。一刻钟后，新的前十考卷摆到了穆昭面前，其中，只有三份考卷她曾看过。
穆昭嗤笑一声，继续看了起来。
某些大臣：“……”
殿下，能不能不要吓唬她们？
小半个时辰后，穆昭挑出两份考卷，询问众人看法。这两份考卷，在场的大人都有印象，却无一人站出来发表言论。
穆昭微微勾起嘴角，直接点名方琦：“你更看中哪份考卷？”
方琦回答：“两份考卷各有千秋，微臣不敢妄言。”
穆昭转问方琦旁边大臣：“你呢？”
那人同样回答：“微臣不敢妄言。”
穆昭的目光扫过众人，无声询问，剩余大臣纷纷说道：“微臣不敢妄言。”
听着这些人的回答，穆昭忍不住轻笑出声，说道：“不敢妄言，如此也好。”说完，她直接定了前十名次，随后离开了暖阁。
穆昭离开之后，一众大臣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有人凑到方琦身边，试探着问：“方相，你看……”
方琦淡淡回应：“诸位放心，殿下并无怪罪之意。”
听到这话，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方琦：“……”
太女殿下没有怪罪的意思，但是，她会记小本本。
方琦突然有些后悔那样回答，不过两份考卷，两种态度，有何不敢说的？
到底还是老了……
方琦暗暗感慨一声。
和方琦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但是，重来一次，她们估计还是不敢说。
眼看黎明将至，方琦等人不敢耽搁，连忙敛神投入阅卷的任务中。她们拆封的拆封，录名的录名，核对的核对，总算赶在天亮之前抄录好榜单。
看着状元、榜眼、探花的信息，方琦忍不住抽了嘴角，她有理由怀疑太女殿下故意在拆封前定下前十名次。
其他几位大人看着三人信息，同样一阵无语。
陆大人微微皱眉：“这份榜单，不合适吧？”
方琦提醒：“科举，论才不论岁。”
其余人：“……”
她们还能说什么？
太女定的，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