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罪人有话，只与殿下一人说
叶景之最后还是没能为穆昭研墨，两人刚刚踏进书房，守在韩清身边的暗卫就传来了消息，称梁王欲对韩清下毒，被暗卫拦了下来，而韩清有话要亲自和太女殿下说。
昨日，玉阶之下，穆昭和韩清说过那些话后，就一直等着这个人开口。现在她愿意说了，穆昭无论如何都要去听一听。
看着叶景之，穆昭略显为难。某方面，穆昭并不希望叶景之前往牢房那样脏污的地方，但现在，小公子对她有些依赖，而她，也舍不得将他独自留在东宫。
察觉到穆昭的犹豫，叶景之看着她，一脸坚定地说道：“我说过，我会陪着你。所以，你能去的地方，我也一定能去。”
年少时的一眼心动，在阿娘阿爹眼里或许不够慎重，但叶景之清楚，他对穆昭的心意，始终如一地炽热，不会因为穆昭的身份而退缩。
此番来京，叶景之已然做好准备。
听到这样的话，穆昭的心不可抑制地剧烈跳动，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拉着叶景之一起沉沦。
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疯狂，穆昭牵起少年的手，两人一起走出东宫。
离开书房时，穆昭不忘吩咐暗卫带上苏然，美其名曰，请苏大夫刑部大牢半日游。
苏然：“……”
她就是个大夫。
太女殿下能不能放过她。
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带上她。
若是可以，穆昭也不想折腾苏大夫，只是要让韩清信服，少不得要苏然出马。
韩清泄露考题，按律当诛，然而会试尚未结束，未免节外生枝，只是暂时将她收押在刑部大牢中。
刑部尚书李新冉是穆昭的心腹，韩清表面上被关押在刑部大牢，实际上早已被穆昭完全掌控。若非如此，韩清也活不到现在。
梁王从来不是良善之人，也从来不相信任何人。
当然，穆昭很感激梁王殿下赶尽杀绝的做法，如果不是这样，韩清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开口。
那一世，考题泄露，韩清同样被关进刑部大牢。
那一世，梁王下毒，穆昭未能及时救下韩清。
韩清一死，穆昭再无法从她口中得到任何信息。
后来，穆昭偶然从韩清朋友口中得知她手里有一本花名册，上面记录着一些被梁王下毒控制的人的信息。穆昭大为震惊，立即派人搜寻那份花名册，但直到她死亡时，都没有找到它的踪迹。
韩清死后，那本花名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来不存在一般。
重生归来，穆昭并不确定那份花名册是否真的存在，但是，她确信韩清知道梁王的一些事情，这便足够了。
穆昭来到刑部，李尚书已然恭候多时。
李尚书：“臣参见殿下。”
穆昭直接问道：“韩清现在何处？情况如何？”
李尚书回道：“梁王采取行动后，臣已将韩清秘密转移至暗牢，同时传出了韩清的‘死讯’。”
“去暗牢！”
刑部大牢分为多个等级，其中暗牢是最为严密的地方，只有那些极其重要的犯人才会被收押在这里。
刑部暗牢位于地下，四周都是厚重的石墙，只有一个狭窄的甬道通往里面。
进入暗牢，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苏然第一次进入这样的地方，忍不住抱着胳膊搓了搓，试图让自己暖和一些。
一旁，叶景之同样是第一次踏足这样的地方，但他仅仅惊讶了一瞬，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苏然见状，不禁连连称奇，心想：不愧是穆昭看上的人，这心态，她自愧不如。
叶小公子表现得极为淡定，苏然也不能太丢女人的脸，于是默默放下了环抱着的胳膊。
穆昭几人在狱卒的带领下，穿过一道又一道铁门，终于见到韩清。
韩清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牢房里，她背对着牢门侧躺在干草上，让人难以分辨她是清醒着还是昏睡着。
李尚书率先说道：“韩清，殿下来看你了。”
听到这话，躺着的人立刻爬起来，简单整理囚服后，恭敬地行礼叩拜：“罪人韩清拜见殿下。”
穆昭并未立即出声询问韩清情况，而是指了指牢房外的饭菜，示意苏然看看里面加了什么。
穆昭说：“苏大夫，现在就看你的了。你们师姐妹几年不见，也让我们看看，是钟愫的毒术更厉害，还是你的医术更高明。”
“她只是小药谷的叛徒，不再是我的师姐。”苏然黑着脸反驳，却也不忘上前查看。
苏然也不嫌弃牢房脏乱，先是端起地上的水凑近鼻间闻了闻，随即摇了摇头，又拿起早已放凉的馒头嗅了嗅，指着馒头说道：“这毒发作得很快，一刻钟内，也不是不能解。”
苏然话音刚落，韩清突然扑上前，抓起另一个馒头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众人都来不及阻止她。
苏然大声喊道：“不能吃，这鬼地方，我拿什么救你。”
苏然能够解毒，但并不意味着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她也能救人。
穆昭吩咐：“开牢门。”
李尚书急忙打开牢门，苏然立即冲了进去，一掌拍在韩清背上，逼她吐出部分馒头。接着，苏然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在她的几处大穴上施针，以此拖延毒发时间。
做完这些，苏然对穆昭说：“现在出去，我还来得及救她，否则，她最多能再撑两刻钟。”
穆昭尚未作出回应，韩清却先开口说道：“两刻钟，足够了。苏大夫的医术确实高明，只是我这个罪人不值得苏大夫费心。”
韩清主动吃下毒馒头，只是想要了解苏然医术如何，现在知道了，便也满足了。
苏然：“在我眼里，只有病人，没有罪人。”
“多谢苏大夫。”韩清笑着道谢，然后轻轻推开苏然，努力跪直身子看着穆昭请求道，“请殿下让旁人退下，罪人有话，只与殿下一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