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一直到山月剩下的两次驱虫疗程结束，开始第二次的催眠疗程，异迟、星雨夫妻俩都没能从工作中抽身。
星雨偶尔会发来问候，而异迟则不怎么聊天，但在回到有信号的星球时会发给山月一些自己平时所见之物的视频。
重岳以为山月会因为两人的失约而失落，可无论是从一开始，还是到如今的恢复许多记忆后，她都没表现出什么对父母的亲近情绪。
路过在书房里看文件的爷爷，山月随口喊道，“我出门了。”
今天是她进行第三次催眠的日子，因为已经恢复了语言能力，能够看懂文字，而且在重岳的陪同下去过，知道路线，故而她早就和重岳商量，让她自己去。
当然，除了是因为不想再麻烦重岳外，她还想自己去新找回的记忆中出现的地方看一看。
……
在一次陷入昏睡醒来之后，催眠师递给山月一杯温水，坐在一边，问她：“今天有什么计划吗？”
这是他们例行的，每次催眠前后都要聊一聊感受和变化，以免产生一些认知上的冲突。
对于失忆的兽人，最常出现的情况莫过于每次拿回一些记忆，就会对自己产生陌生感，觉得记忆中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山月抿了口温水，眼里露出点笑意，“想去记忆里的地方看一看，还剩两个地方没去过。”
“看起来你今天的状态还不错，并不需要我们再多聊聊。”
“我也这么觉得，下次见。”
……
确定山月迈出了这家私人医院的诊所后，催眠师也离开了诊室，向着顶层去。
在她目标的房间内，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坐在会议室，大屏上透出了两个画面。
一端是重岳，他正坐在家里的书房，手里处理着需要自己签字的文件，耳机里则放着视频会议里声音，听他们讨论。
另一端则是一家心理分析小队，主要是为了分析山月现在的情况，制作帮助她融入现代社会的方案。
在关于山月的问题上，他们正在争论什么。
听到敲门声，这场讨论就像是突然被按了暂停一样停止。
坐在首位的男性示意别人帮她开门，随后问催眠师：“情况怎么样？”
“患者状态很好，精神上也没有出现排斥，应该是适应了，所以比前两次的状态都要活跃。”
催眠师说完以后，等众人的视线都离开才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在“重温记忆中的场景再施以药物辅助”和“用相关的机器催眠刺激潜意识”的两个选项中，重岳根据现实情况和山月的身体素质，选择了后者。
但他并未告诉山月原因。
准确的说他不愿意将你对原本的家可能也没什么回忆，你的父母也没有办法陪你去经历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来帮助你还原熟悉的环境，这样冷酷的事实告诉山月。
他们都知道山月为什么才会被卢呦呦欺骗，进而被她带走，但他们为了心中的理想，为了工作，选择带着对山月的愧疚继续为联邦奋斗。
就算是重岳，也是因为这两年年纪大了退居二线，才有了如今这么多的时间空闲。
“她还需要来几次才能恢复全部记忆？”重岳一边说着，拿起一旁的报告开始翻看。
还是那名为首的男性，他手里握着一支笔，表情却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恢复记忆的话还需要三到四次，但是关于我们刚刚讨论的重塑人格的事情，希望您能好好考虑一下。
根据观察，患者有明显的兽化现象，不光是在她对双手和口腔，像是喜好温暖开放的环境、不喜欢强烈的阳光、寡言等习惯都能在科莫多巨蜥的习性上找到相通之处。如果…”
重岳不容置疑道：“没有如果，我家的孩子我自己清楚。”
小组b认为山月的性格被兽性影响太深，怕对方因为兽基因的那一面情感淡泊甚至是被“会捕猎同类幼仔”地习性影响，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去。
如果她真的做出那样的事，必将加大普通兽人和身体有异化部位的兽人之间的矛盾。
由此提出来，希望能重塑山月的人格，对她施加一些人为影响。
先不说重岳很肯定山月并不会做出他们害怕发生的事，就算她真的有缺陷，他也不可能让他们对自己的孙女进行改造。
重岳不耐地挥挥手，“你们说的所有方案不需要，我找你们只是为了让她找回记忆。”
“可是……”
“我们都相信她。散了吧，我不想再听到这种事。”
关掉摄像头，重岳疲倦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他们年轻时宣传的平等，到了新一代的联邦青年这里可以说是用力过猛了。
融合度太高，因为动物习性上确实会对性格有影响，但是怎么也不可能被单纯的动物思维影响了善恶。
况且给山月做心理侧写的人都没说什么，这帮人倒是闹腾的烦人。
山月对这一切全然不知，正按照导航上的指引，来到了记忆里的小区附近。
日常出行中，为了不引起注意，她会穿能遮住双手的长袖。
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印有紫色兔子的卫衣遮住双手，头上带了同色的鸭舌帽，脸上也带了口罩，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捂得严严实实的邻家少女。
这应该算是她最早想起来的地方之一，但因为它是卢呦呦的家，山月下意识地不想来这里。
记忆中她经常跟着卢呦呦偷跑出家，来到她家里玩。
一开始还很难出来，到后面次数多了，保护她的保镖们熟悉了对方，也就放松了警惕，才让卢呦呦成功。
她记得，卢呦呦是住在三楼来着。
山月抬头望向原来卢呦呦住所的位置的窗户，那里已经不是当年的样子了。
别的不说，这家人显然没有卢呦呦工资高、看重隐私，并没有采用防窥不防光线的单向玻璃。
山月正看着三楼发呆，突然，三楼正写着什么的女生也发现了她，并且不仅没有拉上窗帘，还冲着山月摇手。
山月：？
在山月还在疑惑的时候，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窗户那边，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拖鞋的少女就从单元门里走了出来。
她笑得很开心，就像是山月曾看到过的黄色的花朵一般，声音和笑容一样，给人一种很开朗的感觉。
“是山月吗？”她有些激动地问。
山月后退两步才轻轻点头。
她立刻很自来熟地靠近山月，问她：“还记得我吗？”
看见山月陌生的眼神，何满跃试探道：“我，何满跃，当时老跟你抢冰激凌那个小孩。”
山月试图回想，发现那应该是和卢呦呦有关的，那些温暖却又虚假的记忆，所以还没有完全回想起来。
“不认识。”因为真的不认识，她的语气有些冷淡。
何满跃不由有些失落，声音都蔫吧了起来，“那你是来找卢姐姐的？”
山月顿了一下，“不是。”
她是来故地重游好恢复记忆的。
何满跃不解，“那你是来干嘛的？”
“想来。”
何满跃嘴一撇，“不要傲娇啦，不然你没事来这做什么？算了算了，我也不问那么多，要不要上来看看？家里的布局大致都没变化的。”
“你怎么搬到这里了？”这问的山月自己都一愣，毕竟她确实不认识眼前的少女。
何满跃一愣，“好哇，你是在骗我你忘了。学坏了你！”
话虽说得不满，但她却开心地解释：“卢姐姐突然消失，然后就有人找到了我妈，说是她以后都不回首都星了，希望我们能接受她的赠送。
你知道的，我家那个情况，如果没有一个住的地方，是没法离开我那个恶心的父亲的。
话说，你知道她去哪了吗？我真的好想跟她道谢，如果不是她，我妈绝对不会下定决心离开那个男人的。”
山月在心底回了句‘我也想知道’。这件事重岳他们一直不肯告诉她。
而光靠她自己，或许是被施加的干预太深，又或是它是很令人印象深刻的记忆，所以她总不能主动想起，莫名会下意识避开。
“不知道具体去哪了，但大概真的不会回来了。”
“这样啊，那也没关系，反正知道她没事就好。”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你呢？最近怎么样？我之前看新闻有人在找你，可能是我看错了？”
“没，确实丢了一段时间。”山月站在何满跃家的门口，看到里面和记忆中相似的温馨模样，并没有跟着踏进家里，“今天还是先不打扰了。”
谁知何满跃完全不听她说什么，直接拉着人往里走，边走还边向里喊，“妈，我小时候的朋友来咱们家坐坐，你帮我拿点零食进来呗~”
山月力气大，不好真的用力推开对方，只能像是何满跃屋子里摆着的娃娃一样，被何满跃拉着进了她对房间。
她坐在她卧室中用自己无神的大眼睛盯着何满跃忙碌的动作。
何满跃先是抱来了一堆零食，拿来了小点心跟饮料，顺便还将自己最近看的漫画递给山月。
山月就坐在那里，看着何满跃一个人跟小蚂蚁一样忙来忙去。
等她整理好这些，自己也往床上一坐，两只手撑着上半身，看着山月感叹道：“你还真是跟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一模一样啊。性格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也就算了，长相怎么也没变太多呢？”
山月回忆起自己之前身份证上的那张照片，表示长得并不一样，虽然大致没什么变化，但还是有变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