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日
姜岁觉得还可以拯救一下,她抓住迟夏的胳膊,“迟夏,我和他说不清楚,你试试。”
痊愈归来的迟夏万万没想到迎接她的不是关心,也不是拥抱,而是“工作”。她又充当姜岁的工具人了,沈言年不信任姜岁未免太正常不过了,但他勉强可以劝服自己信任一下迟夏,所谓退而求其次。
或许他本身不怀疑姜岁说的话,他也知道事实的真相,但是他非要和稀泥,说好听点,叫见好就收,说实在点,就是闲的。
迟夏被姜岁推了出来,“那个,姜岁确实是给我唱的生日快乐歌。”
闹剧以姗姗来迟的迟夏的一锤定音结束,沈言年转身往回走,姜岁下意识跟在后面。
“见色忘友。”迟夏说。
身后有脚步声,接着有埋怨声,“见友忘色。”
是傅子安。
迟夏笑着摇头,然后和他一起回了教室,请假了几天,有好多卷子要补,课程也得跟上教学的进度,迟夏耽误不得。
转身愤愤然离去的沈言年越走越气,他咽不下这口气,“不行,我得……”沈言年一个转身加停步,姜岁直直撞到他身上。
“嗷~”姜岁吃痛,揉着自己的脑袋。她微微斜着脑袋抬头,沈言年和她之间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她甚至可以看到他上唇处几不可察的细小胡茬。
“笨死你算了。”沈言年用手隔空戳了戳她的头,手指迟迟没有落下去。
姜岁打了个哈欠,冲着从一班教室里拿着试卷出来的数学老师招手,“杨老师好。”
杨继程扬了扬手中卷起来的那一叠试卷,眸光落到了沈言年身上,眼神意味深长,又像是在看好戏。杨老师年龄不大,能和一班的学生打成一片,偶尔也任由他们闹,配合他们一起。
他有种事了拂衣去的意味,沈言年问,“数学老师怎么会从教室拿着卷子出来。”
姜岁假装大吃一惊,满脸的不可思议,“我们一班是没有大课间的,你不知道吗,那意思就是,你逃课了?”
沈言年到一班报道的那一天是周天,一周六天里只有周天的大课间是真正的大课间,其他的五天,则都在上课。所以她刚才和他喋喋不休,根本不是想解释清楚,而且在拖延时间,让他迟到个彻底。
现在他明白了刚才数学老师一言难尽的表情到底是什么含义了,“你不是也逃课了吗?”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确实是姜岁能干出来的事,她没回话,径直走到了教室里。
坐好后,姜岁示意沈言年看向黑板上最右边最上边的一个角角,那里有个方框,黑墙白字,写着姜岁的大名,不过就在几分钟前,方框拓展了,下面还跟着他沈言年的名字。
随即姜岁从桌兜拿出来一套数学卷子,“这周的,我早就写完了。”
逃课一次,罚一张试卷,一周十节课,给她凑个整,直接赏一套卷子。下一秒,她从桌兜另一侧又拿出了一套卷子,撕了一张,递给了沈言年。
“这张是你的。”她是数学课代表,由高二直升的,哪怕数学成绩是一班的最垃圾的,杨老师还是让她继续担任课代表,“记得准时交给我。”
沈言年接过去,写上自己的名字,边写边说,“周六下午五点记得准时来。”
差点忘了这件事,周六是沈言年生日,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看重生日,姜岁闭上眼睛试图逃避,奈何左边的人根本不给她这样的机会,胳膊一会撞一下,一会撞一下,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
她主要是害怕面对秋姨,自从高一结束后,答应过秋姨常常去她家找她玩的姜岁没有说到做到,在某一种场合下,她也充当了那个她最讨厌的人,做了她最讨厌的事。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自己家都整得一团糟,怎么有时间去别人家感受其乐融融。还有,如果不努力的话,上天是会收走她的天赋,烂归烂,倒数归倒数,该熬的夜一个都不能少,该写的卷子一样也不能落。
她只是考的很垃圾,又不是学的很垃圾。杨继程是一个很重原则的人,他不容许任何一个人无理逃课,除了姜岁。
杨继程和姜梁是好友,也就是姜岁的父亲,那些明里暗里说不清的事,他多多少少也知道点。想要自我和解,并不是一件难事,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这一方面,杨继程并没有发言权,他自己没抓住头顶的星空,也没触及到心中的道德律。
家寒怎迎天上星,只身固守长明夜。所以他破例,容许姜岁胡闹。
等到了不能再逃避的时候,姜岁撑住脑袋,将刘海全都拨了上去,机械般点点头,含糊不清,“嗯。”
于是,放学后。
“左娴啊,左娴啊,”姜岁摇着她的胳膊,“你去帮我打探一下,沈言年喜欢什么,马上就周六了,我两手空空去蹭饭未免太脸皮厚了。”
已经被考试折磨得东西南北不分的左娴,不久前刚被尤厚问过这个问题,她睁大了眼睛,并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要承受这份苦难。
最终,她无奈开口,“菠菜。”
“嗯?”姜岁纳闷。
左娴指了指姜岁桌面上的那棵菠菜,有理有据道,“失而复得的感觉肯定很好,你就把那棵菜送给他。”
“可是,”姜岁有些为难,“可是。”
左娴“啊”了一声,暴躁起来,“他又不知道你这棵是他那棵,我就不信他能慧眼识菜。”她起身要走,“就这样了,礼物搞定了,我要去血拼了,不然下次班会,你就在一班的教室里见不到我了。”
姜岁一头雾水,瞬间想起来下一次模拟考就要按照年级成绩排座位了,年级五十一就会坐到其他班里,至于哪个班就不清楚了,反正不会是理科班,更不会是一班。
沈言年转科进入一班,那就是五十一个人,第五十二名会被踢出去。但是,姜岁想了好久,都不理解左娴,被踢出去的很明显应该是姜岁啊,怎么着也不会轮到年级前十的左娴吧。
她得出了结论,借口,全都是借口,左娴只是单纯不想为好友分忧,又是一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然而,周六下午五点。
姜岁揣着菠菜敲门的时候,和同样“揣”着菠菜的尤厚在门外两两相望。她将口袋里的礼物紧紧握住,生怕别人看见,而尤厚的这棵菠菜,揣不住。
那是一棵又大又绿的真菠菜,可以直接食用的那种,能炒菜,且能吃。
尤厚看着姜岁向他投出来崇拜的目光,满意地点了点头,信誓旦旦下结论,“沈哥肯定会喜欢的。”
菠菜不大,装菠菜的篮子比较大。尤厚不提着,他非要抱着。说完后把那棵菜冲着姜岁这边挪了挪,“帮我拿一下。”
比姜岁更懵逼的是沈言年,他没想到,开门看到的是两个人合拿着一棵大菠菜,悻悻然望着他。
此时,他更希望两人两手空空,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会回到尤厚来找左娴的那天,把当时让尤厚准备好礼物的自己敲晕,然后让尤厚快点滚回四班。
姜岁感觉沈言年已经很努力地在控制情绪了,很快就会恢复到一切安然无恙的状态,于是她安心地吃了一口餐桌上的菠菜。
其实菠菜还挺好吃的,尤厚的礼物还是很有实用价值的。
不仅姜岁这么想,尤厚也这么想,前者在心里默默想,而后者……一言难尽。
沈言年见姜岁吃菠菜吃得很开心,终于伸手夹了一筷子,刚放到嘴里,时刻关注礼物动向的礼物主人兴奋开腔,“沈哥,好吃吧,我这个礼物你喜欢吧。”
姜岁低头扒饭,暗道不好,老虎要发怒了,好不容易平和下来的情绪终究还是被挑起来了,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她余光瞥了一眼尤厚,投下了同情的目光后又快速收了回来。
她可不想被波及到。
表面毫无波澜的沈言年细嚼慢咽地吃掉口中的菠菜,回答他,“喜欢,”他弯了弯眉眼,笑着说,“两周后的篮球赛,你的队长我,”沈言年向后躺了躺,“有事,去不了了。”
尤厚当下张大嘴巴欲言又止,他想着和以前一样靠姜岁调节氛围,但是本人在场,当面揪她小辫子,会不会明目张胆了些。
秋媛听到篮球赛,满脑袋想的都是,自家儿子貌似投三分球的时候还挺帅的。
“姜岁。”秋媛叫她。
“秋姨,怎么了?”姜岁放下筷子,问着。
“常常待在室内学习,会对眼睛产生不好的影响,偶尔出去玩一玩,有利于身体健康,”姜岁认真听着,她继续说,“到时候的篮球赛,你去看看呗,适当放松放松。”
姜岁没法拒绝好看又温柔的秋媛,她点点头,“好。”
尤厚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平稳了起来,秋媛一出手,哪还需要自己绞尽脑汁想办法。姜岁要去看篮球赛,沈言年怎么可能不去,这不正是他展现个人魅力的好机会。
沈言年的姐姐沈言月在外省上大学,父亲沈谌因为有事要忙,没能赶回来,餐桌上只有他们四个人。吃完饭后秋媛要去蛋糕店拿蛋糕,她让沈言年领姜岁和尤厚去他房间玩。
姜岁原以为又要看到稚气小朋友的人物秀了,她用手碰了碰口袋里的菠菜,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
沈言年打开自己卧室的房门,让出了一个空,颇有礼貌地说,“进来吧。”
他的卧室,变化很大。姜岁在门口处停住了脚步,她有一瞬间地懵。
“这是,”姜岁问沈言年,“你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