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家人
时光匆匆，春去秋来，春日桃花笑春风，秋水共长天一色。春的生机，秋的萧瑟，那些曾经的欢笑、泪水、希望、失落，都随着时光的流逝渐行渐远。
自上次流民之乱后，临安又逐渐恢复了以往的宁静与瑰丽。无月这半年多来过得甚是顺遂，或许这是她一生里中最平安快乐的时光。太过温暖的日子，是梦还是真实，她有些分不清。
云序明不出所望地政事上勤勉了许多，无月看得出他是真的想在京城中分一杯羹。
经历了临安的春、夏、秋，即将要第二次感受冬日了，冬日过后她便要离开临安，重新回到那个尔虞我诈危机四伏的京城。临安的回忆，就永远的埋藏在自己心里，往后再艰难的日子回想起这时，也应当能品咂出甜味。
“阿姐，你最近怎么老是出神？”小玉嗔怪无月，一双眼睛满含笑意。“明日可就是除夕日了，我这可是第一次和阿姐过年呢！”
无月看着小玉这样的傻笑，先是抿嘴，后来还是禁不住了。
“阿姐你可总算是爱笑了，不枉我费心思讨好您呐。”小玉刻意加重了“费心思”三个字，她的阿姐对她来说像一块冰块，初见时便冷得她有些难过。她将阿姐放在心口暖着，暖着暖着，阿姐总算是融化了。
无月轻轻敲她的脑袋，“说吧，你又想去哪里玩？”
小玉眼睛立马亮了起来，“阿姐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去看刘家班的戏。”
无月一听，眉头微蹙，“小玉，那种地方很是鱼龙混杂，你可别被人骗了。”
小玉吐吐舌头，“阿姐您放心吧，我有分寸的。你陪我一起去，可否？”
无月无奈，只好点头应着。
还好刘家班的戏不在安梦楼，否则她还真不知道如何同许氏解释。
台上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无月却没什么心情听戏，她坐在一旁的座位上，思绪飘向远方，静静等待。
“呦呦，这是谁啊，这不是云家的玉姑娘吗？”女子尖酸刻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无月循声望去，却见一个穿着粉色袄裙的女子走到自己和小玉身边，一双美目中尽显嘲讽之意。
“陈姐姐……”小玉轻轻唤了一声。陈家无月有印象，先前依附于季家的官宦世家，现在季家倒台了，吴家还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家过的并不好。
“先前季吴两家还在时，你父亲淡泊的很，现在怎么换了新知府了，你父亲却巴巴地往上赶呢？是因为换了新主人，看见了新的机会吗？”
“我叫你一声陈姐姐是因为你年长我，尊敬你，你莫要在这里血口喷人！”小玉气的眼睛发红，眼泪也要呼之欲出。
“丧家之犬，还有心思出来招摇过市。陈小姐的心当真不是一般大”无月的声音在陈千金的耳畔响起，犹如寒风袭耳，彻骨的寒凉。
陈氏看向无月，向前她从未见过无月，以为是云家新来的下人，但瞧着气质同下人也不相符便想起云家前些日子找回自己的大女儿。
不由的讥笑起来，“你就是那个失踪多日的大女儿啊？怪不得我方才都没认出来，这模样如同乡野村妇，我还以为是个下人呢！云先生别不是认错了吧！”
无月听到“认错”二字一顿，眼里温度骤降。刚要开口，小玉抢在自己前面道：“陈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姐姐，若下次你还如此与我们针锋相对，那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毕竟现在谁家荣光，谁家惨淡，看得清清楚楚。”
陈氏正欲开口再开口绊几句，却被无月一个眼神制止了，她方才的话就有寒意，现在眼里更是充满杀意，让陈氏起了个寒颤。
小玉拉着无月离开，想着小姑娘刚刚怒目而视的模样，不禁笑道：“小玉，你长大了，谢谢你。”
小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阿姐你是我的家人，先前都是阿姐护我，如今我也护了一回阿姐了！”
听完小玉的话，无月目光生冷，心里有了些别的想法。“巧香，你陪小玉玩着，我去有些事要做。”
小玉不解，“阿姐你要去哪啊阿姐。”无月未曾答复，小玉又想起来她那日扔下自己去找楚临渊，莫不是阿姐又要与情郎相会？
陈氏离开酒楼后连连后悔，刚刚自己怎么就被云端玉那姐姐给唬住了呢，两人长得一点也不像，说不定真是个冒牌货呢，当时就得再讽她几句，给她们点颜色瞧瞧。
陈氏走了半天才发现身边的侍女没动静，转头一看哪还有她的影子，喊了几声之后也没有回应，陈氏是断然不会去找的，嘴里骂骂咧咧，索性自己回家。
走到一处巷口她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那衣着俨然是今日同她一起出门侍女的衣服，陈氏有些后怕，欲立刻转身离开。
突然自己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按在墙上，冰冷的利刃贴在自己的脖子上，因为稍稍用力，刮破了皮，泛出丝丝血迹。。
“不想死就闭嘴。”
这个声音她熟悉，是方才云端玉姐姐的声音。陈氏浑身颤抖着，吓得不敢说一句话。
“你的侍女并无碍，但倘若你以后再口无遮拦，你，就是这刀下亡魂了……”
无月的声音仿若鬼魅，惊的陈氏泛起层层寒冷，“我错了，我只是被嫉妒冲昏了头，我……我再也不敢了，饶命。”
她确实是被嫉妒冲昏了头，以往她们陈家攀附季家时，风光无限，如今季家垮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眼睁睁地看着云家从小门小户得到提拔，她心里不服气，这才想去云端玉面前过一把嘴瘾，只是没想到她这个姐姐竟如此狠辣。
无月缓缓地松开她，用陈氏的手帕轻轻地擦拭了匕首，又重新放回原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陈氏立刻腿软坐在地上，云家，以后真的惹不起了……
两日后。
除夕夜里，悠长的巷子里弥漫着温暖的灯光和蒸腾的热气，家家户户都在忙碌着准备年夜饭。炊烟袅袅升起，伴随着淡淡的菜香，弥漫在空气中。
临安没有雪，唯有月光洒在江面上，泛起阵阵涟漪，如同一幅水墨画般的美景。远处的船只灯火通明，犹如星星点缀在江面上。
“来来来！大家举杯，今年咱们家有三大喜。”云序明，举起酒杯，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一是，我们找到了……月儿。”云序明顿了顿，看向无月眼神有些复杂，最后还是化作一丝坦然。
许氏紧紧握着无月的手，无月也在这满屋灼灼的关心中，露出微微笑意。
云序明也觉得过于煽情了，接着连忙道：“二是，均阁中举，明年便要进京参加会试！”
全屋又是一阵热闹的欢喜，
“最后，我接到京城的消息，咱们全家明年举家迁京，正好赶上均阁的春闱。”
许氏和小玉欣喜不已，给屋子里的人发了红包。
京城又会有怎样的事发生呢，无月不得而知，只是能让云家人平平安安，别无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