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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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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在野略通医术,  他指尖搭在她的手腕上,只觉着脉象圆滑,脉动有力,并不似中毒。

    可她裤子上的血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世上有什么奇毒,  却会使得底下大出血?

    他皱眉苦思冥想,  突然隐隐约约冒出一个猜想来,  他定了定神:“你今年多大?”

    沈望舒用袖子抹了把眼睛,  有些迷懵地回答:“十五。”

    十五来的话大抵是迟的,不过应当不算太离了格?

    “你”他到底习过医理,比她知道的多些,  有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耳根隐隐发热,颇是艰难地问道:“近来有没有下腹坠痛,  胸口发胀?”

    沈望舒不觉抬手按了按自己胸口,  茫然地眨了眨眼:“有的,这两天一直肚子疼,  我还以为是吃坏东西了。”

    按胸口这个动作颇是不雅,偏她神色纯真,  眼眸迷茫,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魅惑,裴在野面色紧绷,呼吸有些急促,他偏了偏头,不敢再看她。

    他大概知道她是怎么回事了,  但是他怎么好张口跟她说?!光是想想,  他脸上都一阵一阵的发臊。

    沈望舒见他不语,  神色沮丧极了:“四哥,  我是不是真的快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出了啥事,但一遇到麻烦,本能地就来找四哥了,见四哥也没没了法子的样子,她心头真是拔凉拔凉的。

    裴在野几次试着开口,但实在没脸张嘴,心烦意乱地捏着眉心。

    沈望舒以为自己真完了,眼泪汪汪地交代后事:“四哥,我手头还有五百八十三并七十八文银子,我都留给你,还有八百五十多两的银票,是我爹给我的,只要他同意,我也一并给你,你到时候置办了田产铺面,再娶个好人家的姑娘,把我忘了吧。”

    裴在野:“”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笨蛋!

    她吸了吸鼻子:“也,也别全把我忘了,以后逢年过节记着给我扫扫墓呜呜呜”

    裴在野没忍住骂了一句她的口头禅:“扫个屁!”别胡说八道的了!

    沈望舒‘嗷呜’了一声,就嚎啕大哭起来:“人家都是有了新人忘旧人,我这还没死呢,你就拿我当个屁了,你才是屁呢,你是狗蛋,狗人!”

    裴在野:“”

    他忍无可忍地捏住她的嘴巴:“闭嘴!你没中毒!”他斟酌了一下,强忍着脸上的热意:“你是来了癸水。”

    沈望舒还是一脸迷茫,他只好换成更通俗易懂的话,颇是艰难地道:“民间也叫月事,例假”

    月事她倒是听过,每次听村里年纪大的女孩子们聊到这个,她们要么说等她长大了就知道,要么直接说这事晦气,把她给赶走了。

    她倒是知道自己不会死了,却还是茫然:“那我该怎么办?”

    这还真把裴在野问着了,他知道女子来癸水时每个月会血流不止几天,但是具体该怎么办,他怎么可能知道?

    而且一直流血,会不会把身体里的血流干了?他不免有些担忧。

    难道,找个东西把流血的伤处给塞住?

    裴在野不由想象了一下,耳廓又有泛红的趋势,他低骂了一声。

    两人说话的功夫,她流的血已经染红了裙子,裴在野忙收回目光,控制着自己的眼睛不去看不该看的。

    听说女子来癸水的时候最忌受凉,他从屋里取了件披风,给她严严实实地裹上,也帮她挡住了尴尬处:“别在外面站着了,我先扶你回去。”

    院里那起子下人平时让她们帮忙递个东西都推三阻四的,变着法地讨赏钱,因她无权,哪怕是打发了一茬,下一茬照旧是这个德行,也没母亲教导她该如何调理下人,所以沈望舒回到小院便没人管了,闻言紧张地瞪大了眼睛。

    看着她的迷懵大眼,裴在野认命地叹了口气:“先回屋歇着吧,换身衣服,我去请个大夫过来。”

    他迟疑了一下,牵着她的手,拉着她回了自己住的小院。

    她屋里的三五下人要么不在,要么聚在屋后闲话,便是看着自己主子被个外男拉进来,也无甚反应,裴在野厌恶地皱了下眉,这帮子人若是在东宫,早就被拖出去杖毙了,沈长流这后院都是什么德行。

    他先安顿好沈望舒,又想法唤来了叶知秋,考虑到这事女子的私密之事,他半个字也没提沈望舒,只让他们寻个靠谱的女大夫过来,只是外人不好随意出入,裴在野先寻了沈飞廉要了牌子,然后才让女大夫进来了。

    这一通折腾,沈望舒已是难受的不成了,神情恹恹地靠在榻上,霜打的鲜花一般,全然没了往日的活泼。

    裴在野神色微凝,扫了女大夫一眼。

    女大夫在他目光的压迫下,忙上前为她切脉诊断,又细细叮嘱一些来月事时的注意事项,还拿出几片贴司,细细告知沈望舒该如何使用。

    作为一个受到正统帝王教育的男人,他对女人的私密事毫无兴趣,甚至称得上十分避讳。

    所以裴在野越听越不自在,甚至生出了一种想要脚趾抓地的尴尬感觉,但沈望舒眼巴巴地看着他,他还是强撑着在屋里一并听了,以便她遗漏的时候提醒他。

    等到女大夫终于说完,取来纸笔去一边开药方,裴在野才在心里长出了口气,甚至觉着比指挥一场战役还累。

    沈望舒表情有点犹豫,难得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四哥,你是不是觉着我有点晦气啊?”

    方才女大夫压低声音跟她说,男子一贯觉着女子癸水晦气,让她尽量避讳着些,就是她在村里的时候,见到成了婚的阿姐们来癸水的时候,丈夫也是嫌晦气,便在那几天和老婆分房睡。

    裴在野挑了挑眉:“怎么忽然这么问?”

    他说完就意识到,应是他脸色不好,所以吓到了她,他缓了缓神色:“没有的事。”

    沈望舒还是有些不安:“可是乡下不少男人倒霉的时候都说,是女人来癸水给妨克的”

    裴在野双手环胸,老神在在地挑了下眉:“那是乡下人没文化。”

    沈望舒:“”想从四哥嘴里听一句人话可太难了。

    他一脸的不以为然:“这个世上许多没本事的男人,又不愿承认自己的无能,便把责任推到女人的头上。”他脸凑近了她的:“我有本事,我不怕克。”

    沈望舒小声却肯定地嗯了声:“你是我见过最有本事的人。”

    裴在野心里腾起一小朵浪花,不觉勾了下唇角。

    女大夫已经写好了方子,看向裴在野:“小郎君,可否借一步说话?”

    裴在野跟着她到了门外,女大夫把药方递给他,笑:“这位姑娘身子是无妨的,只是行血不畅,经络窒涩,所以才会腹痛,这是止痛活血的方子,从明日起,给她喝个两日便可,也不能喝太多。”

    女大夫行走于各个宅门,眉眼通挑,一眼便瞧出服侍这位姑娘的下人有多敷衍塞责,相比之下,她这位兄长对她倒是真心实意的关切,一个正经郎君,硬是忍着尴尬也要听女子月事相关,所以大夫便把方子交给他了。

    她又温声叮嘱:“女子虽月月都来癸水,但此事绝不可轻忽,稍有不慎便是你那妹子一辈子的病根,小郎君可不敢马虎。”

    裴在野既然答应了要护好她,那么在他没离开沈府的这段时日,一定会妥善照料小月亮,他当即正色应了。

    第二日他要和叶知秋敲定见齐总督的时间,叶知秋为了方便见自家太子,在挨近沈府的街道,以盐商的名义盘下了一处小院。

    谁料两人刚说完细节,裴在野突然腾的一下就站起来。

    叶知秋吓了一跳:“殿,殿下,可是卑职有哪里做的不对?”

    裴在野神色肃然地看着更漏:“到时间了。”该给小月亮煎药了。

    他挥挥手打发叶知秋滚蛋,自己回了沈府东跨院,把药煎好之后便给她拿了过去。

    不料沈望舒屋里居然堆了不少药材,她正拿着一块由驴胶红枣核桃等等食材熬制出来的补血糕吃着,见裴在野拎着食盒走进来,她忙放下手里的吃食招呼了声。

    裴在野略扫了一眼:“怎么回事?”

    沈望舒撇了下嘴巴:“是夫人啦,她听说我身子不适,你帮我请了大夫,生怕别人说她不是个好继母,昨晚上敲锣打鼓的,又是找大夫又是亲自拿了补品来看我,闹的院里人尽皆知的,累不累啊。”

    她打了个哈欠:“昨晚上给我折腾的。”

    许氏送来的东西她肯定不会吃,裴在野颇为敏感地扫了眼她手里的糕点:“这是谁送的?”

    沈望舒神色自然地回道:“孙表哥听说我身子不适,送了几盒补气血的糕点过来。”她嘿嘿笑道:“我给你留了一盒。”

    裴在野眯了下眼,铁面无情地把药碗撂到她面前:“吃药。”

    沈望舒这辈子最怕苦药,这玩意哪有甜甜的糕点好吃?她眼珠子骨碌乱转,跳下了凳子就要开溜:“我,我现在肚子不舒服,等会儿回来再吃。”

    她还没跑出两步,后领子被裴在野一把揪住,他没什么笑意地笑了下:“你是打算自己吃,还是我掰开你的嘴硬灌?”

    沈望舒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蔫蔫地道:“我喝,我喝还不行吗?”

    裴在野看她端起药碗,这才冷哼了声:“我身长六尺六有余(188左右)”

    他终于把这个数字告诉她,心情一下子畅快许多,他顿了一下,又道:“你敢吃他送的补品,不喝我熬的药?”

    沈望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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