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存恨暮年旧
“国师。”
刘虚慎猛然惊醒,剑出向前,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待他看清,眼前人原来是尹良。
大营的两扇毡布已经被吹开,外面的天还黑着。
“皇上有令,让国师你立刻还朝。”尹良的头正微微侧着,避开了刘虚慎那一剑。
刘虚慎眼神有些失落,点了点头,收了剑后打点好营中事务,跨上了马。
“你的马呢。”刘虚慎看着尹良。
“半道累死了,还望国师从营中借我一匹。”
黄沙卷着雪花,在二人身后飞扬着。
“曹清平回来了,二十万精兵一个不剩,西狄得那些城池,也全都吐了回去。”
“全死了?”刘虚慎难以置信的看着尹良。
尹良也只是点了点头。
“谁…谁干的,西狄,不可能有这般力量啊。”
“据她所说,是一个书生,还有数万蒙面甲士。”
刘虚慎的眼皮跳了一下,嘴角也抽搐了一下。
“书生?天大的笑话,西狄那地方会有书生?”刘虚慎的表情像僵在了那一样。
“是真是假,圣上自有决断。”
尹良瞄了一眼刘虚慎的表情,什么也没说。
被扔在宫外的曹清平,此时也清醒了过来。
那书生答应放走的那四个手下,现在也一定死在了西狄。
一切的一切如噩梦般压着曹清平的心脏,她忍着一股强烈的眩晕感扶着墙站了起来。
她低着头,这股眩晕感让她直犯恶心,她微张着嘴,感觉马上就要吐出来了。
“谁!”
曹清平突然转身,一个年轻女孩裹着一身厚棉袄,拎着一个包袱,举起一只手,显然被曹清平吓到了。
“我…我路过,看你在这墙边,还是宫墙边,你可别弄坏了这墙,让皇上知道可是要。”说着,她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这有点药,御寒的,你先拿着吧,可别把这墙弄坏了!”那女孩从包袱里拿出一包装好药塞给曹清平。
曹清平拿着药,晃了晃,咣的一声又倒在了地上。
“什么人!”曹清平一身甲胄,倒地的声音引来了宫内的卫兵,两人打着火把走了出来。
“诶呦,胡神医,这么晚还在外面。”那卫兵显然认识那女孩,笑了笑。
“来,帮我把这人拉我医馆去。”女孩指了指曹清平,又指了指这个开口的卫兵。
“诶呦,我哪能玩忽职守啊,再说了,您这医馆也不远,我看我就别…”
“你下副药我免费给你开。”
“妥。”
不多时,天街的一个小医馆亮起了灯。
那女孩大名胡木木,在这天街开着一家医馆,医术高明,价格就算在这禁城之中也不算高。
医者仁心,她方才在外头就是看看有没有半夜露宿街头的人,怕她们冻死在外面,发些御寒的药。
而她能在天街这地界开医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她的父亲,是胡仁。
胡仁就是当年的阎山的卫士,胡仁死后,胡木木的两个哥哥先后被阎博赐死。
到了她这,那时的阎博看着一个五岁大的小姑娘,就算是铁石的心肠也不忍心把她也杀了。
再说了,以阎博看来,一介女流能有什么风浪?
就这样,胡木木跟着几个太医后面慢慢长大,直到几年前开了这间医馆。
胡木木看着曹清平,费了老大劲把她一身甲胄都拆了下来,找来两床最厚的被子给她盖了上去,生怕她冻着。
其实她也大概猜到了曹清平的身份,乾朝的甲胄,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种样式。
整个乾朝,也就她这一个女将军。不过曹清平大概是没认出来胡木木。
不过胡木木也在奇怪,为什么曹清平会突然出现在禁城里,她不是应该还在西狄么。
伴随着这些疑问,胡木木也逐渐睡了下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一股冷风就把胡木木吹了起来。
但除了这冷风,还有一些奇怪的声响,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胡木木坐起身,看了看屋内一切安好,曹清平还是没有醒来。
她简单整理了一下推门而出,试图找出这声响的来源。
医馆的位置在天街与地街的边界,这一带不说人迹罕至,也是基本没什么人从这过。
胡木木循着声音在箱子里拐来拐去,那声响先是越来越大,但突然间又消失不见。
胡木木站在拐角处,正奇怪着为什么突然没了声响,一扭头,她直接吸了口气,蹲在地上,干呕了一下。
在她面前是一具被扒了皮的尸体,肚腹敞开,里面空无一物。
暴露在空气中的那双眼睛死死盯着胡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