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洛嘉瑞挤开人群, 头顶上沾着几片雪花，快步走到洛心雪旁边，“这谁搞的, 本来我还觉得今天办的挺成功，这么一来, 完全盖了我的风头。”
“不是你准备的？”慕云面露疑惑, “那是谁，难道是小光？”
离得近的长辈全都看向温简光。
“不是。”温简光皱了皱眉，心里大概已经猜到是谁, 有能力在几个小时之内安排如此盛大的场面, 全京市没几个人能做到。
洛嘉瑞还想再猜，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顺手接起, “霍衍, 你不是应该在派出所吗？怎么给我打电话？”
霍衍两个字又把长辈们的视线转移过去, 看到洛嘉瑞面色慢慢浮现讶异，“什么？你搞的？你跟我姐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这么大手笔？”
“霍衍我可告诉你, 光哥说的没错，你要是把那些歪心思打到我姐身上, 别怪我跟你拼命。”
“道歉？哦这还差不多, 场面很盛大，我精心策划一两个月, 被你几个小时整出来的场面彻底抢了风头。”
“我姐？看到了, 接电话？我问问。”
“姐, 原来这场面是霍衍弄的, 也没别的意思, 就是他对今天在宴会上打岔的补偿。”洛嘉瑞认真解释了一遍，将手机递过去，“他想亲口再跟你道个歉，你接不接？”
洛心雪没有回应弟弟，转头接过助理手里的外套，披在母亲肩膀上，“妈，估计还要再待一会，爸，您和爷爷他们先招呼着，我进去让人把外套都送出来。”
看到姐姐的态度，洛嘉瑞咧嘴一笑，对着听筒道：“你好好在派出所受教育吧，我姐不想搭理你，就这样，挂了。”
电话一挂，原本说要走的洛心雪并没有进去，只是让助理帮忙进去拿。
洛鸿骞先忍不住问：“这是霍衍弄出来的？”
“对啊，我刚才说这么大声，您没听到吗。”洛嘉瑞不等父亲回应，凑到姐姐身边低声问：“姐，你是不是很讨厌霍衍？”
不怪他这么问，自打他姐逐渐康复后，对人待物都是亲和有礼的，从未对谁这么漠视过。
“无关紧要的人，谈不上有什么感觉。”洛心雪看着天空恢复平静，表情淡然。温简光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大家准备离场了。”
洛心雪闻言，露出浅笑，与准备离场的人，寒暄告别。
洛鸿骞冷哼一声：“你姐讨厌他不是应该的，今天要不是看在几位老爷子的面子上，我早把他撵出去了。”
“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说这么幼稚的话。”慕云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即便心里再怎么不喜欢，那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晚辈，何况现在还是霍家最有本事的掌权人，怎么可能在自家宴会上，真的给他难堪。
洛鸿骞面色不虞，还想再说，看到一群老朋友过来告别，连忙换了张笑脸迎上去，暂时将此事放下不提。
一家人送走全部来宾，又花了一个小时左右，接着送老爷子们回洛家在京市的老宅，父母留下住宿，姐弟俩回到家里。
洛心雪卸了妆躺在浴缸里，才有空打开热搜。
已近凌晨，热度却没减分毫，热搜榜首，洛心雪生日宴，后面跟着红通通的爆字，往下一看，洛心雪生日烟花秀热度紧跟榜首。
点进去全是网友羡慕的发言，每一道评论看起来都像是有声弹幕。
洛心雪随便看了看，便退出来，准备找直播姜家人的标题，一回到榜单界面，怔住了。
雪星直播、姜长风、姜寸雪父母、姜贝贝、姜贝贝未婚夫是谁、姜家人游乐场全家福、姜寸雪生日、姜寸雪坟墓、姜寸雪身世
‘姜’开头的字，霸占了整个热搜榜，比之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
刚用温水洗了脸，褪去疲惫，恢复少许精神的洛心雪，一时间都看的眼花，不知道该点哪个标题进去，摁了摁睛明穴，回到最上面，点了雪星直播。
后面的标题都是从这个标题的基础上延伸出来的。
一点进标题广场，就发现其实不用纠结这一点，因为媒体与网友们发言，几乎把每个标题都带上了，概括所有网友的态度。
第一手吃瓜：[3月28日晚，有网友发现雪星账号以内部视角直播，当日最受关注的洛家小女儿生日宴，开播半个小时人流量达到上千万，直播过程中出现四年前轰动全网的姜寸雪家人，博主与姜家人的对话，牵扯出爆炸性重要信息，以下是直播录屏。]
如momo：[雪星账号主人是洛心雪，这应该是最爆炸的消息，另外印象最深的就是姜贝贝，这不挺能说的吗？一句接一句能把人恶心吐出来，四年前怎么装哑巴了？]
一品芝士：[真的，直播里多会说，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张口闭口要对她们感恩戴德，这就是姜长风嘴里懂事乖巧，什么都让着姐姐的好妹妹？啊呸！]
脆蛋筒：[yue了，还说别人摆不清身份，最摆不清身份的就是她自己吧，我当年就想说了，人家姜寸雪当年被找回家，要什么还用你让？还用得着你白莲花装懂事装委屈？]
犀利红茶：[刚开始还说姜寸雪抢占她成绩，最后也没见她考个状元出来啊，不是说放弃直招，就想拿个状元吗？现在连个高考分数都没，就会虚张声势！说不定当初就是她不敢考，故意将锅甩给姜寸雪的呢。]
花间一壶酒：[说到底是这家人有毒，尤其是站出来说过话的姜长风！]
狗走丢了：[这个姜长风还是那么会装，四年前说什么被人捅了，直播里还装得像快死了一样，后来脱离危险上了热搜，拉了多少同情分，结果当天就被人爆出在咖啡厅当色批，互联网有记忆，大家都没忘。]
大明月色：[我耳边一直回荡姜长风那句，‘就该装一装’，这傻逼犊子当年撤热搜快，也正好网友那时候对姜寸雪的事都疲了，才被他装过去，果然，老天有眼，他最终还是躲不过去，姜寸雪的事绝对没那么简单。]
豆豆鱼：[我刚把他当初的采访视频又翻出来看了一遍，当年真是瞎了我的狗眼，怎么就听不出来那么重的茶味，全程在捧姜贝贝，洛大小姐说姜家人逼死了姜寸雪，说不定真是这样，坐等一个答案！]
仙女下烦：[要真是像洛心雪说的那样，是姜家人对姜寸雪冷暴力，不管不顾，逼死了小姑娘，姜长风在人死后还那样说，我的妈，汗毛竖起来了！]
欧一把：[扒出来的照片已经说明这家人的态度了，某瓣有人发帖子扒出来姜寸雪的学籍，生日就是5月29号，洛心雪没胡说，而且就算这一段镜头对着他们的脚，从脚上就能看出来这家人心虚！恶心！]
彩色迪yo：[细思极恐，我们这边已经组织一拨人，明天开始寻找姜寸雪的墓地了，要真是没有天啊我的汗毛也竖起来了！网友们，拿出你们的正义感，一定要扒出真相，还姜寸雪一个公道！]
猫小c：[最有正义感的是洛大小姐雪星，要不是她被姜家人认错，这件事早就尘封了，后面还让姜长风吃瘪，太爽了，一定要告到底！坐等雪星直播解释。]
沃德天：[雪星，洛大善人什么时候直播，全网都在等着你彻底撕破这家人的真面目，还死去的小姑娘一个公道！]
洛心雪不断划着手机屏幕，除了看网友们义愤填膺的评论，还把四年前的视频，四年后的视频照片都看了一遍。
姜家人去游乐场游玩的照片，是她提前布置好，在当年同一天发布到网上。
其中有姜长风姜泽雨姜贝贝三兄妹出现在别人镜头下的风景里，有姜家父母出现在别人的合照后面，也有姜家人无意入境别人的自拍，一切都像是不经意间留下的。
到了这一天，全变成了铁一般的证据，引得网友们沸腾。
手机里登陆的微博账号不是雪星，料到直播后那个账号会接收到无数私信，避免手机卡顿死机，换的小号刷微博。
从关注里找到大号，点进去一看，原本一万多粉丝的账号，现如今已经涨到三千多万，打破微博单天涨粉最高历史记录，真正的一夜之间爆红，逆袭成顶流！
洛心雪放掉浴缸里的水，擦干身体，套上睡衣，看着镜子里面颊粉润的脸，依然甜得恰到好处的双眼，只是目光变得截然不同，伸手抚了抚眼尾，嘴角微微一掀。
躺到床上，切换大号，发布新的微博：
[雪星：明晚六点直播。]
新微博发送成功的一刹那，无数条评论涌进来，私信疯狂提示到手机发烫。
洛心雪设置屏蔽私信，屏蔽提示，没有去看网友们评论了什么，退出微博，打开微信。
等看到团队里负责姜家动静的罗肯发来消息后，洛心雪才放心关掉屏幕，将手机搁置旁边的床头柜，戴上眼罩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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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凌晨四点。
“砰——”
“哗啦——”
别墅二楼最后一块玻璃被一根榔头砸碎，把一夜未睡，正准备进卫生间洗脸的姜贝贝吓得差点灵魂出窍，即便一晚上经历了好几次这种情况，还是忍不住浑身打颤。
“贝贝，有没有事？！”
同样一夜未睡的姜家人，听到声音急急忙忙赶过来。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一对黑眼圈，精神疲乏，像是饱受折磨，年纪小的姜泽雨和姜贝贝，法令纹都加深好几倍。
“没事，我还没走进去。”姜贝贝嗓子干哑，这一晚上过得像噩梦一样，没过多久就要被吓得失声尖叫。
不是玻璃被杂碎了，就是有人敲门，开门后见不着人，留在门口的要么是装着死老鼠的纸箱子，要么是鲜血淋漓的假心脏。
姜长风看着好一地碎玻璃中间的铁榔头，气得脸色发绿：“这些人都是吃饱了没事干！就喜欢装正义，明天我一定要调查清楚，把他们全送进去吃牢饭！”
“全网都在骂我们家，都怪那个该死的洛心雪！”姜泽雨气得鼻子冒烟，“更怪死了还要拖累咱们家的姜寸雪！爸妈，都怪你们当初把她找回来，咱家这回说不定真要彻底败在她身上了！”
“行了！”姜运晟脸色铁青，“怪这怪那，怎么不怪你自己，要不是你先口无遮拦认错人，今晚我们怎么可能被赶出来，丢这么大的脸，网上舆论又怎么可能变成这样！还不知道反省！”
姜泽雨看着全家人谴责的眼神，如果是以前，忍忍就算了，然而他今天也是被当着很多他看不起，贬低过，踩在脚下过的那些人面被丢出去，已经够想死的了。
回到家照样不得安生，因为全网舆论，闲得没事干的人用各种方法折腾他们，吓得他们不敢睡觉，待在漏风的房子里心惊胆战，心里早憋得快炸了。
这会全家人还想把责任推到他头上，顿时彻底爆炸，大声嚷道：“你们一个接一个把人当姜寸雪讽刺，当时架子摆得多足，说得多快活，到头来得罪人了，全变成我一个人的错了？网上都找不出几条指名骂我的，你们倒先怪起我了，我才不背这黑锅，我可不是姜寸雪！”
“二哥，你闭嘴！”姜贝贝揉着太阳穴，“不管怎么说，是你先沉不住气，主动挑事，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我们后来说话都是因为向着你罢了。”
“你才闭嘴！”姜泽雨完全失去理智，第一次对从小疼爱到大的妹妹大声说话，“按你的逻辑，最错的应该是我们全向着你，要不是因为向着你，姜寸雪还活得好好的，有她在，霍家怎么可能像今天一样任由我们被赶出来，又怎么可能会有今天这局面，说到底是我们向错了人，丢了西瓜捡了芝麻！都怪你！”
姜贝贝脸色顿时刷白，身体颤抖得像残风中的落叶。
向错了人，字字如刀，往她心坎里戳！
她最怕的就是将家人会这么想，尤其在看到姜寸雪一步一步变强时，心里的害怕与日俱增，本以为人死了，她心里可以踏实了，没想到会在被折磨得最崩溃的时候听到这句话。
姜贝贝眼泪立马落了下来，委屈看了一圈家人，转身跑下楼。
姜贝贝从小到大都是家里最受宠爱的孩子，哪怕是姜寸雪回来了，她也没有受过一丝委屈，相反得到更多宠爱疼惜，生怕她不安多想。
因此，跑下来的时候，她算准了全家都会前脚跟后脚似的跟下来，然后父母会抱着她安慰，大哥会想方设法哄她开心。
说了重话的二哥，则会自扇嘴巴拼命道歉，再做一堆保证，买一堆补偿她的礼物，不断求她原谅。
她肯定不会轻易原谅他，必须得想出一些惩罚，罚到他下次再不敢说这样的话，才能消气。
结果她跑到客厅沙发上趴了很久，刚才流的眼泪都干了，才听到下楼梯的脚步声。
姜贝贝呜咽出声，再次流出新的眼泪，结果等到的依然不是家人的疼哄，而是一阵高过一阵的惊恐尖叫声。
“那是什么？！！”
母亲的尖叫过于刺耳，姜贝贝不得已抬起头，顺着他们的眼神看向四分五裂的落地窗，一看清外面的影子，瞬间抱头发出与家人一样的惊恐尖叫，连忙将脸埋进沙发里。
“是她！”姜泽雨浑身冒起鸡皮疙瘩，坐在楼梯上拼命往后缩，“是姜寸雪来了！她终于还是回来找我们报仇了！不要，不要找我，我没说过你坏话，都是大哥，大哥出去说的！”
正紧紧抱着母亲的姜长风，听到这话，脸色比墙还要白，眼神闪躲不敢看向楼下，双脚更像是生了根似的，挪不动半步。
“不要来！不要来！”谷访曼埋在大儿子肩膀上，声音颤抖：“我们也是逼不得已的，不不要来找我！”
会怕的都是心底有愧的。
姜运晟心里同样有愧，但更怕还活着的家人吓出个好歹，何况他是一家之主，在全家人都慌了神的时候，必须得站出来。
下楼的时候，心底默念，相信科学，不相信鬼魂之说，慢慢走向落地窗。
走近了，才发现这个把全家人吓得魂飞魄散，抱头痛哭的影子，是一个穿着白裙子的稻草人，头部带着一顶湿漉漉的黑色假发，脸部贴着姜寸雪剪裁过的照片。
姜运晟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跟着松懈下来，转身准备安抚家人，结果却因为过度紧张造成大脑缺氧，一松懈呼吸错乱，浑身一软，‘砰’地一声昏倒在地。
“啊——！”
姜家人眼睁睁看着一家之主走到影子前面，没过几秒钟就倒下，不知死活，惊恐地尖叫声再次响彻整栋别墅。
刚走下楼梯的谷访曼眼白一翻，失去意识，身体瘫软往下跌倒。
姜长风急忙接住母亲，双唇吓得发白，额角落下黄豆粒大的汗珠，浑身起满鸡皮疙瘩，不敢往落地窗外看。
离得最近，一直在偷看的姜贝贝，瞬间从沙发上弹跳起来，飞一般冲向楼梯。
正双脚发软，往楼梯上爬的姜泽雨，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与风声，失声尖叫的同时，脚下突然生了力气，头也不回往后踹。
一听到发自女孩的闷哼与重物滚下楼梯的声音，姜泽雨一边大声喊叫“别过来！”一边继续手脚并用往楼上爬。
夜风吹起稻草人的白裙，姜家别墅一片狼藉。
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活人，像是一具具被吓死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