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遗孀
“嗯,我也没想到家里出了点事情,不过现在都解决啦,你之前不是要找我姐姐嘛,今天肯定在!”
“嗯,我接到人了去你们铺子看看。”沈江鱼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也许是因为等待,所以显得时间格外漫长。
“好,那就一言为定!”舒叶开海节没来,到是并不知道开海节上发生的事情,不过之前她和姐姐有提到过江鱼,今天肯定能见到。
“嗯。”两人说话间,船只几乎已经一排一排的靠岸,沈江鱼也顾不得与舒叶攀谈了,当即就往小鱼湾的船只方向跑去。
沈江鱼提起了裙摆,穿过了嘈杂的人群,那正在靠岸的船只里有她日思夜想的人。
一路过去,都是抱着在一起相拥而泣的人,大家互相诉说着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各自发生的事情。
沈江鱼原本会想,或许因为那红衣女子,她会犹豫,会踌躇,但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奔向程归帆的步伐。
至少现在她还愿意听他一句解释。
“哎,不好意思!”到底是撞到人了,沈江鱼被迫停下,肩膀生疼。
“沈姐姐,你来接你相公?”是陈予衡的声音,他声音里也带着热切。
“对呀,你接你哥哥?”今年陈政安似乎也跟着船只出发了。
“才,才不是,我要替江大接清姐姐的。”陈予衡憋红了脸颊,却小声否认了,不过他结巴的语气早已经出卖了他。
沈江鱼笑笑,便与人道别,此时不管他接谁,对她来说也都不重要。
沈江鱼倒是脚步慢了下来,不知道程归帆下船的时候会不会寻找自己的身影,会不会也有一肚子的话想同自己说。
也不知道方便面他吃的怎么样。
不知道他们收获如何。
沈江鱼想着,程归帆回来,她一定要告诉他同金宴楼的合作是越来越多了,要告诉他她打算用贝壳赚钱了……
对,还有小风铃儿越来越乖了。
沈江鱼也有一肚子话要说。
终于走到了船只跟前,眼见一个接一个下来,刘伯拉着受了伤的刘季下了船,一群人似乎不同于其他船只的欢喜,反而有些沉重。
“刘伯,你们回来啦?”沈江鱼连忙上前,又朝着船舱里面张望。
“沈丫头……”刘伯佝偻着腰,见到是沈江鱼,却也没有欣喜之情,“沈丫头,我们去那边说话吧。”
他指着远处的空地,那里此时空无一人。
沈江鱼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的刘季,刘季低垂下了头,也不与沈江鱼打照面。
其余的人也都看向各处,唯一的相同便是大家都很狼狈。
沈江鱼才蓦然想起,方才一路过来,也听到过哭嚎声,也听到过类似大浪,翻船这样的字眼。
但似乎都被她一一忽略了。
还有——
刘伯身上的包袱,分明是,是程归帆的!
她又看了一眼再没有一个人下来的船只,那便已经有人将船舱的门锁起来了,沈江鱼的心咯噔一下。
那突然多出的鼓点,让她的心渐渐的沉落下去。
她张了张嘴,却怎么也没说出来。
良久,她看向刘伯。
刘伯抬头,面前的女子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但很快一霎那肤色都似乎白了一个度,她的呼吸极轻……
她微微低下头,睫毛轻颤。
最终还是跟着刘伯离开了。
刘伯叹了一口气,似乎头发都白了几分,他看向沈江鱼,有些于心不忍,但他是组长,这一切都需要给沈江鱼一个交代。
“沈丫头,我们一行在海上遇到了大风浪,归帆他为了控制桅杆和船帆,被卷入海底了。”刘伯犹豫再三,还是将一切都告知了她。
他把程归帆的包袱交给她,沈江鱼不知怎么的,大脑一片空白,似乎此时她也想不出什么话可以说给刘伯。
但这一包东西,却是当时她整理给程归帆的。
她打开了包袱,里面的东西都在,方便面也还剩下一块,酱还剩下许多,里面有泛着彩光的物件,是程归帆的衣服……
上面沈江鱼用贝壳雕刻的帆船与小鱼还是栩栩如生。
“他……”沈江鱼终于发出了声音,却发现声音沙哑无比,好像是被谁扼住了脖子,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怕弄湿衣服,把衣服留在了船舱里。”刘伯舔了舔干渴的唇,他们这一晚煎熬到现在,几乎没有人睡着。
明明十天都过来了,却在最后一晚出现了问题,在他们都麻痹大意的时候。
大海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沈江鱼微微侧过头,眨了眨酸胀不行的眼睛,程归帆,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呢……
她想到了昨晚那不好的梦境,是不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遭受意外了?
是不是,他在向她求救啊?
沈江鱼捏着衣领处,上面的贝壳被打磨的很光滑圆润,她无意识的摩挲着,她看向刘伯,眼中便只剩下了无助。
“我会和村长说说,不管你日后是如何选择,小鱼湾的船只你都永远免费租借。”
明明在船上还在说两人新婚燕尔,又都是会过日子的,到底是会把日子过好的。
怎料——
“你们亲眼见他死了吗?”沈江鱼的声音变得极度冷静,似乎是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一般,她并不理会刘伯的保证。
“风平浪静后,大家也都潜入海里搜寻,却不见归帆身影,恐怕是……”后面的话刘伯都不忍说出来,程归帆这孩子怎么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很小的时候就被他爹带着来自家玩,只是一直不说话。
“你是她的遗孀,小鱼湾不会弃你于不顾的。”刘伯叹了一口气,当时他们也不信,程归帆可以说是他们其中水性最好的,如今却生了这样的事情,谁又敢相信呢。
船队不只他们,若是只有他们,在海里搜寻个几天几夜都可以。
但他们有固定的时间,固定的航线,这都是算好的,其他船只也有伤亡的情况,出海原本就是以性命做赌注,现在存活的都是幸运者。
而不幸的人也时常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