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情之所起

    苏木白喜欢沈一然，是从他被沈一然搂在怀里开始。

    苏木白在遇见沈一然的前十年，睁眼就是争抢和打架，闭眼便是寒冷和对明天的担忧。

    贫民窟的乞儿谁过得都是这样的生活，但苏木白特殊一些，他总会受到特殊的“关照”，人生的前十年充斥着殴打、谩骂和唾弃，没有任何一个人给过苏木白一丝温暖，哪怕是在炎炎夏日，苏木白的四周依旧弥漫着寒冷，来自人心的寒冷。

    不仅是人，连鬼也会欺负他；或者说，正是因为苏木白从出生时便周身弥漫恶鬼的气息，所以才会受到周围人的欺辱。

    其实，世间不该有这么多恶鬼的，但是因为仙界、妖界、冥界三界混战滋生出了许多恶果，尽管战争早已结束几十年，但留下的隐患却未能随着阴阳门的闭合而消散。三界各司其职，各自在自己的地盘上处理剩余的烂摊子，而人间，这个弱小但复杂的一方土地，留给了仙界。

    苏木白也是在仙界来人间收拾残局时见到的沈一然。

    具体细节已经有些忘却，苏木白只记得自己一开始好像是不喜欢沈一然的，看着这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肉嘟嘟小仙子，他只想用自己身上的污泥逼迫她离自己远一点，但却被沈一然突然的搂抱箍住了心思，还没等他缓和过来，她说的话有生生让自己僵直了身子——“师傅，我要带他买糖葫芦去。”

    沈一然喜欢苏木白，是从他们第一眼开始的。

    之所以说是第一眼，是因为那时苏木白的脸上满是污泥，又藏在阴暗的墙角，实在难以辨别面庞何如，但是那双清亮的眼睛却反被衬托得愈发突出，直直地吸引住了外围的小一然。

    小一然再小一点的时候曾经在别的师姐口中听说过“动人心弦”“心猿意马”之类似懂非懂又隐约不太对劲的词语，小一然是个勤学好问的孩子，不懂就问是基本操作，但奈何师姐们总是面色尴尬地塞给自己一根鸡腿，边说着“你长大就懂了。”边把自己往门外推。

    小小的一然从没遇到过如此难以搞懂的问题，这便愈发激起了小一然的求知欲，最后，小一然“走投无路”去问了自己的祖父，祖父摸着胡须想了半天，终于开口：“这个‘动人心弦’啊，就好比是你肚子饿的时候，恰好有一盘子热馒头和一直新鲜出炉的烧鸡。至于‘心猿意马’嘛，就是你去历练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只猿猴，在你刚要降服它的时候，旁边又出现了一匹马，不知道到底该降服谁，急得团团转……嗯，对，基本就是这样了。”

    很明显这段相当没有技术含量但是极其用心的忽悠小孩话术，成功将小一然带入下一个疑问圈——我去历练为什么要降服猿猴和马？这是什么我没学到的知识？

    又经过了几年的成长，小一然依旧没有搞懂这两个词语的意思，但是大概能够猜出祖父是在骗自己了。

    直到那天，那一眼，小一然突然明白了什么，说不上来的感觉，只是在那可以非常想要吃一根冰糖葫芦，好好品味一下甜甜的糖衣和酸中带甜的果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