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雪林里大乌龙事件
血煞一不小心，从木板床上睡着了，醒来时发现天都黑了。
他猛地惊了一下！睡了几个时辰？这一千多年也没有哪天睡过这么久。
果然没心事儿，一身轻松。
他伸了伸懒腰，环望一圈儿，屋里没人。
几步打开木门，瞟了几眼，“呵！”小情侣坐在悬崖边上偎倚在一起，抬头看星星呢。
应该是想起来了，血煞有些兴奋。
他激动地快步走上前，喊了一声，“主人！”
“嘘！”褚霄马上瞪了他一眼，有些不满，“瞎嚷嚷什么？”他瞟了一眼血煞后面，慢慢地把靠在他肩头睡着了的凌峰抱起来，走进木屋放在了木板床上。
血煞还在兴奋中，屁颠屁颠地跟在褚霄身后。
褚霄皱了下眉头，冷声道，“没有被子？”
血煞很疑惑，“要被子做什么？”
褚霄：“……”
他脱下外套，盖在了凌峰身上。又满眼宠溺地拨了拨他挡到眼睛的刘海。
血煞咳咳了两声，急忙背过身去默念了两遍，“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褚霄觉得他有病……
“所以，你想起来了？”血煞追着褚霄问，褚霄快烦死了，他捡起一根木棒怼到血煞胸前，把他和血煞之间的距离又推开了一点，不冷不热道，“想起什么？”
血煞瞬间愣住了。
“什么都没想起来？”他不死心，也不相信，挥开木棍伏在桌边继续问。
褚霄咬了咬唇，似乎怕吵醒凌季，低声道，“我的忍耐，有限，懂么？”
“咔嚓！”木棍被掰断了！
可血煞顾不上那警告意味很明显的木棍，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插着腰在空空的木屋里，踱来踱去，皱着眉头喘气越来越粗，被气得。
良久，他盯着褚霄的眼睛，懒散的面庞上多了丝认真，严肃，手指指向熟睡的凌峰，莫名其妙问了一句：“难道你不喜欢他吗？”
褚霄一愣，但没否认。他永远都不会否认，只是有丝落寞。他垂下了眼睛，偏过头去，“你怎么知道。”
血煞一拍桌子，翻了个白眼无语道，“你那眼神，谁不知道！”
褚霄又一愣。
之后又看向凌峰，似乎又自嘲似地笑了一声，“他不知道。”
血煞瞪起眼睛，惊了……
搞半天，一厢情愿？那他这一天，瞎期待个什么啊？
他走到床边弯下腰，又仔细看了一遍凌峰的眉眼。
没错啊，就是主人，绝对错不了。那双桃花眼，那颗痣，简直照着主人的模子长得。
他又掐着手指算了算时间，刚过一千年，时间也对。
也确实是带着一个男人，出现的。
任何条件都符合。
血煞板着脸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从怀里一顿鼓捣，也不怎么的就掏出来两把匕首，重重往桌上一放，推到褚霄眼前。
褚霄不打算再搭理这个神经病。
“拔出刀峭。快点！”血煞端着肩膀，有些不耐烦。
褚霄摆了他一眼，还是不想理会。血煞马上指着床板上的凌峰威胁道，“我现在就告诉他，你喜欢他！”
褚霄太阳穴突突跳……
“喜欢谁？谁喜欢？”凌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从木板床上坐起来，不知道地上那俩人在说什么。
“卧槽！”血煞吓一跳，跳了下脚。
褚霄眼神也有些不自然。
但是既然醒了，血煞便不客气地把凌峰也揪了下来，拖到桌子旁边。把匕首每人分一把，又怒喝了一声，“拔！”
凌峰撇撇嘴，往褚霄跟前挪了挪脚，在他耳边低声问，“他是不是有病？”
褚霄远离了些耳边那道热气，稍微偏了偏头，回道，“有大病。”
“拔！”血煞看着两人咬耳朵的亲密样子，越看越气。就这，还是一厢情愿？忍不住又吼一声。
“拔拔拔拔拔，”凌峰受不了这神经病，人家地盘上，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于是利落地把刀峭拔了下来，接着褚霄手指一弹，刀峭也落了下来。
“念！”血煞像大恶魔一样，话都不想多说。
马上两道没感情的机器一样的声音依次传了过来。
“季峭。”
“岑崖。”
……
血煞瞬间呆坐到地上，像失了魂一样，口中喃喃自语：“居然能看到字？居然看到了……呵呵，呵呵，我好傻逼……浪费一整天……”
凌峰和褚霄面面相觑。
“霄哥，你刚刚，在和他说什么啊？什么谁喜欢谁？”凌峰伏在木桌上，微微前倾着身子问褚霄。
褚霄只不自然了刚才那么一阵，这会儿又和平时一样了。挑挑眉，“在说，你以后喜欢什么样的人，娶什么样的媳妇。”
“我？”凌峰歪着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知道。你呢，霄哥？要娶也是你先娶啊，你比我大好几岁。”
凌峰没看到，褚霄指尖轻微地一顿，但只那么一瞬，他像平常那样拍了一下凌峰的头道，“我不会先娶的。”
“为什么？”凌峰揉了揉脑袋，眼里有些不解，不明白霄哥为什么这么笃定的样子。
“不为什么，”褚霄把那个浑圆的又凑过来问他的脑袋往后推了推，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认真道，“你先成亲后，我再成亲也不晚，也还能再陪你多玩儿两年。你若不成亲，那我能陪你，玩儿一辈子。”
凌峰瞪大了眼睛，眼眶有些湿润。
他一把哥俩好地搂过褚霄的脖子，给人家比了个赞，就差没亲人家一口，“霄哥！你真特么够意思！是兄弟！感动死我了！”
他踢了踢还在地上放赖，不死不活的那位血煞兄弟，似乎真得很开心。
他晃动着血煞的肩膀，之前湿润的眼眶竟然真得滴下一颗泪，“听到没？我霄哥够不够意思？你羡慕吗？嫉妒吗？恨吗……”
褚霄看着那小疯子疯癫的后背，眼里满是隐忍，和苦涩。
血煞被那小疯子晃得头晕目眩，他终于倖倖地站起身，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客客气气和耐心，相当烦躁地推着二人后背下逐客令，“出去出去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
他已经明白了，催眠也没必要了，这就是一个大乌龙事件。
主人必定不知第几世，转世成凌峰家族祖先，所以把桃花眼传了下来。也许那一世，主人没有遇到岑崖，又遗憾了一辈子。
而这一世的凌峰也不是，那他只能继续等了。
他暗自祈祷，下次等来的两人，最好一个别这么疯癫傻冒儿，一个最好还是闷一点，别张嘴就气死人。
血煞将手指放在唇边打了个口哨，熟睡中的白虎马上苏醒跑了过来，趴在了地上。
他不顾二人满脸黑线，就给他们翻到白虎背上。
血煞终于有了一点神秘人该有的神秘感。
他背过身去抬头看向夜空，冷冷地最后交代了一句：
“两把匕首各自带好，世代相传。只有遇到最不可思议之事时，方能再来此地找我。此事无需外提，泄露天机，福祸难料。切记在心。”
血煞说完，衣袖一挥，便和那座小木屋一起消失不见了。
空气中只有一道回荡在悬崖周边的哨声，白虎猛然站起身，跃向前方黑压压的深林。
凌峰和褚霄很默契地，骑在白虎身上，再不提血煞和木屋一句。
褚霄从凌峰腰后伸过手臂，紧紧地附在了凌峰的双手上，搂住了他。
他不知道，还能有几次机会能这样抱着他。
他贴上凌峰的耳际，声音有些颤抖。
被风吹得吧，凌峰想。
“小峰，我们生活的这个年代，有些复杂，有些不宽容。终究，可能会错过很多事，呵！”褚霄突然提高了音量，像是在笑，“但是小峰！我绝对不会错过你成亲，我一定，会给你送上一份最大的贺礼，怎么样！”
凌峰感觉到了自己手背上，被褚霄紧紧攥得泛起的青痕。他庆幸，他坐在前面，褚霄看不见他此刻眼里的泪。
是从哪年开始的呢？凌峰忍泪想了想，他装得实在是太辛苦了。
每晚的梦里都是褚霄那张冷俊的面庞……他多么渴望，能不再压抑着着内心溢满的情愫，去抚摸他，去亲吻他……
可是褚霄说得是对的。
生在当时，他的感情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他没有可以那样做的自由和权利。
凌峰抽出一只手，换成他紧紧握着褚霄。还有几次机会，他可以这样光明正大的，与他十指相扣。
“好啊霄哥，一言为定！不许食言！”
凌峰闭着眼，偏过头，冲着似乎在啃咬他耳垂的褚霄，大声地回复道。
丛林里伸手不见五指。
褚霄留恋地在凌季的耳垂上落下轻轻一吻。
一滴晶莹顺着扑面而来的劲风，正好飘落在褚霄的眼下。
是又下雪了吗，他想……
凌老爷子站在窗前，已经讲完这个神奇的故事很久了，可他却一时没有走出来，就那么怔怔地立在那儿。
他知道，他想那个早早去了天堂的褚老头儿了。
“霄哥，你是不是至死都以为，那时候我睡着了，没有听到你和血煞说的话……”
凌老爷子眼睛有些湿润，自顾喃喃了一句。
凌季站起身，马上又被褚岑按坐下了。
“啧！你老按我干什么？合着那不是你爷爷，你不用管？”凌季气呼呼地用气音控诉。
褚岑却像没听见一样，依旧按着他不松手，看着凌老爷子的身影不紧不慢道，“老实呆着，老爷子用不着你。”
“切！”凌季一撇嘴，“说得像你多了解似的！不过，爷爷到底在想什么啊，不就是一个神秘人，一只白虎，带出来两把匕首，发什么呆呢？”凌季盯着凌老爷子那道有些孤寂的身影，一时琢磨不透。
褚岑其实也不懂，凌老爷子的叙述里，自然省略了很多东西，可褚岑却能看出，凌老爷子眼里的痛苦与难过。
他莫名地想到了小时候，会经常看到他爷爷朝着一个方向，一站就是半天。那个背影，和凌老爷子此刻，很像。
他记得他当时很好奇，忍不住勾了勾他爷爷的手指奶声奶气地问道，“爷爷，那里有什么好看的吗？为什么我都看不到？”
他爷爷慈爱地抱起他，指了指前方那片虚无，笑道，“小岑，记住了，那是北方。那里，有漂亮的大雪和丛林，有很多美好，也有很多遗憾。等你长大了，一定要勇敢，想做什么就去做，知道吗？因为人生，不可能再重来了。”
小褚岑疑惑地盯着前方，但是亮闪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向往。大雪，是什么样子呢？他只知道，那边的北方，有他以后要娶的人……
褚老爷子搂紧了小褚岑，眼眶涌上一丝雾气。
“小疯子，你当年，其实听到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