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遇之夜（黑）
早上，我随着我的老师羽濑川雪下坐上了从东京去往柳生市的轮船，此行，是她刻意给我安排的，让我去柳生大学学习。
“那里是你接下来最适合的去处。”
羽濑川老师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望着辽阔的海面。
作为她养女兼弟子的我当然明白这番话的含义。
羽濑川老师不可能一直照顾我，在灵界，我必须学会独立生存。老师是想借此次来柳生市找那个人商谈的同时给我安排后路。
我不怨恨老师半路就与我撇清关系，毕竟我本身就与老师没有任何血缘，何况我是非常感谢老师的。
不求任何回报养育我到现在，还教给我一身行走在灵界的本事。
所以我不会怨恨老师半分，即便我们马上就将在柳生市分道扬镳，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她继续做她的本职工作，我则重新开始一段新的人生。本应该是这样才对，本应该是这样才对……
可是，心里的这份感情是怎么回事。
无法割舍曾经的一切吗？啊，这也是当然，十几年来要真的对老师没有任何留恋与感情那是不可能的。打心底里我就已经把老师当成我的亲生母亲了。
但如今她却要跟我划清界限，从此各走各的路，这种变故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啊，羽濑川老师。
“安心吧，关于你的住处与行李我已经提前给你都安排好了。”
老师的言语依旧没有任何感情。
啊，我也已经习惯了。十几年来她都是这样，感情上不会有任何波动，时刻保持着身为世界首席除灵指导师的优雅与完美。
是啊，我明明已经习惯了……可还是，感到一种莫名的伤痛。
“所以，你就好好描绘属于你自己的人生吧。”老师收起来烟杆，“至少，不会再被我束缚了……”
“老师？”
哎，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会再被老师束缚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人生是被老师所束缚哦。我……
“我相信你的未来会充满阳光，即便如今仍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我也希望千草你能开开心心过完自己的大学生活。”
她这么陈述道。
“然后谈个男朋友结婚生子——”
“啊啊——老师！”
我脸红着叫了起来，在那之后我和她就再没有过多交集了，因为她要回舱内睡觉，而我，则选择了继续站在甲板上看风景。
海上风平浪静，天空也万里无云，一片祥和的景象，但真的是这样吗？暗潮涌动是不为我们人类所知道的，就像如今的灵界局势一样，九战不过才结束四年，灵界就开始了各种势力纷起，对各地的资源虎视眈眈。说到底，也是因为世界局势不稳定的缘故，老师才会特意跑来柳生市去找那个人商谈大事。真是的，有什么必要，反正最后不都要服从世协会的决议，拉拢那个人的意见票也改变不了大局啊。
不知是在甲板上呆望了多久，天色渐渐暗淡下去的时候，轮船悄无声息地停靠在了柳生市的东大港口。而这时，老师也从船舱内走了出来。这艘船没有其他乘客，毕竟是老师一个人的包船。
嗯……这就是世界首席的排面吗，我从未离开过日本，不，东京，对老师在外面的名望或者地位什么的完全不清楚，只知道老师是世界首席除灵指导师，在各个地方很受尊敬也很有排面。
所以，脸面大的都可以包下这十几万吨的豪华游轮，真是不得不再次吐槽一下老师背景的恐怖之处了。
“时间到了，千草。”老师将一个木制的行李箱递到了我的面前，“好好享受你的大学生活吧，然后努力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样！”
“是！谢谢老师一路的养育与教导！”
我向老师深深鞠了一躬，没有悲伤也没有流泪。
日后又不是不能见面了，没必要整这出。当然，想哭的心情确实是有的。
“要是交到男朋友了还是记得跟我说一声哦，我要亲眼看看那家伙有没有这个资格带走你。”
“老师！”
我再度叫了起来。氛围瞬间被破坏。
“好了好了，这又没什么好害羞的，结婚生子是注定的。”老师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一路小心，千草。”
我顿了一下。“嗯，我出发了！”
面带着笑容在老师的瞩目下走向缓缓伸出的楼梯，在老师眼里我是一个怎样人呢，我的离开，也是否会牵动她内心的一丝丝琴弦呢？
我不知道，我也不敢去想象这个问题的后续。
接下来，我只需要做好我自己就可以了。
“唔……”
离开港口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我的胸口突然像是崩裂一样剧痛起来，头发变得银白、眼睛也充满了血，我知道，这是我的老毛病犯了，我就近找一个巷道掩藏起来，平稳地坐下然后调整自己的呼吸与体内灵力的运行速度，慢慢的，影响开始减轻。据老师说，这叫【灵癌】，似乎是我与生俱来的，嗯……虽然暂时不会致命，但难保有一天不会出意外，她这样告诉我。
我询问她有没有治疗的方法，她顿时就如同石化一般卡壳在了原地几秒钟，然后眼神暗淡地告诉我【灵癌】是灵界的绝症，在历史记录上还没有出现过治疗成功的案例。
……该怎么说呢，祸不单行啊。不过，这也挺好的，让我从小懂得了珍惜眼前的时光。
在港口区附近的一条巷道休息了一刻钟后，见【灵癌】影响消失，我便开始了我的“独立生活”。
然后……我就在这座不知道有多大的城市中迷路，找不到老师给我安排好的住处地址了，啊，怎么会这样……不过，其中真实原因是大部分时间去看那些宏伟建筑了，一个个的都像是工艺品那样，让我不得不驻足观看和流连忘返。
就在我瞎逛一个多小时后，月亮渐渐冒了出来，也让周围顿时暗淡下去，也是在这时，我才发现了一个特别严重的问题——我迷路了，而且，我还把自己的行李与手机弄丢了……
嗯……真是倒霉透顶了啊。
“咳咳，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只要还有钱，什么都不成问题！”
我这样自信道。
然后见前面的几条街异常热闹，我就怀着好奇的心情去看一看，没准儿能找到也说不定。但实际上，我在那几条街都没有找到我要去的和谐苑，因为那几条是“美食街”“娱乐街”啥的，倒是找到了我今后的男朋友……咳咳……
十几分钟后，我在命运女神的捉弄下又想起了今后自己生活的安排这件事，然后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走进了他打工的那家餐馆里。说实话，当时我还真的不知道我自己为什么会走进去的，只是想着以后要做的事情有好多就觉得内心十分烦杂，在此心情影响下就顺势向右一转身进到了那家店里了吧？应该是这样没错！嗯！
“枵易，你又在发呆了。有客人来了哦，快去接客啦！”
当时我只是觉得他跟一般的打工大学生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和他对过视线后总觉得他有些与众不同。嗯……气质上的东西？
反正当时他在老板娘喊话后还在原地呆着，跟之前不同的是视线一直在盯着我看。
哎？我脸上是有什么吗？有必要这么一直盯着么…而且我也不认为我的相貌有多标准。
所以，是为什么呢？
少顷，他似乎回过神来，连忙走上前来礼貌性地向我询问道：
“您好，请问需要吃点什么？”
“唔、我不是很懂中国菜，你有什么好的推荐吗？”
其实我并不是来吃东西的，但既然来都来了是不是消费一下比较好？
“如果客人是第一次接触中餐的话，我觉得可以选择来一盘饺子哦。”
“饺子？”
啊，我听老师说过，这个可是中餐的秘宝，做法好像有很多，不过最大众的还是蘸酱吃，据说仅仅只是这样也非常美味。
“没错。”他笑着向我解释，“在中国，饺子有着深厚的历史底蕴，其味道口感饱满、爨味四溢、咸甜适中，吃过的客人都赞不绝口。”
“唔那就来这个吧。”
“啊，好、好的，请稍等一会儿……”
哎？他怎么好像有点失落的样子，我有说错什么话吗真难懂啊，男生什么的。
不一会儿煮熟的饺子便端上了木桌，是传统做法中的水饺，除了必需的香料外，似乎还给我加了些牛肉与其他小菜。这是水饺本来就有的附属品吗？
我想开口询问一二，但他已经早早回到了后厨面前的收银台上。
也是呢，要是店员在我边上坐着向我搭讪那才奇怪呢。
真是的，我究竟在想什么啊。
咕嘟咕嘟果然没错，这、这个这个，超超超好吃的哎。
有机会下次再来吧。
嗯嗯。
一脸满足地吃完后我走向了收银台。“谢谢，饺子确实挺不错。”
付完钱后又鞠了一躬才离开店里。
我想想，接下来往哪里走好呢
在街上大概又兜兜转转绕了很久后，我总算是找到了“家”。在这个社会没有网络还真是有些寸步难行啊。
我站在楼下向上望去，几十层的公寓楼房赫然矗立，我稍微有些吃惊，不得不再次佩服起柳生市内的建筑群。
我记得我的房间是在……六楼七号。
顺着记忆我成功地找到了位置，从兜里拿出老师提前交给我的钥匙开了门。
据说这套房是老师十几年前在柳生市求学时买的，想着以后可能会用到就一直没卖掉。我这才有了能够安身立命的地方。
打开门后，之前住在东京时的大部分行李已经全部整整齐齐地码在了客厅里。这些东西都是老师前一天晚上托人提前运来的，免得到时候在港口我一个人弄不走。
这些小地方还是能看出老师对我的关心，就是她这个人太不实诚了，明明可以跟我先过一晚再去柳生市市长那里的。
哎，算了，一个人的生活正式开始喽！
先去附近超市买些日常生活用品吧。
心里衡量了一下开销后，我便离开家来到了龙王超市。
首先是做饭要用的调料，啊，有了！
然后是卫生间需要放置的纸巾洗衣液沐浴露等等。
接着是卫生工具。
啊，水也买些吧，嗯……顺便也买些蛋奶肉菜吧，哼哼，不是我自吹，我对自己的厨艺可是相当自信的哦。
零食也储备一些、还有水果，啊，这个也要。
一顿忙活下来，小推车里已经堆满了商品。而我手上还有一大把不知道何处安放为好。
遭了，一不小心拿多了……
这下麻烦了，放回去也不好意思，拿去付钱现在又不知道该怎么迈出第一步，实话实说，我陷入两难了。
“那个，需要帮忙吗？”
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背后响了起来。
“啊，你、你是刚才的……”
是之前餐馆店里遇到的打工少年，她居然还记得到我的脸哎。
“呃、那个，那就麻烦你了。”
正好我现在有困难，就算是会欠下人情，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再说。于是我便这样坦率地开了开口请求他帮忙。
而他也很麻溜地接过我手中的商品，大袋小袋地提着朝收银台前进了，我推着小推车跟在他的后面，几次想开口道谢但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
我，真是没用啊。
说起来，这好像也是我第一次和老师以外的人接触交流。嗯……该怎么办才好啊……
“你住哪里？我帮你送到门口吧，呃、要是不方便说的话——”
走出超市，他扛着一个巨大的塑料口袋向我搭起了话，那里面的东西都是不易碎品，所以他这么扛着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这么扛不累吗……
我手里的倒是比较轻松，就几个小口袋装着瓜果蔬菜什么的。
啊，我还没回答他的问题。又自顾自地在心里独白了。
“和谐苑三栋607。”
我脱口而出，他是柳生市本地人的话应该知道这个地方吧？
“呃、”
他听到我说出的地址有那么几秒愣在了原地，是在怀疑我吗？也是呢，毕竟我们互相还只是陌生人，女方报出自己家的位置这种事情怎么想都有问题。
哼哼，但我可不是会在意这些问题的女生哦。
回过神来后，他向我点了点头后便朝目的地走去了，似乎并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然后在几分钟后，我们便到达了目的地。回想起来，这里离刚才的超市好像并不远，属于一不留神就到了的那种程度。
啊，真是累死了。虽说以前老师的训练更累就是了……
“……”
注意到他呆滞在原地，我礼貌性地回道:
“怎么了？”
“那、那个，我就住在隔壁……”
“哎呀，真巧呢。”
我转过身，微微露出了笑容。刚才路过606的时候他向旁边瞟了一眼是这个原因啊，邻居吗……漫漫人海之中真会有这种巧合吗？
缘分……那究竟是我的缘，还是命？
“我叫浅上千草，小女子不才，接下来的日子还请多多关照了。”
“啊啊、嗯，不不不对、多多关照，不、不是，那个、我叫李枵易，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就住在隔壁。”
噗，他在紧张什么嘛，难不成第一次和女生对话？
“那就先进来坐坐吧。”我邀请道。毕竟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不表示表示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哎，可以吗？”
“可以啊，你又不是什么坏人。”
“哎？”
“好了，先进来吧。不是我自吹，我可是一名顶级除灵师哦，虽然还没有资格证就是了。”
“哎？”
“而且，我能感觉到你的热忱，你绝对不是一个坏人。我相信你。”我接着说道，“另外，你把这些东西拿进来不一样要进来吗？”
我指了指在超市买的一大口袋商品。
“那就打扰了。”
映入眼帘的是杂乱无章的打包盒。
唔、忘收拾就给出门了。
“见笑了，我前一小时才搬到这里，所以有些东西还没收拾好……”
“没、没事，你这是一个人住吗？”
“算是吧。”
“哦……这样啊，那我也帮忙收拾好了。”
“哎？”
我有些震惊。
“两个人更快一些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可你是客人，我……”
“好了好了，别在意这些，赶快收拾好了你也能少一个麻烦事嘛。”
见他好像没有要放弃的意思，我叹了口气点头答应下来，李枵易吗……独自生活的第一天就遇见不错的人了呢。
“谢谢你，李枵易。”
“害，没什么，这算是报答遇见你的恩情吧。”
“哎？”
他刚才说什么了？一晃而过没注意到哎。
唔，好在意怎么办……
我拍了拍脑袋，将物品归类和指示向他说明一遍后，我们两人便开始分头行头，屋里屋外忙活了起来。算起来时间应该过了两个多小时吧，当我铺设好卧室走出来时他正杵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歪着头安稳地小睡起来。
唔、之前一直没机会正面好好观察他的相貌，这下得偿所愿了。虽然并不算人群中那种特别帅气的，但五官却是十分端正，而且，心里环绕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悸动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对他……不不不，不可能，我们才相识一天啊，我才不会因为他帮了我这么多忙对他产生……唔……唔……
我贴近了他的额头，好温暖，这就是他的体温吗，真给人安稳感啊。真没办法啊，这次就破例一下吧。
我小心地控制住他的身体，让他的脑袋枕在我的大腿上熟睡了起来。
“晚安，李枵易。”（日语）
此刻的我并没有察觉到脸上发烫的红晕，什么也没想地守望着李枵易的睡颜。
啊啊，真想戳一下啊。嘚，我在想什么啊！！！
脸更加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