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彼岸医馆
“把上好的药材都收到库房里。主子有令,如果有人来闹事,能让就让,保证全身而退要紧。”京城的彼岸医馆里,陶子仁看完手上的信,马上吩咐道。
迄今为止,只有彼岸医馆是明确在彼岸神医手下的产业,既然收到这样的叮嘱,想必是沈家出了什么事。
陶子仁换上常服,起身往外走去。往生门门主,彼岸神医,还有枫眠,三人都是沈家女沈听晚一事,他是知道的。
沈听晚于他有知遇之恩,无论成与不成,他始终都会在。
果不其然,从沈家溜出来的沈听晚,此时正待在准备好的别院里,围炉煮茶,神色没有丝毫慌张。
“主子……”陶子仁看到沈听晚,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沈听晚将倒好的茶放到陶子仁面前,“新送来的云雾,尝尝。”
云雾茶,是沈听晚名下的茶庄产出的,茶汤清澈如水,清香四溢,深受追捧,是难得一见的好茶。
陶子仁见这副样子也没有多说了,而是安安静静捧着杯子,一起看王妍练剑。
“来人,给我砸。”一队官兵冲进彼岸医馆,就像一群强盗一样,边动手边叫嚷着。
医馆的伙计也只是象征性地拦了一下,状若无意地把医馆里慌乱的病人送了出去,才眼睁睁地看着天天打理的地方被砸烂。
无论是大夫坐诊的地方,亦或者是放药的精致柜子,无一幸免,都被砸了个遍。
而最后留下来的一封信,更是嚣张至极,红色朱砂画了个血手印,直直地就丢在地上,上面写着彼岸两个字,挑衅意味十足。
“咦,子仁你过来了?”洛林漠端着刚做好的炸薯条,放在桌上后,跟陶子仁打着招呼。
两人的关系向来是不错的,这几年来接触越多,也是互相欣赏,算是知己了。
“主子,今天果然有人来闹事,最后就留下了一封信。”来人把信放在桌上,黑着脸,语气还有些愤愤不平。
彼岸医馆行善积德,一直以来,广受好评,竟然会被人如此针对,而且主子还不让人还手,真是太让人受不了了。
沈听晚缓缓打开,看着信上的内容,果然,一切如她所料。
徐福周,好似终于忍不住了呢。心急则乱,他一旦乱了,可就有空子让她钻了呀。
“京城的医馆只是警告,神医当有济世之心,本王认为彼岸医馆更当如此。”洛林漠接过去,慢慢念出信上的话。
明明那么放肆嚣张的话,在洛林漠嘴里念出来,反而多了些轻快和不屑。
沈听晚吃着薯条满意地点着头,“我治啊,不然岂不是负了彼岸神医的名头。”
其实徐福周已经找她很久了,比起习旭宇,为女子的彼岸神医自然是更合他的心意。
所以这些年来,她受到的徐福周的骚扰,还是比习旭宇要多得多的。
那么多次的拒绝倒还留有情面,所以徐福周倒也没有撕破脸,只是送去彼岸医馆的东西一次比一次丰厚,当然,她都没收。
想必这次也是实在忍不住了,不然也不会直接撕破脸了,现在的意思,就是要逼她出来了。
“是要去,不过不能那么温顺地去,不然传出去,以后都见样学样,那我的医馆还要不要开了。”沈听晚拿着湿帕子擦手,漫不经心地说道。
洛林漠赞同地点点头,“不能便宜了他啊,摄政王手上的好东西,那自然是得出出血的。”
与其说是徐福周手里的东西,不如说是整个国库。五年来,赋税加重,民不聊生,无论当年收成如何,从不手软。
而且取之于民,却从未用之于民,徐福周大兴土木,新建造的行宫可以说是用金子造的,奢靡至极。
这几年来,可以说是四处都有受不了压迫,试图揭竿起义的,但是都被镇压了下去,无一例外,掀不起风浪。
到底是曾经太上皇最器重的人,论谋略手段,根本不输,甚至比起来,徐福周还更多了些狠。
因为天下百姓是如何,他根本就不在乎。若不是往生门时不时地自费赈灾,这些年饿死的亡灵,怕是要更多了。
“主子的意思是?”陶子仁跃跃欲试,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沈听晚把信撕成碎片,“让人送回去,记得带句话,就说医馆可以不开,人可以不救吗?”
她在赌,但是这是一场注定会赢的赌局,如果那女子对徐福周来说足够重要的话。
看着彼岸神医的人猖狂地将碎纸撒了御书房一地,还留下那句轻蔑的话,徐福周一下子像被泼了一瓢冷水。
是他自以为是了,医馆大不了不开就是了,彼岸神医大不了死了就是了,他有什么可要挟别人的呢?
坤宁宫里,徐福一已经醒了过来,正和当初一起被带出来,又患了同样病的姐妹说着话。
“福一,你可不要想不开啊。摄政王对你那么好,他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的。”边上的女子羡慕地说道,语气里满是笃定。
徐福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羽衣,你不觉得现在越来越难熬了吗?我坚持不下去了,我也不想拖累我哥哥了。”
“福一,这种话可不要再说了,我也痒,也痛,我甚至没有亲人,你还有爱你的哥哥。”羽衣有些激动地说道。
她想活,要是徐福一死了,她就彻底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连权势滔天的摄政王都找不到神医来治,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更没办法了。
徐福一看着镜子里的脸,满是悲怆,从在青楼被迫接客,到最后如鱼得水,她的信念也就是见哥哥一面。
偷来的五年,她该知足了。如果她没染上病该多好,她会有无尽的荣华富贵,也会有至亲的陪伴。
曾经去“照顾”过她的人,徐福周都已经通通清算过了,断了子孙根后,折磨致死,痛不欲生。
而这些,都有她徐福一的手笔,看着曾经趾高气扬的人跪地求饶,她是痛快的。
看着一个个面首强忍着恐惧,讨她欢心,她也是痛快的,只是这样的日子,到底是维持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