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绝望的春花
丝丝细雨，悄然无声地飘落着，滴落在树叶上，土地上，也像滴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丫头，是我对不起你啊……”
“我以为这样，起码我们不会全部死在那里……”
……在韩青临派人挖出来的墓地上，不少得了消息找来的人，神色里满是痛苦。也有觉得是个女儿，不愿来的，不过来的毕竟还是多数。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也是痛苦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巨大的衣冠冢前，前来送别的父母亲人郑重把东西放了下去，边上更是哭倒了一片。
沈听晚，李玉挽，还有兰依依，三人相约而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何不食肉糜，莫过于此了吧。”李玉挽擦了擦眼角的泪，感慨道。
沈听晚抬起头，把未流出来的泪收了回去，“走吧，去告个别吧。”
随着一铲铲土铲起来，土逐渐盖过棺材，刻着“来世无忧”的木碑立了起来。在场的人都围在衣冠冢旁，自说自话，似是都在告别。
“你说什么？沈家兄妹坠落悬崖，生死不明？”惬意享受各色美食的徐公公，说出这话的眼神却有些犀利，眼神里充满着不信任。
这么多天都没找到，一找到就是坠落悬崖？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吴公公看着直击心灵的眼神，强撑着回道，“是啊，师父。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他们一群人，追了好久，走投无路了，他们直接跳下去了……”
“你可知道骗杂家会是个什么后果？那沈家两个小娃娃不死，可是后患无穷。”徐公公漫不经心地拿起手中皇帝御用的杯子，轻轻抿了一口。
“那小吴子也不敢啊，师父，你说后面怎么办啊？他们俩个跳下去的时候，还说句宁为玉佩，不做瓦块……”吴公公讨好地上去倒酒，细细碎碎的动作，像是想隐藏着心中的不安。
徐公公嗤笑了一声，躺在太师椅上，“那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沈飞扬的两个孩子，脾气倒是一样的死倔啊。后面，兵符和皇上在手，这里就是我的天下啊！”
燃着红烛的房间里，却是显得那么阴森恐怖。瑟缩在角落里的，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子，脸上的泪痕，在烛光的映照下，都显得触目惊心。
“怎么样啊？春花。害了沈家的，是你啊。”吴公公尖细癫狂的声音蓦然响起，激起了女子的怒火。
低着头的春花抬起头来，绝望地嘶吼着，“畜牲，你怎么就没死在那里呢？这种事本来就是心甘情愿，你强迫我在先……”
“谁让我有个好师父呢？你说是吧，如果那天你依了我，沈家不一定会成为那只猴啊。”吴公公捏着春花的下巴，满是戏谑的说道。
对食一事，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在宫中从不稀奇啊。可是为什么偏偏就是他，要被人指责受罚？凭什么啊？
“疯子，你个疯子。沈将军战功赫赫，你不得好死！”春花声音都在发抖，双手挥舞想要去殴打眼前人，拼命挣扎着。
吴公公把春花放到床上，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今天啊，沈飞扬的两个小崽子，可是去一家团圆了啊。”
虽然这只是他不愿风餐露宿，一手策划的戏码，不过谎既然撒了，这就必须是真的了。至少在所有人心里，沈家，是真的灭门了，这就够了。
听完这话，春花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任由来人残忍地摆弄。泪从眼角缓缓落下，恨在眼里熊熊燃烧，悔在心中疯狂滋长。
“真是无趣，像个死鱼一样。现在的杂家，你不会还以为跟当初追在你身后的人一样吧。”结束了的吴公公嗤之以鼻，施施然就离开了这里，这是他为忤逆他的春花——构筑的囚牢。
缩在床角的春花，看着身上乱七八糟的痕迹，身体已经麻木了，心中的恨意却在疯狂滋长。
她进宫只是被迫，她也没什么大的抱负，她只想本本分分，安安稳稳地等到出宫之日，了却余生。
可是事与愿违，树欲静而风不止，被恶魔盯上的猎物，只能是费力挣扎在这泥潭之中。
“对不起，沈将军，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想到这里，绝食多日，满身伤痕的春花，像是燃起了信念。一大口一大口咬着放了多日的馒头，就着冷水咽下去。
深宫之中，波澜四起，弱肉强食，避无可避。若不是沈将军相救，当年就被逼着对食的春花，早就该死在那御花园的池塘里。
或者若是她早点跳下去，沈将军也不会看到，不会路见不平，不会惹得小人惦记……
一整晚，春花的泪都没有停过。像是为了她安稳出宫幻梦的破灭，更像是为了，她觉得是被她牵连的，满门被灭的沈家。
“黑市？”沈听晚看着眼前洗手作羹汤的洛林漠，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洛林漠手上动作未停，颇有些大厨的风范，淡淡回道，“你想要的，来钱快。”
沈听晚想起自己某天的随口一问，竟然在今天得到了回答，对强留下来的厨神洛林漠，态度变得更好了一点。
人若受穷，天地也无情。
古人诚不欺人，沈听晚想起她的宏图大志，不得不承认，没有钱，她真的是寸步难行。就算是得到的几间铺子，赚钱也都是需要投入，而这些，都是需要钱来运转的，难啊。
“黑市里有人重金求医，有人重金求药，我觉得你可以去看看。”洛林漠虽然有些意外，沈家的姑娘，竟然偷藏了一手好医术，怕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吧。
沈听晚点了点头，也没有追问洛林漠如何知道她是彼岸的，她并不当他是蠢人，知道也是正常的。
“带我去呗，好大哥。”沈听晚跟在洛林漠的后面，黏着献殷勤。
签订不平等条约的时候，可没想到有求于人的时候啊。问了边上仅有的三员“猛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的沈听晚，只能一天天悲催地跟在洛林漠屁股后面，锲而不舍。
人啊，果然还是不能太嚣张！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个道理，也是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