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追忆少年
“孩子睡了吗？”
“睡了”
“昂，你安歇吧”
“你今晚不留在这里吗？”
“不了，我还有奏折要批”
“借口”妇人愤恨不满的说道，男子一愣，随即继续踏步往前，
“你为何这么对他？”妇人又渐渐的委屈的哭泣起来，浑身在泪水中颤抖。
“唉，我是皇帝，我只能这样”男子回过身来，缓缓上前两步，温柔的抱住妇人。
“可我们三个自小一块长大，情同手足，你怎么忍心？”
“住嘴”男子猛然推开女子，随即又补道：“从此之后，你就居于这里吧，再也不要出去了”，大踏步离开宫殿，随即内监将殿门缓缓关闭，殿内女子的哭泣、哀求、谩骂声，慢慢的随着殿门的关闭也一齐消失了。他独自凭栏杆，望向远方，默默地念叨：“情同手足？可是你们一个个都背叛了当初的理想，背叛了我，背叛了这个国家。。。”渐渐的，他回忆起了当初。。。
在他年少的时节，他是一个并不受待见的皇子，论嫡论长他都不沾边，只是兄弟们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色，少年的他一个人孤单的在深宫之中，每天对着高墙，重复一遍又一遍提前排演好的生活，自己的母亲只是个受过一夜恩宠的贵人，而身边只是几个从来不受待见的老内监和宫女罢了。没有人在乎他，也不会有人在乎他。
一日，老内监领过两个小孩要陪他一块读书，说是皇家的礼制，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他和她，一个满身阳光的少年，浑身散发出满满的朝气，在这深宫之，仿佛一抹突然迸发的绿苗，无限昂扬向上的生机，感染着这死气沉沉的一切，他第一次看见的那一刻，他知道这个少年是他的药，是能治愈他的一切，是能为他带来光明。
随着的时日的流转，他每天最期盼的事情就是听夫子讲课，不是在乎夫子讲的好与坏，只是能和那个少年待着就好，十二个时辰中，也只有和少年待着的那两个时辰是他最快乐，最高兴，最幸福的时光。
有次冬天，他等了半天不见少年，他焦急的不知所措，当过了时辰，内监告诉他少年病了的时候，他竟然不顾一切，要跑去看少年，层层宫门，他从未踏出过，每当他踏出一步，都是一步陌生，都是各种各样他从未见过的人与物，虽然每多踏出一步，他就会感觉到多一份惶恐和害怕，他不知道外面这个新的世界是什么样，但是他还是想着少年，在他看来，哪怕即刻死了，能见到少年也是好的。可是，渐渐的，他迷茫不知所措，这个世界对于他太陌生了，他根本不知道何去何从，最后，在一队内卫的追赶之下，被两个内监抱回了那个锁了一辈子的宫殿。
后面，随着年纪的增长，少年与他慢慢的开始憧憬未来，他们学书上的道理，听夫子讲古代的贤君名臣，讲儒家的修身平天下，他们也慢慢的有了自己的理想，他虽然知道那是个泡沫，但是他还是和少年讲，他也会成为一代明君，会让少年当他的大将军，他们一块结束这个乱世，还百姓一个太平，所有人都嘲笑他痴心妄想，但是只有少年用肯定得眼神看着他说他相信，他将来一定会做他的大将军，和他一起结束这个乱世。从那时起，他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少年是真诚相信他的，他认为还这个世界一个太平是少年和他一块的理想，他认为少年会永远相信他，支持他，来一块实现他们的梦想，因为那是他们一块的承诺。
斗转星移，岁月如梭，突然有一天，他在睡梦中，听到人声鼎沸，各种嘈杂声此起彼落，喊杀声，哭喊声，马踏声，火光声从四面八方向他汇来，他正想问发生了什么，突然两个内监跑进他的寝卧，大声说道，有人谋反了，到处都是乱兵，都是死人，怕他们马上也要死，他吓得瑟瑟发抖，不知所措和两个内监想找地方躲起来，可是这原本就是处不受待见的皇子的住处，哪里有躲得地方，在慌乱中，突然大门被撞开，他以为要死了，吓得闭上了眼睛，可是随即想起了少年的声音，他睁开眼，看到少年的那一刻，他再也控制不住的扑到少年的怀里，委屈的哭了起来。他告诉少年，少年再不来，恐怕这一辈子也见不到少年了，在少年宽广的胸怀中他感觉到了无比的安全，或者是安心，在少年一声声的安慰中，他被扶上了马，随着众多士兵的开路，走向了那个他一直只能远远的遥望，却从未到过的地方——太极殿，他在路上望着两边的乱兵，烧毁的宫殿，乱跑的宫女，一堆堆被士兵集中的尸体，其中他似乎看到了他的好几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哥哥，还有备受疼爱的弟弟，他随着队伍越走，内心越是害怕，他想回去，他想离开这个修罗场，可是当他扭头看到少年的脸时，他又有了无比的安全，他感觉他有强大的后盾，当他踏入太极殿时，看到龙床上那个苍老的身体时，他突然感觉到害怕，那是他第一次这么近得看自己的父亲，自己的父亲似乎想说什么，却是喘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旁边几个宫娥，贵妃在惊恐中哭泣，她们躲在自己父亲的身后，这时少年对老皇帝说，太子与诸皇子谋反，已经被尽数诛杀，现在宫中大乱，百官及各个州郡不安，为安天下，防止敌国窥视，请老皇帝禅位，可是老皇帝只是用恶狠狠的眼睛盯着自己唯一剩下的这个儿子，在僵持了半个钟的时间，少年让所有人出了大殿，随即在殿门的关闭中，殿内传来了，哭喊声，不到片刻，他看到少年从殿内走出，一把扯下旁边黄色的军旗，披在他身上，然后对所有人说，老皇帝惊恐过度已经驾崩，临死口谕传位于他，让所有人参拜新君，在黑压压的人影中有几个人未曾跪下，随便被少年带来的士兵砍杀在血泊中，随着一声声万岁的声音中，他成了这个国家的皇帝。
在随后的日子，少年当他的大将军，替他守国门，替他平叛乱，替他开疆扩土，仿佛一切正在慢慢的向他们的理想前进，在他看来，他此生是最幸福的，他与少年的誓言就要慢慢实现，可是在少年与他一次次的交谈中，他渐渐的发现，他们之间突然插入一个人，那个人起先只是偶尔提起，慢慢的，占了他与少年谈话的大半，后来少年居然无时无刻的不在谈论那个人，他刚开始只是听少年讲，觉得新奇，后来他慢慢的厌烦，但是却舍不得见少年的机会，到后来，他渐渐的发现自己开始嫉妒这个人，他感觉这个人正在逐渐的夺走他的少年，但是他想，少年和他有一辈子的誓言，他不会背叛自己，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在见到少年时，少年却变了样子，少年剃度成为了一个出家人，少年告诉他，是来与他告辞的，他要跟那个人去拯救世界，要跟那个人去修行，不在当他的大将军了，他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下来了，想要挽留，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却说不出来，他问少年，不是说好一块结束这个乱世吗？少年告诉他，只有那个人才能真正的结束这个乱世，他跟那个人去修行就是为了实现他们曾经的理想，少年告诉他，以后要好好治理国家后，就转身走了，他心里委屈，难受，仿佛天塌下来，在少年要踏出殿门的时候，他叫住了少年，少年扭头问他还有什么话，他露出自己最后的微笑对少年说，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在少年的一声哦中，他感觉他此生的生命已经结束，当眼前再也看不见少年时，泪水终于模糊了他的双眼。。。
“那个少年就是你师傅的大弟子吧？”中年人喝了一口茶问道。
“嗯”小沙弥依旧望着对面的妓女回答道。
“唉，谁对谁错呢？”
“我也不知道”
“你师傅是为拯救苍生下山，他的大弟子也是为了拯救天下，而这个皇帝未尝不是也心怀天下，可是到头了，谁都没有错，偏偏所有人都错了”
“世间的事情，原本就是说不清的，我有宿命通，尚且看不清这么多人的因因果果，况且这些人被五阴六尘所迷惑呢”
“那这又怎么牵扯进去对面这个女人呢？而你又到底是谁的孩子？你的病到底是什么呢”
小沙弥叹了口气，说道，“世人烦恼皆是由客尘妄想而起，你看彼花光彩照人，想要与其厮守一生，可就不曾想一想，又有一花，看你君子芳兰，欲其一生守护？”
“你是说？”中年一惊
“对，在皇帝看少年满脸阳光，犹如一枝绿苗有无限生机之时，也有一少女看皇帝，清奇贵重，仿佛一颗兰草生长于寒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