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江可仰躺在床上，眼睛上放着裹着毛巾的冰袋，尽管他的小夜灯还没关上，眼前却一片漆黑。
他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刚刚鹿云惊那一副说不出话的模样，难道是以为自己在偷偷哭吗？
江可猛然坐起来，伸手接住冰袋，没忍住笑了出来，随后安心入睡。
第二天童正将换好土的铃兰还给了江可，怕江可不愿意跟他们吃饭，早上早起去花鸟市场买了巴西木，青苹果竹芋和薄荷，和申以寒两个人一手一盆端了过来。
四盆花放下去，占了江可半张桌面。
童正笑道，“花送来了，这事能翻篇了不厂花？”
江可：“……”
童正还顺便给铃兰换了个花盆，几盆花的花盆都是很有质感的陶瓷，巴西木的小盘子中还坐着一个小人偶。
江可疑惑道，“为什么不是格鲁特？”
“要格鲁特吗？”童正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格鲁特，放到巴西木的顶端，叹了一口气，“我寻思自己偷偷留着呢。”
江可：“……”
他将巴西木和薄荷摆好，将青苹果竹芋丢回童正的手里，“这个我养不了。”
他以前养过青苹果竹芋，叶子能从周围一直焦到中心，后来交到吴姨手里才奇迹般地起死回生，从此吴姨限制他碰的绿植又多了一株。
这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很好养的绿植，但在他这里是不可能活下来的，看来他植物杀手的称号还是不够出名。
江可想了想，“你们部门不是有个女生叫余湘吗？你给她养吧，就说是……我送的。”
童正没听说过他俩关系好，但还是把绿植交给了余湘。
下午的时候，江可受到了余湘的消息：【谢谢。】
江可已读没回，余湘客气道：【我几乎当场移情别恋了，怪不得公司里这么多女孩子喜欢你】
江可眉毛一挑，下一刻，他的消息和余湘的消息同时出现在对话框中。
余湘：【但可惜你是个gay】
江可：【但是我喜欢男的】
江可：【……】
余湘：【……】
周五，慎青给江可发了消息，表示他想要的东西已经给他寄过去了并提醒他周末记得回家。
江可立马回消息要照片，但是慎青不肯给，让他回去看实物，坚决不打破惊喜感，于是江可一整天都在坐立难安中度过，恨不得当场飞回家。
晚上下班之后，因为不清楚鹿云惊的听力覆盖范围有多广，江可从出公司门就切换到了悲伤模式，回家之后，连快递都没有看，直接扑到了床上，趴了几分钟之后，动作慢吞吞地打开了自己的ipad，翻了翻自己收藏的催泪片单，静音点开了《忠犬八公的故事》。
江可本来就感性，自己又是养狗人，恨不得痛哭出声，怕演得太夸张才努力憋住哽咽的冲动。
看到一半，江可实在是扛不住，退出软件戳江欢素：【我不行了】
江可：【去看忠犬八公的故事！】
江欢素：【我看七遍了】
江可：【？你看那么多遍干嘛】
江欢素：【我有七个养狗的前男友】
江可：【……】
江可抽纸按压自己的眼睛，冷静了一会儿才重新点开电影。
门突然被敲响。
——来了！
电光火石之间，江可迅速把视频软件切换到微信，一动也不动维持住自己凄怨的脸。
这种重要的时刻，尽管哭得头痛，但他的思维清楚了很多——决不能将ipad藏起来，决不能有任何心虚慌张的动作，鹿云惊都有可能发现异常。
江可用纸巾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抬眸望着他，一句话也不说，他今天比前天哭得更狠，右眼的下睫毛瞬间凝聚出一颗晶莹泪珠。
“你要，”鹿云惊成长了，他抬手拿出盘子，“你要吃柚子吗？”
“我不吃，”江可想了想又补充说，“你都没把柚子的白筋剥干净，生活已经够苦了，我不能再接受入口的一丝苦涩。”
鹿云惊：“……”
他端着盘子走进房间，坐在地毯上一点一点去白筋。
江可虚弱地抱着ipad躺倒在床上，“好累，生活好难。”
鹿云惊：“……”
江可一边在心里对余湘道歉，一边继续说，“我们公司有个小姑娘，暗恋一个男生七年，结果那个男生花七天的时间爱上了另一个女生，那个男生可能这辈子也不会知道有人暗恋他七年了，或许也有察觉，觉得这个女生可真好用，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
“好惨，”江可扔掉ipad，转而抱住一只熊，“她竟然默默期待一个男人的爱，唉……”
鹿云惊：“……”
“所以说，这世界上大部分男人表面上看上去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实际上幼稚、傲慢、虚伪、自以为是、固执、自大、贪得无厌、感情用事道貌岸然口是心非不知好歹背信弃义人面兽心禽兽不如口蜜腹剑丧尽天良。”
鹿云惊：“……”
江可瞥了他一眼，“对吧？”
鹿云惊将重新剥好的一瓣柚子放到江可手里，没回答江可问题，说道，“你的心跳好快。”
江可：“……气得。”
江可想了想，又努力挤出两滴眼泪，两个大眼睛盈满泪水，睫毛被浸湿，根根分明，极其干净的琥珀色眼眸望着鹿云惊。
鹿云惊放下手里的柚子，坐到江可对面，“我们谈一谈？”
“谈什么？”江可声音还带着沙哑，“不是恋爱的话不谈。”
“那就谈恋爱。”
江可：“……？”
江可：“……？？”
江可：“……？？？”
他不理解。
……早干嘛去了？
江可想了想，还是选择先不问之前为什么不肯和他在一起，怕他再一想又反悔了，不过理由想想也就类似于怕以后死了留下他自己太残忍之类的。
江可说，“好啊，反悔是小狗。”
鹿云惊刚想说话，江可怒斥，“不许叫！！！”
“……没想叫，”鹿云惊说，“不反悔。”
江可才不信，正准备说点儿什么，门口传来开门声。
吴姨来了。江可大惊失色，推了推鹿云惊，“你先出去应付一下吴姨，不能让她看出我哭了，不然她要跟我妈妈告状的。”
鹿云惊出门之后，江可照了照镜子，他的眼周都是红的，一看就哭过。
今天吴姨来得晚，因为要接自己的小孙女先回家，已经提前和江可说过了，江可突然后悔，早知道就应该让吴姨今天干脆别来了。
提着一堆东西进门，吴姨一眼就看见了堆在门口的快递，笑道，“可可的快递又这么多，还好家里大，不然哪里堆得下。”
江可经过提醒才想起门口的一堆快递，想到其中一件是什么，顿时笑了笑，连忙道，“我等会儿就拆。”
吴姨进了厨房，鹿云惊去而复返，带着冰块儿又进了江可房间。
将冰块包在毛巾中敷了一会儿，看着没那么红了，江可才兴奋地跑到客厅。
他坐在地毯上，一件一件拆着快递，一边提醒吴姨，“对了吴姨，江欢素已经回家相亲了，以后都不回来了，你做我们两个的饭就可以了。”
“江小姐去相亲了？”吴姨笑道，“好呀，江太太给她准备的都是青年才俊，亲生妈妈哪里会害她，江小姐却一直抗拒跟人家接触，现在总算是想通了。”
江可吐槽道，“她那哪里是抗拒跟人家接触，她可喜欢帅哥了，她是不想负责，不想结婚，要是人家只想和她谈恋爱，他早就同意了，和江绥不愧是亲姐弟。”
吴姨以前给江可家做饭，江绥和江欢素经常去蹭饭，他们两个人美嘴又甜，哄得吴姨经常给他俩加餐。
吴姨维护道，“江小姐和江绥少爷也都是好孩子。”
“是是是，他俩是好孩子。”江可终于拆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眼睛一亮将盒子里的东西拿起来，抖了抖举高正对着鹿云惊。
那是一套以绿黑白为主色的古装，配饰极多，做工极为精美，散落在盒子中，江可手里只举着它的主体劲装。
江可邀功道，“你看！好看吗？”
鹿云惊：“……？”
不是说不买吗？
鹿云惊：“……好看。”
说实话，他少见做工这么精细的衣服，布料上的刺绣银线一丝接着一丝，摸着却极为顺滑，袖口及马甲边的绒毛也极为顺滑，光泽极好，但这不代表他想穿。
江可有很严重的仓鼠病，玩游戏也喜欢抽卡，积攒皮肤，他有几个大型手游是全皮肤。
所以他有理由相信，江可也喜欢换装小游戏，一旦这次的装扮小游戏给他好的体验，他以后就会给自己买很多类似的衣服换装玩。
鹿云惊迟疑地接过衣服，问道，“你从哪里买的？这东西还有现货吗？”
“没有啊，”江可道，“但是我妈妈是设计师啊，所以我让她找人帮我做出来的。”
鹿云惊：“……”怪不得做工这么精细。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江可一件事，之前鹿云惊在他妈妈面前表现得这么差，之后应该怎么办？
江可抬头道，“你之前在我妈妈面前嘴太快了，我都没来得及拦住你，以后我怎么带你去见我妈妈啊？”
鹿云惊一愣，道，“其实也可以……不见你妈妈。”
“那不行的，”江可说，“你不了解我妈妈，她已经见过你了，就不会放过找你拍照的机会，我拦不住的，她那么敏锐，肯定立马就能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
鹿云惊：“……”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