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江可在打车回家的路上查了查，出血热这个病虽然是传染病，但是其实也没那么容易传染，得是接吻那种程度的接触才有可能传染出血热，更何况杨雨晴是今天刚刚发的病，大概率鹿云惊不会有什么事。
江可放下心来，察觉到司机偶尔通过车内后视镜偷看自己，才后知后觉他现在的装扮好像有点儿太显眼了。
银白色的头发也就算了，头上还有一朵艳红的陶瓷小玫瑰。
江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履薄冰，等到了永春园，江可像是逃一般地下了车，生怕遇到更多人，飞快地跑回了家。
看来这个发色他还需要适应两天。
江可进门的时候，气息仍然很乱，还是喘的，鹿云惊正在打果汁，先听到了江可的声音，问道，“怎么跑得这么急，后面有人追你吗？”
江可动作一顿：“……”
奇怪，怎么突然害怕让鹿云惊见到自己？
对方一言不发，鹿云惊也有点疑惑，他听到的明明就是江可的喘息，正好果汁打完了，他拿着果汁杯走出厨房。
客厅里有一个背影，身高和身形都是江可，衣服也和江可今天穿的一模一样，但唯一奇怪的是，他记得江可是浅棕色的头发，怎么现在客厅里的江可变成白头发了？
“你染头发了？”鹿云惊想起之前江可发顶长出来的发根，评价道，“这个发色很适合你。”
“真的吗？”江可有些惊喜，转过头来。自己觉得好看和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自己好看完全是两种感觉。
鹿云惊这才发现，江可的头上还有一朵漂亮的小玫瑰，发卡的底是蓝色陶瓷，红蓝对比的发卡在一头银发上，他除了惊艳想不出别的形容词。
“哦，对了。”江可突然想起正事，连忙道，“你穿鞋，跟我去趟医院。”
鹿云惊不解，“去医院做什么？”
“刚刚杨阿姨给我打电话，说杨雨晴不是单纯的发烧，她得了出血热，”江可说，“所以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带你去打疫苗。”
“出血热？”鹿云惊一愣，问道，“出血热的传染源是什么？”
这个问题问到江可头上了，他刚刚才在车上查了出血热，自然也看到了它的传染源。
江可道：“鼠类，应该就是老鼠什么的吧。”
他话刚出口，就露出了错愕的表情，顿时扭头惊讶地看着鹿云惊，两人都从对视中看到了从对方眼中传出的信息。
——奶牛！
江可倒吸一口凉气，“所以说奶牛还真的是一只老鼠？”
“也不一定，”鹿云惊道，“既然传播源是鼠类而不是老鼠，就说明别的鼠类也有传播的可能。”
“但是概率肯定很低吧？”江可怀疑道，“不然怎么会成为宠物啊。”
“猫和狗不是也是宠物吗？他们还会传染狂犬病。”
“但是……”江可作为养狗人有被内涵道，打抱不平道，“但是猫狗可以打疫苗，你被抓伤也可以去打疫苗，猫猫和狗狗又不会无缘无故抓伤你。”
鹿云惊正低头穿鞋，道，“所以你现在也要带我去打疫苗了。”
江可：“……”
鹿云惊道，“哦对，你也要打。”
江可震惊：“我为什么要打？！”
“因为现在不能确定我又没有被传染，”鹿云惊指了指自己，“如果我已经被传染了，病毒在潜伏期也是具有传染性的。”
江可：“……”
江可抗拒道，“也不一定啊，我刚刚在车上查过了，连你都不一定能传染，除非你跟人家接过吻。”
鹿云惊已经收拾好了，正准备开门，闻言顿时扭头看着江可，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笑了笑，道，“你这是在邀请我和你接吻吗？”
江可：“……”
江可不说话了，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得出的结论，但是他知道一旦和对方争论这件事，他是一定说不过鹿云惊的，最后还是要被他说服。
万一聊着聊着，他自己也觉得，鹿云惊应该和自己接吻，那不就完了。
两人打车到了最近的医院，挂了个急诊打出血热疫苗，最终医生认为江可不太必要打疫苗，如果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打一针疫苗，江可本来就不想打，果断听取了医生的建议，
为鹿云惊扎针的护士姐姐很喜欢这两个漂亮小孩，但见到两人在一起的状态之后就没有什么旖旎的想法了。
护士弹了弹针管，确定里面已经没有空气，才一边打针一边说道，“其实这种情况，根本就不需要挂急诊，出血热又不是狂犬病那样的绝症，得了再来也死不了。”
江可：“……这不是害怕万一嘛。”
这姐姐说话好狂野啊。
护士打完了针，叮嘱了一下江可，让他注意观察一下不良反应，极少数人会有低烧和局部肿胀的情况，这都是正常的，如果有高烧或低烧超过三天都回来看看。
江可顶着一头小白毛，有点不好意思跟人说话，乖巧点头。
护士姐姐笑了笑，又朝江可眨了眨眼道，“这头发真漂亮啊，好了，回去照顾好你的小男朋友吧。”
江可一愣，连忙站起来反驳，露出分不清是尴尬还是羞涩的神情，“不是……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江可扫了鹿云惊一眼，他正盯着地板出神地看，好似没有听见这边的对话。
护士姐姐但笑不语，江可也不知道她信了没有，简单道了谢之后就带着鹿云惊走了。
医院并不偏僻，周围的路灯将马路完全点亮，温柔的凉风一吹，江可回想起来刚刚才医院的对话，迟来地感到生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心里就是很不畅快，或许是……这段时间有很多人开玩笑，但每次都是他在担心会影响鹿云惊而澄清，但是鹿云惊却一点儿都不在乎？
大概是这样的。
太可恨了。
这个人很恐怖，自己可能又被他左右了。
他好像在被鹿云惊耍着玩儿。
江可感到一阵惊恐害怕，他为鹿云惊做的所有事，真的是鹿云惊需要的吗？
或者是鹿云惊需要，但是他被鹿云惊影响了，所做出的事都不是正常情况下他会做的事。
江可突然想到了之前江绥跟自己说的话。
……他是不是，真的被鹿云惊pua了？
烦死了。想不清楚。
“不打车吗？”鹿云惊用棉签按着自己的胳膊，觉得有些妨碍动作，将棉签随手丢到垃圾桶。
江可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听到鹿云惊的声音更加烦躁，“关你屁事，要打你自己打。”
“你生气了？”鹿云惊有些错愕，他跟在江可身后走了两步，道，“对不起。”
江可的脚步停了下来，被气笑了，“你道什么歉？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鹿云惊诚实道，“不知道，但你是在生我的气，我道歉不对吗？”
江可：“……”
话是这么说没错。
医院外的马路有切斜的弧度，江可顺着这条路往下走，越走越快，在即将进入大路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忍无可忍道，“你刚才为什么不澄清我们两个的关系？”
鹿云惊停留在行道树的阴影中，叫人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绪，“……需要澄清吗？”
“为什么不需要澄清？”这句回应没有抚平江可的怒气，反而让他更生气，“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不要澄清？你不会忘了我们只是房东与房客的关系吧？”
江可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这样争吵是没有意义的，他现在的怀疑也很有可能是失去了理智之下的思考，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之后，他就会拥有清晰的思路。
江可抱着这样的想法，最后看了鹿云惊一眼，在他想清楚之前，他都不想理鹿云惊。
鹿云惊沉默地跟在江可身后。
走了几百米，远离了喧嚣的闹市，鹿云惊突然开口，“其实我没有澄清，是因为——”
江可的脚步停了下来，等着鹿云惊说出下面的话。
但是夜晚的风吹过，他能听到周围的虫鸣，却迟迟听不到鹿云惊接下来的话。
鹿云惊突然叹了一口气，说，“算了。”
江可心里又是一阵恼怒。
这是想说什么？什么算了？为什么迟疑，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为什么要在这里吊人胃口？
“你，”江可愤愤道，“今天晚上，都不许和我说话。”
医院和永春园直线距离只有一公里，来的时候是因为太过着急打了车，现在走回去只用了不到半小时。
江欢素听到开门的声音，冒头出来看了一眼，被江可的小白毛吸引，原本想打个招呼，但瞬间就发现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
……这是怎么了？
小情侣吵架了？
江欢素想了想，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选择关紧自己的房门，免得最后殃及自己这条池鱼。
劝吵架的小情侣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才不干。
鹿云惊坐在沙发上，偶尔抬头看江可一眼，像是卸力一般地躺下，客厅陷入一阵长久而古怪的安静。
江可的手机响了，他转身回卧室接电话。
电话是慎青打来的，询问老师的状况，江可瞥了一眼屋外，冷笑一声道，“当然没事了，能有什么事，也是杨阿姨谨慎，真要传染了就要考虑考虑这家教老师的人品问题了。”
江可最后几个字故意提高了声音，生怕外面听不到。
“人家是受害者，这和人家的人品有什么关系啊？”慎青不懂他的怨气，笑着道，“是不是因为你今晚不能在家陪妈妈所以迁怒人家啊？”
江可：“……妈，挂了。”
“诶，等等，”慎青问出她最感兴趣的一个问题，“你今晚带人去打疫苗的时候，有没有人夸你的头发好看啊？”
江可：“……有。”
缇妮汪汪叫了两声，突然冲进卧室，咬住了江可的裤腿把他往屋外拉。
“是缇妮啊？”慎青惊喜道，“是不是听到妈妈的声音了，想妈妈了？”
“我没开公放，缇妮才不听，”江可冷着脸道，“而且我们这辈分是不是错了？缇妮是我儿子，又不是我弟弟。”
“不是你弟弟，难道要让它喊我奶奶？”
缇妮咬得很实，江可觉得自己的裤子都要被咬掉了，只能低头训斥，“缇妮，别闹。”
以往江可一训斥，缇妮就会乖乖听话，但今天缇妮不知怎么回事，就是铁了心地要让他出门。
江可只能站起来跟着它走，道，“弟弟就弟弟吧，我先挂了，缇妮好像有事，我去看看它怎么了。”
将手机丢进口袋，江可跟它走到客厅，缇妮松口之后又汪汪叫了两声，转身跳上了沙发，毛茸茸的脸色竟然露出了焦急的神情，不断示意江可看躺在沙发上的鹿云惊。
江可：“……”
……不会吧？
都说了是极少数人，难道就这么巧，鹿云惊就发烧了？
江可走近查看，鹿云惊的呼吸平稳，身上乱七八糟地搭着一条毯子，裸露在外的肤色已经透出红色。
他将自己的手放在鹿云惊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下温度。
……草，好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