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商场里的人很少，但灯火通明，照亮了商场的每一个角落，没了风，稍微温暖了一些。
直到进了门，江可都没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猜出这个叫丁栾的小孩和鹿云惊应该是有矛盾。
江可下意识就对鹿云惊有了偏好，心道他俩有矛盾应该也不是鹿云惊的问题。
“超市在地下一楼。”鹿云惊扫了一眼楼层结构，就要下楼。
“等等，我们先去楼上，”江可连忙拉住他，朝着上楼的扶梯走去，“你和刚才那个小孩儿怎么回事啊？”
鹿云惊：“没什么。”
江可：“明明就有什么，你就是不想告诉我。”
其实对鹿云惊来说是真的没什么，他已经不太关心这种小事。
“我的贫困生名额让给他了，”鹿云惊瞥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因为他跟我说他爸瘫痪了卧病在床。”
“……”
想想刚才司机提到自己儿子的时候露出的幸福神情，江可都快气笑了。
现在的学生对贫困生名额的态度分两种，一种是自尊心强，不好意思要贫困生名额，怕同学因此对自己改观的，另一种是想要钱，不在乎这个名额对他有什么影响的。
很明显，刚才那个小眼镜属于后者。
甚至编出了自己的父亲卧病在床这样的谎话从鹿云惊这里偷名额。
江可：“然后你因此去打工了？”
鹿云惊没说话。
江可叹了一口气，道，“怎么他说你就信吗？”
鹿云惊问，“如果是你的话，你不会信吗？”
“……”
他也会信。毕竟谁会猜到有人会为了这点儿钱撒这种谎呢？
二楼已经到了，扶梯旁就有一个卖软糖的，江可喜欢吃这种糖，但是现在一点儿心情都没有，他被气得发抖。
转角就是丁栾刚刚买鞋的店，江可拉着鹿云惊就走了进去，导购的眼睛毒，一眼就看出江可身上的衣服价格不菲，再看两人的脸，更是眼睛一亮，连忙热情地迎上，推荐了几个新款。
江可眼光不错，挑了一款问鹿云惊，“你多大码？”
“43。”
导购满怀深意地看了一眼两人，就去找鞋码了。
江可找了个沙发坐下，越想越气，“你还没告诉我你们贫困生补助是多少。”
鹿云惊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
江可有种不好的预感，追问道，“……很多？”
“……还好，五千。”
“……五千一年？”
“……半年。”
江可握紧了旁边的扶手，抱着一丝希望问鹿云惊，“他抢你名额多久？顶多一年吧？”
鹿云惊突然有些心虚，面露犹豫道，“……两年。”
江可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朝着正在找鞋的导购大喊，“不用找了，刚刚那双不要了！”
倒不是为了替这小孩出气，主要是他看不惯这种为了抢名额诅咒自己父亲的行为。
正埋头苦找的导购：“……”
什么玩意儿，以为碰见个有钱人结果是个小气鬼，在这耍人玩儿呢？
导购气得发癫，还得挂上无暇的微笑体贴地继续问，“好的，那您要不要看看其他款？”
江可大手一挥，道，“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两万以上的鞋，拿出来看看。”
导购：“……”
有钱人是不是都有病？是不是来砸场子的？
这家店做得是面向大众的潮牌，定价基本都在几千，要几万的也不是没有，都是联名限量款，实体店是不可能有的。
“不好意思，现在不让炒鞋。”导购被气得在心里吐血，只能盯着两个人的脸回回血，心道，这一年也就能看这两个这么帅的了，看在脸的份上就忍了。
“……谁炒鞋了？！”
“不好意思，”鹿云惊拉住江可，对导购说，“还是帮我拿刚才那一款吧。”
导购看了看两人皮肤接触的地方，又看了看两人的脸，沉默了两秒，心里的怒气奇迹般的被抚平了。
见江可还在生闷气，鹿云惊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他抢走我的，为什么要你补给我啊，你给我的就是你给我的。”
也许是因为鹿云惊凑得太近，江可竟然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儿烫，对方说出的话有点儿暧昧。
江可连忙拉开了距离，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让它降温，看了一眼鹿云惊，果然对方还是没什么表情，面色如常，江可平稳下心态，努力让自己不跟小孩计较。
鹿云惊顿了顿，“不用这么生气，丁栾也不一定就是这样的人。”
“什么意思？！你还想替他辩解？”
江可气得想骂他，但是话刚出口就明白了鹿云惊的意思——很有可能丁栾是和父亲商量好的。
……更生气了。
“鞋找好——”导购笑着拿着鞋回来，却突然眼尖地看到江可还有些泛红的耳朵。
……怎么回事？难道她嗑的是真的？
“谢谢。”鹿云惊从导购手里接过鞋，店铺的光打得很足，鹿云惊的皮肤简直要白得发光，鼻梁高挺，光落在上面留下自然的高光，睫毛留下的阴影垂到脸庞。
导购正面迎接颜值暴击，被帅得快晕过去，又看了看一旁精致漂亮好像小王子的江可，心道今天就算这两个人不买也没关系，她也值了。
“你好，请问，”江可突然小心眼地问，“刚刚是不是还有个戴眼镜的小孩来这里买了一双鞋？”
台风刚过，其实整个商场都没有人，今天总共也就卖出去那一双鞋，导购当然记得。
“确实有。”导购点点头。
“他买的哪一款？”
导购上前指了指其中的一款。
看着鞋底下的标价1099，江可的心情顿时舒服了很多，他给鹿云惊挑的鞋的价格大概是他的六倍，赢了。
两人询问间，鹿云惊已经换好了鞋，鞋子的主色是白色，上面有蓝色绿色紫色的花纹，还有大大的logo，鹿云惊穿什么都不会出错，江可直接付了钱带走。
在导购眼泪汪汪的神情中提着袋子离开，江可看了看鹿云惊的神情。
他有点怕鹿云惊心理有负担，但其实对他来说六千和六块没有区别，反正都是小钱，九牛一毛。
但鹿云惊还是稳如泰山，云淡风轻。
江可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或许……鹿云惊是觉得，反正以后他要救自己的命，就当提前收取报酬了。
大概是因为台风，超市里的东西还比较空缺，两人逛了逛，最终买了些鲜蔬水果、还有缇妮要吃的生肉回家了，熟食便当什么都没有买。
挑选的过程中，鹿云惊极力控制江可的手，把他想买的东西砍掉了三分之二不止。
江可又气又急，鹿云惊说买得太多吃不完会坏。
江可不信，道，“我们这两天明明吃得很快。”
鹿云惊说，“你是不是忘了我明天要走了，前两天是我们两个人吃，这些是你一个人吃的。”
江可的脸色变了变，“你不是没地方去吗？”
鹿云惊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地方去？”
江可低下头沉默了，鹿云惊没有地方去都是他自己的猜测，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鹿云惊有没有去处。鹿云惊沉稳又优秀，就算无父无母又刚成年，也不一定过得不好。
好像一切都是他想当然了。
鹿云惊手里提着大部分袋子，歪了歪头试图和江可平视，“我没有地方去，你收留我吗？”
“……我不收留你，”江可抬头与鹿云惊对视，“除非你叫我一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