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遇刺
日上三竿。
阮离穿书以来第一次睡了个踏实的觉，以前的她总是因为心悸半夜惊醒，昨晚或许是在宫里吸足白光的缘故，一夜无梦。
“小姐，您可算醒啦。”
兰蕙端着盆温水进来，刚好看到起床发呆的阮离，于是连忙拧干素帕替阮离擦脸。
阮离仰头，深深感觉到穿书后的自己越来越废。
不过这样，好像也不赖。
至少比她穿书前整日为了柴米油盐奔波的日子，好一点。
“小姐今日可要出门？”
兰蕙握着一把玉梳，正纠结要给阮离梳哪种发型。
阮离回想起昨日宫里的太子，心里有些后怕，但依然抵挡不住对白光的渴望。
她实在是太想念健康的自己了。
“出去，给我梳个简单点的就行。”
阮离纠结半天，还是想要试试。
既然疯批太子不喜欢女人靠近他，那自己偷偷跟在后面用手镯吸点白光就行了吧。
阮离这么想着，兰蕙已经替她挽好长发，梳的是如意鬓。
紧接着，兰蕙又拿来一套天青色交领襦裙，上面绣满竹叶图案，看起来十分悦目。
临到出门，兰蕙又给阮离披上同色的披风，还拿了顶白色帷帽手里。
阮离忍不住感慨，兰蕙确实要比芝月细心点，毕竟一个是伺候原主多年的贴身丫鬟，另一个是阮将军派来保护自己的人。
想到这里，阮离带着兰蕙去芝月住处探望她。
芝月因为成了阮离身边的丫鬟，就住在盈水阁旁边一个院子里，没几步距离就能到。
阮离刚到门口，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微微刺鼻，大概是抹外伤的药。
兰蕙走在前边开门，想着打开门散会儿药味再让阮离进去。
没曾想刚开门，入目的就是满屋子的血。
兰蕙一时没忍住，扶着门框尖叫起来。
“怎么了，可是芝月发生什么事了吗？”
阮离走得很快，连披风都散落在地上，兰蕙颤颤巍巍地想要阻止，却没能拦住阮离。
鲜血的味道弥漫整个房间，芝月的床上躺着一个面目全非的女人。
她瞪着眼睛，好像在诉说自己生前遭受了什么惨剧一般。
阮离只看了一眼，便心疾发作，捂着狂跳的心口晕了过去。
死人。
这在将军府算不上一件特别大的事，可这个人不是阮家入了奴籍的人，就有些麻烦了。
阮宣坐在书房焦头烂额，一是担心晕过去的阮离，二则是忙着调查那个死在芝月房里的女人是谁，而芝月，又去了哪里？
想起芝月，阮宣抿了口苦茶，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她会随意杀人。
芝月是阮宣当年从边疆战场上捡回来的。
那时两军在颉城交战，刀剑无眼，可以说害惨了颉城的平民百姓们。
住处被毁，粮食被占，家里的顶梁柱又战死在沙场上，只余下一群老弱病残的灾民。
而芝月，就是其中一个被抛弃的弃婴。
阮宣的下属悄悄将她捡回来，只喂米汤也活了下来，并且长得乖巧可爱，让军营一众硬汉看得心都化了。
再后来，她就跟着阮宣在各大军营长大，直到十二岁才跟着阮宣来到将军府。
“老爷，小姐她醒了。”
这么回忆着，一个丫鬟敲响阮宣书房喊道。
阮离晕了一天一夜，是被大夫用针灸刺激后，才醒来的。
她坐在床上靠着宋氏，眼神无光。
阮宣看到这样的女儿心疼极了，连忙向阮离解释道：“死的人不是芝月，芝月失踪了，爹爹正派人在找。”
话毕，阮离眼角溢出一滴泪。
说实话，阮离这辈子看过最血腥的场面就是x乎里一个车祸现场帖了。
芝月房里那场景，是阮离连恐怖片里都不曾见过的血腥。
她总觉得，是自己害了芝月。
因为姜柔的手段阮离是知道的，小说里不止一次描写过女主替男主解决后患的场景，人美心毒，这个词用来形容姜柔很合适。
阮离怕了，即使知道芝月没死，但她还是很怕。
女主终究是女主，阮离决定再也不要去管姜柔，只要不危及自己和身边的人，她怎么做都无所谓了。
“爹爹，你能答应我找到芝月后，先不要罚她吗？”
阮离沙哑着开口，声音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有些颤抖。
“好，我一定让芝月好好地站在你面前。”
阮宣连忙点头，如果女儿现在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拼尽全力去摘给她，更别说现在这个简单的要求了。
这件事就算暂告一个段落，很快天色就暗了下来。
阮离坐在床边抱着腿，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盯着她的模样。
兰蕙急得在房间走来走去，却依旧想不出个合适的法子让阮离好受些。
其实别说是千娇万宠的阮离，就连从小为奴隶的兰蕙都觉得那场面吓人。
良久，兰蕙捧着束桃枝走到阮离身边。
桃花香气扑鼻，阮离怏怏地看着兰蕙，眼角写满疑问。
兰蕙将桃枝插在花瓶，盛开的桃花带着点露珠，放在阮离床角有股淡淡的香味。
“小姐，您有所不知，这桃枝可是辟邪的呢。”
兰蕙看着阮离脸色，斟酌着开口，见到她没有露出不好的表情，才接着说下去。
“听我阿娘说，只要在身边放一节桃木，任何妖魔鬼怪都不能再接近啦，小姐身边现在有如此多的桃枝，就无需怕的。”
兰蕙顿了顿，随后又拍了拍自己胸膛朗声道：“再说有我兰蕙陪在您身边，您就放一百个心，安心睡一觉吧！”
阮离被小丫鬟的模样逗笑了，只是她失眠的原因并非鬼怪之类，而是想不通芝月究竟去了哪儿。
芝月那么好的姑娘，阮离真的不希望她遭遇什么不测。
但兰蕙这么一说，到是让阮离没再钻牛角尖。
阮离就算坐在这里想一个晚上，也改变不了芝月失踪的事实，她真正应该做的是好好修养，恢复好身体再去找芝月。
“兰蕙，给我哼个摇篮曲吧。”
阮离终于有了动作，她乖巧地躺在床上，让兰蕙心软地一塌糊涂。
可是哼曲儿这种事，兰蕙是真的不擅长。
小丫鬟扭捏了半天，最终还是不忍心拒绝阮离，随后扯着嗓子开口。
“明明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小姑娘的调子不太准，胜在声音甜软动听，倒也不算太难听。
阮离得以宽慰，渐渐地也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
燚国一年一度的佛礼日到了。
宋氏特意嘱咐过兰蕙，叫她在阮离醒后说一声自己和阮宣在柏山寺等她。
柏山寺是在京城郊外山上的一座名寺，不少求学的才子，问姻缘的小姑娘，都去过那儿求符。
阮离醒的还算早，兰蕙已经在旁边候着了。
“小姐昨日睡得可还安稳？”
“多亏了我们家兰蕙，我睡得很好。”
阮离精气神比昨天好了不少，此刻看着兰蕙笑盈盈地。
阮离一句话，夸得兰蕙心里美滋滋的，连给阮离梳头，都废了不少心思。
梳洗完毕，兰蕙这才想起来夫人叮嘱自己的事，她拿着一顶帷帽给阮离戴上，随后才开口：“小姐，今□□圣节夫人和老爷都去庙里烧香了，您起得晚，就和柔姑娘做一辆马车去庙里。”
听到姜柔的名字，阮离的好心情走了一大半，捂着心口顺了会儿气，才接着开口：“母亲她们去的哪一座庙，府里可有多的马车？”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阮离是一点儿都不想和这个心机表妹走在一起。
不止是因为姜柔是女主的缘故，还有她盯着阮离的时候，总有一种背脊骨发凉的感受。
这也是为什么芝月失踪，阮离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女主姜柔。
对方看起来，确确实实不像个好人。
还好将军府家大业大，不至于寒酸的只有两辆马车在府里。
初夏到了，外面的太阳微微有些晒人。
阮离今天穿的这件钴蓝罗纱褶裙恰到好处，再次感叹兰蕙细心的时候，阮离又想起了芝月，那个一根筋只听自己吩咐的小姑娘。
“小姐，可要吃点酸枣糕？”
兰蕙捧着巴掌大的陶瓷碗，里面绿叶形状的点心带着点细碎白色晶体，酸气扑鼻，让人生津。
阮离拣了个小的叶子放在嘴里，差点被酸掉牙。
正欲吐掉的时候，外面那层酸糕化开，红枣和豆沙的味道甜到了阮离心里。
兰蕙眼神亮晶晶地，看到阮离又拣了个自己做的点心，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很好，她宣布以后还要给小姐做点心吃！
时间过得很快，阮离不过是吃几个点心的功夫，马车就驶出了城门。
燚国强盛，郊外的路也铺了石子黄泥，让路过的人和马车不觉颠簸。
快到柏山寺脚下的时候，马车忽然颠簸了起来，阮离靠在兰蕙肩上皱着眉，被马车颠得有些难受。
兰蕙正想叫车夫先停下，让阮离下车透会儿气的时候，马车自己停了下来。
车外声音嘈杂，像是有很多人冲过来。
“呲啦—”
一把带血的长剑将马车厢布劈开，吓到了阮离。
兰蕙护着阮离，生怕拿剑的人进来。
“小姐救我！”
车夫惨叫一声，血腥味很快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
拿剑的人最终还是没有进来，马车接着颠簸起来，速度比刚刚快了一倍不止。
阮离惊恐地抱着兰蕙胳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大概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马车终于停了。
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栽进车厢，刚好倒在阮离脚边。
阮离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呼吸，因为太过紧张，导致阮离心疾又发作了。
难以呼吸到头发晕时，阮离面前出现了一片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