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措遇锋芒
初入府中，绿意浓便被眼前所见惊艳住。
只见犬牙交错的屋檐处，冰雪斑驳，融化的雪水顺着层层叠叠的青瓦流下，顺着往下看去，更觉惊奇，大冬天的，亭台楼阁之间竟点缀着翠竹跟垂丝海棠，拨雪寻春何其惊艳。
沿着走廊步入老夫人内院，立时便有一扑鼻幽香萦绕身边，寻香望去，簇簇拥拥的梅花开在灰褐色的枝干上，素白寒英映着嫣红花衣，给人以孤傲之感。
绿意浓强行收回视线，继续跟着叶璨英母女前往内室。
“兰心姑姑，我带着我侄女来向母亲请安，姑姑，母亲可睡醒了”
一脸冷漠的兰心端肃着神态，不因为侯府掌家夫人对她客气以待就谄媚万千，不急不缓道，“夫人请，老夫人早早便午睡醒来了，如今正等着夫人跟小姐们”
“好，浓儿，素儿，我们进去吧”
叶璨英满脸笑意，不等人应，揽过绿意浓的手便进了那内室。
绿意浓：……
本以为刚才已经够豪华，万万没想到，这里面才是大有乾坤。
水润的眼睛默默看着周围一切，白玉为地，檀木为梁，珍珠为帘幕，六尺宽的沉香拔步床边悬着层层密织的二仪锦所做帐幔，单单就凭内视外不可视这一优点便价值千金了，更别说，身边桌椅床榻，香炉所燃佛宁香了。
绿意浓脑海里只浮现两个字，奢侈。
……
“这就是意浓那丫头，长得真是标志啊，上前给我看看”
绿意浓乖巧上前，轻巧坐在贵妃榻老夫人身旁，任老夫人打量。
侯府老夫人略显花白的发丝梳理得整整齐齐，虽已上了年岁，岁月在脸上刻画了属于它的纹路，但许是生活意满，她整个脸庞显得端庄，并不瘦弱，反而稍带几分富态可亲之感，如今正眉眼含笑看着眼前花颜绮丽的美人，观之更和蔼。
“真真是，我看你啊，越看越眼热，恨不得把你抱来我家与我做孙女”
绿意浓瞬间脸颊绯红一片，忙起身行礼道“意浓蒲柳之姿，怎敢，怎敢”
即使绿意浓在家颇受父兄教导，但也未曾接触过旁人，也不爱学习各项大家小姐爱好，如今也不知如何应答，只能吞吞吐吐说着些自己搜肠刮肚的话。
侯府老夫人看出绿意浓的窘迫，干脆把她拉起来，“你这孩子，可是把我当外人了，如今，你父兄不在，我便托个大，承你一声祖母可行。”
绿意浓浑身无措，只能顺着说了句，“多谢祖母厚爱。”
“母亲这下有了天仙般的孙女，以后啊，可都没我们的位置了”
叶璨英看着眼前和谐的一幕，再看看自己亲生女儿被冷落到一边，嘴角扯起一抹冷笑，紧接着却又放松下来轻笑着插科打诨。
“对啊，这要让外人看了，都以为小……意浓才是祖母亲孙女呢”
裴凌素看着祖慈孙孝的一幕，立马插进去，话里险些说漏嘴。
这死老婆子，自己亲孙女不疼，倒是眼巴巴凑上一个破落商户女的跟前，真恶心。
裴凌素胸脯起伏间，肺几乎都要气炸了，指望她，还不如指望自己呢。
“母亲，祖母，素儿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说完，便头也不扭走了。
“这丫头怎的回事，可要叫大夫诊治一番。”
侯府老夫人倒是未曾想得过来，倒是认为是真的身体有毛病。
叶璨英反而被这个女儿愁断了脑筋，脾气暴烈成这样，惩治人的手段也过度了，还要给她收拾烂摊子，果然，儿子才是能体谅她，能给她荣耀的。
轻叹一声，还是得给她描补，“素儿这两天可能是有些心事，加之今天执意要去接浓儿这个妹妹，可能是遇了寒，感到身体不适，您看，走得急成这样，生怕自己真的得了病传给咱们。”
“这丫头倒是有孝心，你啊，也别在我这呆着了，领着浓儿去她院子处，赶紧看看素儿吧，一会儿我再打发兰心给你送点使用的，免得你为难周转，最近多关注关注素儿。”
侯府老夫人面上浮现几分担忧，本来叶璨英叶湛英与她便是亲戚关系，如今叶璨英更是有了一对儿女，倒也是心疼，忙催着叶璨英绿意浓回去。
“是，璨英告退，浓儿，跟姨母走吧，去看看院子可合你心意。”
绿意浓也理解此时老夫人担心裴凌素，索性自己也颇为好奇自己所局院子，于是带着丹卿跟着叶璨英离开老夫人所居。
一路上，绿意浓微低着头，她本就不善言辞，如今叶璨英更是不搭理她，她也就垂眸玩自己的衣袖。
“好了，浓儿，我让下人带你去可好，素儿身体不适，我是委实担心。”
绿意浓看着叶璨英原本温婉动人的神态不复，也点点头表示理解，跟着她招来的身着青浅衣裳的侍女离开了。
待到完全看不见人影，叶璨英焦急面容也立马改变，“走吧，去看看咱们的大小姐，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看情况，我怎么会有这样蠢的女儿”
王嬷嬷听着叶璨英抱怨不满的语气，忙上前扶着她的手劝道“夫人啊，小姐这样正是真性情，现在夫人也无什事，也可以教导教导小姐，而且万一以后那几位刚好喜欢这样的呢”
叶璨英听自己的奶嬷嬷说得也在理，便也消了气，径直走向女儿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