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人间安得双全法
眼见那骷髅都要实打实的打到张全法将军身上，可它却又收住了手。似乎它还是想再次说服张将军。
张全法看出了它的意图，直接又艰难地说道：“妖魔，要杀便杀，何足惧哉！”
“杀你易如反掌，你这般不识抬举，看来老夫也不得不动手了。不过杀了你确实可惜，还是把你也收归我用吧。”
子兴根本听不明白这骷髅说的什么意思，但是只见那骷髅胸口处冒出阵阵黑气，越聚越浓，跟刚才那些黑气攻击自己如出一辙。那黑气凝成一股黑蛇一般的东西，直冲张将军的后心处的灵台穴。
只见张全法嘴角一咧，似乎轻笑了一下。忽然，张全法背心处爆出一团烈焰，然后就是一阵巨大地爆炸声。腾飞的火舌如有了灵智一般，追着那黑蛇一路焚烧。就这样，一条腾空的黑蛇周身裹挟着熊熊火焰，痛楚地在空中扭动着。
约莫过了一刻钟，那黑蛇被火焰焚蚀殆尽，消散而去，甚至连一丁点灰渣都没有剩下。
子兴终于感觉周身松了下来，身体虽然还不太受控制，但是也勉强能动了。他急忙去查看张将军的情况，发现张将军的后心处已经爆出了一个大洞，鲜血直流。他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流着，他赶紧扯了一些布料给张将军摁在伤口上止血。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赶紧抬眼望去，刚刚的激斗之中，尚有两株那个绿草没有被损毁，他急忙去采来一朵，想让张将军吃下，兴许那强大的药力还能让他恢复过来。
子兴急忙把药拿过来，张将军嘴里还有口气，子兴想给他喂下。张全法将军抬眼看了看，伸手拒绝了。他缓缓说道：“没用了，刚刚的火焰是用命魂引燃的，专烧鬼魅恶灵，我是救不回来了。”
子兴似懂非懂，还是坚持想让张将军把这药材吃下。
张将军也不理会，有气无力地说道：“来，小友，把我扶到墙边坐下。”
子兴只能照做，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滴。
“没事，孩子，其实我今天使出第一道符咒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下场了。即便不是跟着老魔物拼命，也会被别的东西收拾的。没有所谓了。”
“我时间不多了，我的佩剑你拿着。”张将军自顾自地继续说着，连口喘着大气，头上汗珠直冒，嘴角也流出了鲜血。
子兴从地上捡起张将军的佩剑，寒气逼人，真是一把好剑。
“孩子，你可还识的此物？”
子兴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虽然视线依然不清，但是依稀看到了“听风”二字。子兴心里满是疑惑，看向张将军，但是他也知道这并不是询问的好时候。如果张将军想说，他自然会说的。
“孩子，以后万万不可向人提及游仙村一事，否则会惹祸上身。那个后果还不是你能承担的。”
虽然子兴更加疑惑，也只能点点头。
“最后一件事，我怀里有本《清心剑诀》，你拿去修炼。也是万万不可向他人提起。”张将军一口鲜血吐出，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
虽然子兴心中还有千千万万个疑问想要问张将军，但是他又哪里忍心再让伤重于此的张将军回答。他赶紧安慰张全法：“我知道了，将军。您休息一下，我再给您想想办法，我去给您找救兵、找大夫。”这时的子兴早已手足无措，语无伦次了。
“好了，就这样吧。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张将军又吐了一口鲜血，感觉他嗓子里都是血，但是他这时已经虚弱到连咳嗽都咳嗽不出了。只听他又说了一句：“生死本无常，只怪我把这人间的游戏太当真了，呵呵。”说完，只听他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头歪向了一边，便再也不动了。
杨子兴大哭，头像捣蒜一样给张将军磕了无数个头。
半月后，子兴出现在燕水城远郊处的一处小酒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很多过路人怕赶不到下一个投宿的地方，都选择在这里留宿。子兴头上身上缠了好些绷带，显得异常地显眼，很多人都有些害怕，都离得他远远的。以至于在他旁边的几桌都没有人吃饭。子兴就那么一个人喝着闷酒，心里有很多疙瘩，想找个人倾诉却也不知道该和谁说好。
雁归湖的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在众人的围堵中，抓到了其中三个，也算是他们自首的，毕竟水鬼的传说谁听了都害怕。他们自己说开始有两个同伙被水鬼抓走了。他们都以为是什么水里的怪兽，老大领着四五个人去追，结果一个也没有回来。后来又有两个人去找，就是后来吴老六他们在水里捞出来的那两个人，都被水草绊住，淹死在了水中。至于最开始去追的那些人，多半是被那水鬼给吃了。子兴从水鬼洞穴里带出来的匕首，最后他们认出那是他们老大的匕首。按照子兴的描述，那老大应该是求生无望自己扎脖子自杀了。
这件事情，子兴和吴老六因为战功比较突出，子兴被升为十夫长而吴老六被升为了百夫长。但是子兴并高兴不起来，他一直感觉是自己连累了张将军。更让人奇怪的是，这件事情结束，朝廷对两位将军居然没有任何的表示，甚至还要一度处分岳西鸿将军，理由是造成太大的伤亡。
“哎！”子兴叹了口气，不住地摇头。端起一碗浑酒，一饮而尽。
至于关于水鬼的水下洞穴一事，子兴只是含糊说了一些糊弄过去了，只是说有个黑漆漆的洞。然后张将军和水鬼殊死搏斗，两败俱伤。对于灵台老祖还有张将军使用那些道法他都隐去了，里边还有太多的秘密没有解开，他还不想把这个秘密暴露在世人面前。在那个山洞中，那个神秘的石座下他找到了一本《灵台经》，但是张将军说灵台老祖是老魔，所以子兴也没有拿出来，更不曾想修炼。随意翻看了一下，大概知道了这灵台老祖的功法就是把自己的生魂撕扯成无数碎屑，然后寄居在他人的灵台穴。这样他就不用在乎肉体的生存，可以全心修炼自己的灵魂，更快地达到更高境界。里边描述的灵台教最鼎盛时期，信徒无数，每个人都携带着灵台老祖的一丝灵魂。现在也不再听闻此教，应该是已经销声匿迹，或者被更强者给抹杀了吧。
“可惜张将军不在了，没人能给出一个解释了。”子兴喃喃自语道，而后又是一口酒下肚。
那天张将军，来送行的人人山人海，有同僚，有受过救助的百姓，有道宗的人士。子兴在吴老六的搀扶下，也送走了张将军最后一程。虽然上头并没有明确如何封赏张将军，但是还是予以了厚葬。在送行的人群中，子兴看到道宗给张将军送来的挽联，感触颇深：
全身入世神自在，
法相通天心无埃。
子兴再去倒酒，发现酒壶空了，只喊店家上酒，却没人应。连喊几声，都没人答应。只听得店外吵了起来，本来子兴不准备管。但是听的是店家的声音，于是他便摇摇晃晃地走出店来，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原来是店小二和一个穿着有点破烂的老头起了冲突。
老头想到店里讨俩钱，但是店小二嫌他破破烂烂的，怕影响了客人的心情不让进去。只听那老头说了声：“当年我眼睛不瞎的时候，你们想请爷爷来，爷爷也不来。爷爷那会说书，城里哪个不给爷爷捧场。”
听到这，子兴来了兴趣。他支开了店家去给自己上酒。便跟老头攀谈了起来。那老头风尘仆仆，衣衫褴褛。这时天气正是隆冬寒冷的时候，子兴有点不忍，给了老头一吊钱，让老头置办些吃食衣物什么的。
老头感恩戴德，连连作揖。嘴里不停地道谢：“多谢大爷，多谢大爷，别看小老二眼睛瞎了，心里一点都不瞎。大爷一定大富大贵，事事顺心。”
子兴一阵苦笑，细看之下，那老头的眼睛上确实白蒙蒙的一片，眼珠什么的已经看不见。
老头又接着说道：“小老二无以为报，会说几段书，如果大爷不嫌弃的话，您看您想听哪段，我给您讲讲。”
子兴来了兴趣，便随口问道：“倒是有点想听的，我想知道十年前流行什么？”
这一下倒把老头问住了，老头怔住了，眼睛朝着斜上方抬去，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似乎他在回想着什么。
子兴突然想起，那年木匠在村里经常在各地干活，经常听说书，对当时的燕云十二骑虽然从未目睹，却了如指掌。不知道今天在这说书老人这能否打探到一些消息。
“嗯，时间有点久了，想想那会正是小老二风光的时候，各大酒楼都想找我去说书。哎，物是人非，世态炎凉啊。我瞎了以后，年纪也大了，会的新书就少了，很多人都不愿意找我说书了。”老人满脸洋溢着微笑，思绪似乎真的把他带回了十年前，那正是他风光的时候。老头顿了顿，接着往下说道：“那时候，大家都喜欢听刘紫瓶三闹畅春院、李诗行神游长生天、怡然圣母乘龙降甘霖……”
子兴听了这些不停的摇头。老头虽然看不见，但是也能感觉到这些并不能让子兴满意。
老头又念了一串之后，子兴还是不满意。这时他压低了嗓音，近乎耳语的声音问道：“难道大爷想听十二骑群虎镇龙山？”
子兴眼前一亮，还没说话。
说书老人继续讲道：“这可不兴说啊，让人知道了要杀头的。”
子兴以为老头想多要点钱，又掏出两贯钱递给老人。
只见老人依然面露难色，一会抬头一会低头，似乎在犹豫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