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雁归湖（中）

    在众人的惊愕中，几只白头鹤冲天而起。原来是子兴这轻微地举动惊扰到了那边栖息的几只白头鹤。紧接着周围的其他鸟群也纷纷飞起，一时间诸多鸟儿在空中，反倒不合时宜的好看。

    待到子兴众人回过神来，只见吴老六已经在水边，手抓着枪头，用他的长枪的枪身在水里划拉着。几人又是一阵错愕，生怕吴老六又跟昨天晚上一样捅出一个大蛤蟆什么的。不过好在也没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但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正如一个霹雳一样打在了众人耳朵里。“水里有东西，谁会水跟我下去看看。”吴老六话不多，但是就这么一句就着实把众人吓得不轻。要说这游泳，确实日常的训练中其实是有的，因为他们有可能会面临各种各样的战场，水战可能也是其中之一。所以一直有对此做准备。但是现在这水里这么诡异的情况，真没什么人敢下水。

    “六哥，我跟你去看看吧。”子兴应道。虽然子兴幼时村庄畔有一条河，那是却不会游泳。后来几年中，却也因为各种机缘巧合习得游泳，也练习过不少，也还能算的是个中好手了。剩下几人纷纷反对，有人说水下情况复杂，不宜下水。有人说即便有什么异常，还是应该先报告张将军，让将军决断。

    这吴老六也不言语，扯了几根芦苇杆，搓成了一根绳子。几人见拗不过他，也学他的样子，开始帮他搓芦苇绳子。这吴老六毕竟是在这芦苇荡边长大的人，对这里还是比较熟悉的，从他搓绳子的熟练度就能完全看得出来。没多久几人就接出来两条三四丈长的绳子。两人便绑了绳子开始下水。吴老六还交待，如果两人差不多一刻的时间，如果没有上来就拉绳子把两人拽上来。

    而后吴老六便潜入水中，子兴也紧随其后。刚一入水，子兴立马反悔了。这个时节按说水还不是特别的冷。但是这雁归湖的水给他的感觉确实冰冷刺骨，犹如诸多碎瓦片在自己的皮肤上划过一般。好在没过太久也就适应了些许。水里有些不知名的鱼，看到有人游来，尾巴一抽，像箭一样就蹿远了。随着吴老六的指引，游出两丈余的时候，前边已经能看到模模糊糊的有两个黑影。两人快速划水，流水声在耳边隆隆作响，两人没多久就游到了那两个黑影前边。两大群鱼正在围着什么东西，发觉有人过来，鱼群立即四散而去。原地留下两个黑漆漆的奇怪的东西。靠近一看，赫然发现这竟是两个人，头发在水中乱飘，遮挡住了两人的面孔，看不清到底是谁，但是两人身穿黑衣，如昨夜失踪的两人装束并不相同。这两人早已没了生气，两人身体僵在那里，双手在朝着水面的方向举起，偶尔随着水里的暗流不自主的奇怪地扭动一下。再看两人的双脚，被水草绊住了，就像被人用绳索困住了一样。子兴心中大骇，紧张之下，很快觉得气息不够。赶快朝正上方踩水浮起，没多大会就到了水面，嘴里大口地喘着粗气。

    很快吴老六也上来了，也没多言语。朝着岸上的几人游去，要来了一柄匕首，又钻入水中。子兴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又随着吴老六下去帮忙割断那些水草，把这两具尸首打捞出水面。两人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将这两具尸首捞出。湖水从两人的眼睛和嘴巴里汩汩而出，细看之下，这两人的眼睛已经被湖里的鱼虾蚕食殆尽。只剩下空洞的眼眶里在不停地往外流水，看起来非常的恐怖。身体也被泡的肿胀了起来，看起来随时像要炸开一般。皮肤都被撑得近乎透明，里边漆黑的血管都显露无疑，让人看了都想离得远远的。纵是这些见过不少生死的兵士都满是畏惧。

    众人清理出一片地方为子兴和吴老六燃起了一堆篝火取暖以及烘干衣服。“牧泉，赵生，你们去报告一下将军。”吴老六拽了拽披在肩头的衣服，跟两个兵士说道。两人应了一声就走远了。

    “六哥，你是怎么知道这水里有这玩意的？”子兴满是疑惑地问道。只见他双手抱在肩头，全身都还有些发抖，甚至能感觉到牙齿在不自主的打颤。

    吴老六则双手伸向篝火旁烤着火，看起来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不过老六眼神涣散，似乎在游神，并没有做出回应。

    子兴大了一点声音，又问了一句：“六哥，六哥，你是怎么捅咕那么两下就知道水里有这东西的？”

    吴老六愣了一下，回过了神来，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我从小就在这边上长大，这玩意见怪不怪了。下边鱼群聚集，水面上就能看出来些端倪。用棍子测下深度，和大概这边的水里的情况，大致就知道了。这雁归湖其实还有个别名，淹鬼湖。”

    几个人顿时都愣住了，吴老六声音不大，对跟随的几人来说却如一个霹雳在耳边响起一般，震的几个人好久动都没动一下。虽然吴老六没有过多的解释，但是光这个名字就已经让大伙震惊不已。淹鬼湖，怕是鬼来了都难以逃脱。

    过了些许时间，张将军带着一队人马赶来。经过一番检查，虽然这二人面目全非，很难从容貌上辨别是谁。但是通过体型装扮以及身上所携带的东西来看，正是他们要追缉的盗匪中人。至于他们因何落水尚且不得而知。

    “先带回去吧。”张将军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抚着胡须，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

    这一来一去，没多久便又天色傍黑了。张将军再次安排了三分之一的人马值夜，而且暗备了火箭、火炮等不少东西以备昨夜的水鬼再次来袭营。如果那斯真的敢来，必叫他有去无回。有了万全的准备，众人不但不害怕，反而还有些欣喜，想看看这水鬼到底什么模样。

    不知不觉夜已过半，除了来回巡逻的兵士外。剩下的一部分兵士都是席地而坐，很大一部分的人都抱着自己的兵器有些犯困了。虽然子兴也有些瞌睡，但是他明白，这正是水鬼出没的关键时刻，万万不可松懈。子兴强忍着睡意，看了看旁边的吴老六，发现他也没有迷糊。“六哥，你原来见过水鬼吗？水鬼长什么样？”

    “见是没见过。有朋友见过，不过一人说一个样，有的说没下巴，有的说像一摊泥，但是都不是我亲眼见的。”

    “哦。”子兴应了一声。

    吴老六嘴张了张，没发出声，又闭上了。

    子兴好奇心起来了，看着吴老六话都到嘴边却没说出来，心里更想知道还有什么隐情，就又追问道。“六哥，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

    “是，我爷爷说他小时候见过一个，跟昨天那个人说的差不多那种。不过最后被黄祖……”

    “黄祖！”子兴两眼瞪圆，瞳孔如地震一般抖个不停。正是那个灭村的背后主使，吴连辉居然知道这个人，有线索了！不等吴老六说完，子兴就不自主的打断了他的话。

    “对，被黄祖咬死了。”

    “咬死了？”这倒是有点奇怪，按照那天黄祖的那些仆从表现的能力，应该不会用这么朴素原始的方法吧。

    “对，当时那个水鬼肆虐，他们报官了，官府也不管。后来被一只黄鼠狼咬到脖子咬死了。人们说那是黄鼠狼成精了，都说它是黄祖。不过那黄鼠狼据说也被那水鬼的血毒死了。”

    白高兴一场，看来并不是同样的东西。子兴有些沮丧。

    就在这时，水边的水声突然有些变化。刚刚只是清风吹拂水面，激起细小涟漪的水声。现在水里有一种奇怪的声音，似乎是一种轻轻的“呼呼”声，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里快速游动着，声音不大，但是仔细听还是能听到有明显的变化。就在子兴想警告周围的人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爆响，一个漆黑庞大的东西破开水面，一跃而起。眼看那水鬼就要从空中直接落到子兴他们旁边，子兴、吴老六等人急忙向后翻滚躲了开去。身形尚未稳住，只见那水鬼紧接着巨掌一挥，直接扇倒了一片反应不及的兵士。十数人直接被扇飞出去三丈有余。

    “迎敌！”那边岳西鸿一声大喝，众多埋伏的兵士纷纷点起火把，燃起火箭向那个巨大的水鬼射来。

    再看这水鬼，真就是两人多高，浑身漆黑，看起来跟人差不多，也是两只手两只脚一个肉。身上也不知道是长满了毛发，还是水草，黑漆漆的布满全身。因为刚出水不久，还在不停地往下滴水。

    那火箭打在这水鬼身上，竟不能伤他分毫。不过可能是水鬼也没见过这场面，似乎有些害怕。用他那大手挡在眼前，稍微迟疑了一下，转头准备往湖里去。子兴还有一些其他在岸边的兵士怎肯就这么放它离去，连忙迎了上去。张将军安排时早已料到这种情况，特地安排子兴他们守在岸边，挡住了它的去路。那水鬼只能两手在身前胡乱拍打，几人躲闪不及又被扇出数丈，甚至有几人直接被丢进了湖里。

    子兴趁着水鬼拍打的空档，持剑直接砍向水鬼的小腿处。全力一击，竟然不能伤它分毫。子兴的长剑砍在它身上，甚至连那不知是长毛还是水草的东西都砍不断，那玩意湿漉漉、滑溜溜，力道打在上边直接就被卸掉了。其他几人打到水鬼身上的也都是这种反应。众人无不愕然。

    为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