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捐学校，重生的赵素梅
郭母担心有了后娘之后，林锦之被虐待，隔三岔五就往林锦那里跑。
林锦经常不在，郭母和范枝枝相处的比较多，时间久了，她就看出来这姑娘是真的做不了重活累活。
新阳村只有林锦家才适合范枝枝。
郭母满意地减少了来视察的次数。
就是林锦虽然新起了一间卧房，据她观察，范枝枝是和林锦之睡在一起的，林锦的房间里根本没有人家姑娘的东西。
没事，孩子还小，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孩子，不着急生孩子。
郭母默默安慰自己。
……
苏幕遮一走，就没人教林伟读书了，不仅如此，没了娘，他的生活质量直线下降。
他奶奶虽然疼他，但更疼二叔三叔家的弟弟妹妹。
想到前几天路过二叔家，看见那个被漂亮女人抱在怀里喂奶粉喝的白白胖胖的婴儿，那个本来该是自己四弟的堂弟，林伟嫉妒的脸都扭曲了。
他每天都吃不饱，那个堂弟却能喝奶粉。
哦，奶粉还是听村里人说的，这之前他听都没听过这个词。
如果他是二叔家的孩子，他一定能每天吃肉，还能喝到香香甜甜的奶粉，说不定二叔还会送他去上学，这样，他就不用每天都有干不完的农活了。
……
时间如白驹过隙，倏忽而过，便已是五年。
林锦之五岁了，吵着要去上学。
林锦也不在意林锦之一个小孩子，是从哪里听到的上学。
就算林锦之不说，他也打算送他去上学了。
趁着农闲，林锦找人建了一个有三间教室带小操场的学校，反手捐给了村里当小学用。
老师的问题也好解决，知青普遍都是初中高中学历，新阳村也有好几个上过中学的本地人，直接出两张卷子，挑出知识最扎实的三个人就行。
新阳村加上附近的村子里的学生也没几个人，新阳小学开学那天，三个教室都没坐满。
一眼望去，都是六岁以下的小萝卜头，毕竟七岁就能帮家里做些活儿，减轻负担了。
十岁的孩子就能下地干活，算半个工分了。
……
范枝枝这些年过得比较轻松，她知道高考总有一天会恢复，一直没放弃学习。
林锦之虽然活泼了些，却非常听林锦的话，让范枝枝省心很多。
范枝枝之前还担心林锦问她为什么日日苦读，没想到林锦什么都没问，还默默地给她找来了高中的全套书籍。
……
这次新阳小学招老师，范枝枝的成绩名列第一，第二名竟是赵寡妇家的小女儿赵素梅。
林斌做为村里唯一一个高中毕业的高知分子，屈居第三。考的不如两个比他小的女同志，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林斌不是很开心。
当然，除了他的媳妇和女儿，也没人管他开不开心。
新阳村的人比较关注的是，小学都没读完的赵素梅是怎么考的这么好的？
这个问题，只有赵素梅和林锦知道，范枝枝或许猜到了一点。
赵素梅是从未来重生回来的。
前世的赵素梅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在新阳村出生，在新阳村长大，到了年纪嫁到了附近的另一个村子里。
一生生养了六个儿女，到老了，儿女争气，给她在村里建了所小楼房养老。
就是，好孤单啊——
一个人住在乡下，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过年……
儿女都在外面打拼，他们要挣钱，要养孙子孙女，回来一次又费钱又费时间，所以他们就不回来了。
一个人生活的日子，赵素梅开始看书。
她没读完小学，认识的字不多，于是一边翻字典，一边看书。
家里靠墙的大书架渐渐被填满，赵素梅也不再打电话，问儿女孙儿们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她。
就这样学习到死亡的那一天……
然后，她重生了。
……
范枝枝和赵素梅，一个是为了改变命运而看书，一个是单独喜欢看书，两人在学校相处融洽。
范枝枝忙碌的时候，赵素梅也会帮她照看一下林锦之。
有一天，赵素梅问范枝枝：“我听说林锦经常不着家，都是你一个人带林锦之，你们也没有自己的孩子，甚至都没有领证，他真的有把你当老婆吗？”
“没有啊。”
范枝枝随意回道，见赵素梅表情有点惊讶，不在意地笑笑，道：“这话我也就跟你说过，我们本来就是假夫妻。林锦他需要一个人帮他照顾孩子，我不想下地，将来还想要回城，我们也算另一种双向奔赴吧。”
赵素梅也笑了。
……
过年时，林绣带着唐国盛和三个儿子回来了。
这三个小子已经读了几年小学，听说村里新开了所小学，林锦之和林斌的女儿林菊也去上学了，纷纷好奇地围着他们问东问西。
林伟带着两个弟弟坐在角落，满脸麻木地看着几个表弟和堂弟堂妹欢乐谈笑。
他们穿着干净舒适又合身的衣服，双手皮肤细嫩，没有伤口，不像他……
林伟把伤痕累累又黝黑粗糙的手往身后藏了藏。
林程在家里说一不二，非打即骂，以至于林伟三兄弟被养的格外内向瑟缩。
几个大人在灶间忙碌，一眼就能看到泾渭分明，仿佛两个世界的几个孩子。
林绣心疼侄子们，不赞同地看着她大哥，却没有开口劝说。
这几年她也说了几次，都被林程撅了回来，如今她也不想说了，她自己三个吃穷老子的半大小子都快养不起了，哪来的闲钱帮忙养侄子。
郭母把手里的菜篮一撂，板着脸回屋取出三件一模一样的新棉袄，塞给林伟三兄弟，让他们换上。
“大过年的，连件新衣服也不给孩子买，你存着钱生蛆呢！”
郭母骂骂咧咧地回来，顺手在林程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林程默默抽着旱烟，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林锦端坐在圈椅里，煮着茶，漫不经心道：“谁知道呢，说不定他那些钱真养了条蛆呢。”
林程猛地看向林锦，额头上青筋鼓动，咬着腮帮子压抑着怒气。
过往的经验告诉他，他打不过林锦，那么，就只有忍。
郭母狐疑地左看看右看看两个儿子的表情，林锦人脉广，说不定是发现了林程在干些什么不能被他们发现的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程你闭嘴！林锦你来说。”
郭母瞪着张嘴想解释的林程。
一旁擀面皮包饺子的范枝枝、毕蝶、林绣姑嫂三人默默竖起了耳朵。
连拿着火钳烧火的唐国盛都默默往这边移了一点。
“五年前和枝枝一起下乡的知青，不是还有一个漂亮姑娘？那个女同志每天都有好心人给她送菜送肉呢。”
顺着林锦暧昧的视线看到林程，郭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的跳起来就满地找棍子。
唐国盛默默把手边的细柴递了过去。
郭母抓住柴棍就打在林程背上了，边打边骂：“你自己看看你几个儿子都饿成什么样子了？你还有个当爹的样子吗？我看你诚心想要气死我！”
郭母骂着骂着眼泪就下来了：“我说那个妖精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十天才下一回地，怎么还没有饿死？怎么还养的白白胖胖的？原来都是你这个鬼迷日眼的王八蛋！”
林程不敢还手也不敢跑，咬着牙一声不吭坐在那挨着。
蹲完坑回来的林斌瞅见这动静，忙跑过来要拦：“这是怎么了？！大过年的，娘你打大哥干嘛？大哥你认个错啊！坐下来好好说嘛，打坏了谁来照顾几个侄儿？”
林斌也怕他娘的棍子打到自己身上，就围着两人打转。
郭母看林程疼的闷哼了一声，拿棍子的手一抖，狠狠地往旁边一扔。
“你侄儿没这个爹说不定还能多活两年呢！”
说完郭母就回房了。
林斌刚险险避开扔过来的棍子，回头就见郭母跑了，现场其他人都眼神复杂地看着大哥，只有林锦还悠哉地坐在那喝茶。
蹭过去小声问：“二哥，这是怎么了？大哥他干啥了？”
“你大哥他在外面养女人呢，一养好几年，人家也没答应嫁给他，去年还勾搭上了新来的男知青，悄悄把他的孩子给打掉了。”
悄悄凑过来的几个人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刚刚挨打都如同雕像一般一动不动的林程猛地站起来，一脸怒容，抄起郭母刚刚打他的木棍就要往外走。
林锦慢悠悠地扬声道：“没有证据，污蔑人家女同志，小心你被当流氓抓进去哦。”
林程高大的身影僵在了门口。
林斌嘀嘀咕咕道：“就没送过什么衣服发绳吗？”
“人家女同志只要能进口的，当天就吃进肚子里了，她可一开始就没打算嫁给你大哥。”
“二哥，你说的跟我大哥不是你大哥一样。”
几个孩子早在之前打起来时就躲在了门边偷看，林伟看着他爹凄凉的背影，快意地笑了出来。
冬日的天光冷冷清清，照着这一方人间百态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