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头撞在木板上发出沉重的响声,紧接着就是他隐忍地闷哼。
顾今月察觉他厚实的胸膛紧紧贴住自己,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心里又感动又着急,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跪坐在一旁检查他的伤势。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两人都急着确认对方是否黯然无恙,对视间不由得相视一笑。
外头传来德四的告饶声,说车轮压到路面上的一块石头,还问两人情况如何。
风轻妄仰面躺在车厢底部朝外面说了声知道了,让德四继续赶马车。
顾今月慢慢将人扶起来,伸手往风轻妄发丝间探去,甫一碰到后脑勺的凸起,听他倒吸一口凉气。
“要不我们今日别去了,回府找刘二郎给你看看。他那有上好的化瘀药酒,我去讨一瓶来。”顾今月眉头轻蹙,心里忽地像压了一块石头,闷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
谁料风轻妄的重点却在后面,他平复呼吸后漫不经心问道:“你好像和他很熟?”
顾今月一头雾水,不知道他怎么会转到这个上面来,诧异道:“他不是府中的大夫吗?”
风轻妄眼神陡然变得犀利,单手擒住她的右手腕举起来,暗沉的双眸盯视她淡淡道:“可你刚刚叫的是他的名字,而非‘刘大夫’,他到底是个外男,还是少跟他接触为妙。”
“你放开我,抓疼我了,”顾今月眉头更深,挣扎着抽回手却纹丝不动,她嗔怒道:“你别发疯,我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
风轻妄哪里都好,就是对她管束十分严格。
不仅平日里衣食住行都要一一过问,连她跟谁说了几句话都要知道,特别是男子。本朝民风开放,对女子的束缚不甚严格,无论是出嫁的妇人还是闺阁小姐都能够走出后院。
比如那日元宵灯会,她在大街上看见许多女子抛头露面,毫不遮掩。像她那般带惟帽的才是少数,大多是还未出嫁的大家闺秀。男女之间甚至不提倡盲婚哑嫁,可以说是一个很开明的时代了。
她当时还有过疑惑,一个沉迷于寻仙问道,不理朝政的皇帝为何能将天下治理成太平盛世。后来在坊市偶然间听见这都是因为当朝太子嬴风治下有方,尤其是在男女婚嫁一事上明晃晃的偏袒女方。
比如女方和离后再次成亲,男方必须得三媒六聘,明媒正娶,不得怠慢。
这倒是让她对这位太子殿下心生好感,不过传闻他本人冷血不近人情,现在小儿夜啼都会拿出他的名讳来震慑。
“在想什么?”手腕上的力道陡然变大,将顾今月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疼得咬住下唇,不让自己露出怯懦的神色,直视风轻妄的眼睛,说出一直藏在心底的话:“我什么也没想,就算我真的想了什么,也是我的自由,不必事事告知于你,你不要总是疑神疑鬼的。”
不知道哪个字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风轻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漆黑的双眸中闪着危险的光,他咬牙切齿道:“顾今月,你最好收回刚才的话。”
顾今月不退一步:“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风轻妄眼睛冒出寒光,牙齿轻颤,这是怒极的表现。
她脾气也拧了上来,痛到眼前升起泪雾也不肯低头。
两人就这么僵持,谁也不肯让步,车厢内陷入死寂。
“主子,夫人,大门口到了。”德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先敲了敲回字纹浮雕红木车门,得到命令后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掀了厚厚的毡帘等两位主子下车。
风轻妄率先跳下马车,而后转过身掌心朝上抬起,顾今月紧随其后,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踩着轿凳下车,头也不回地往寺院大门走去,连惟帽也不曾佩戴。
德四敏锐地察觉到太子殿下动作一滞,余光向上看了一眼,发现主子脸色发青,眸色深沉盯着前方,嘴角还拧着冷笑。他后脊微微发颤,垂眸硬着头皮道:“主子,要跟上去吗?”
嬴风冷着脸偏过头,寒声道:“你们是死人么,还不跟上。”
“是!”从后面马车下来的两名婢女急匆匆追上去,走在最后的那人被德四拦了一下,看懂他眼神提示后匆忙从马车内取了惟帽马不停蹄地跟上去。
“主子,”德四知道太子殿下最烦求神拜佛那一套,早有准备,“无尘道长在后院厢房等您,不如等夫人上完香后您再去接她。”
嬴风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仰头望向依山而建的皇家寺院。
红墙金瓦,古朴大气,四周群山环拱,林木葱茏,隔着老远的距离都能听见里面隐约传来的诵经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其香火之旺盛可见一斑。
想当年她母后也喜欢来这里上香。她总是虔诚地跪在佛祖面前许愿,保佑她的丈夫和儿子平安顺遂,长乐永康。
可笑的是,她尊贵的丈夫为了长生大道毫无人性地残害他们母子二人,最后一个死,一个心里留下了永远的伤。
求佛不如求己,神鬼之说皆是无稽之谈。
他嬴风想要的,从来都靠自己。
头顶旋风的骏马似乎察觉主人心情不妙,讨巧似的用头蹭过来,被嬴风推在一边,笑骂道:“一身臭汗,少来沾我。”
骏马鼻孔喷气,不屑地哼了哼,把头扭开。
他用手帕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