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这软塌还是多年前,为了与池和砚查案方便,他托人买的,他虽不常住这儿,可却也每日有人整理。
思及此,他干脆脱下鞋袜,上了软塌,抱着姑娘假寐去了。
近来,公务繁忙,他已许久未好好睡上一觉,这一觉,两人睡得格外久,外头电闪雷鸣,也没有惊醒沉睡的两人。
此处有狱吏守着,冬葵叫上长风和白苏,拉着白沭四人一起玩投壶,解解闷子。
这游戏,需要饮酒作诗为乐,四人都有事在身,不便喝酒,便以茶代酒。
玩了片刻,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喧嚣声,白苏放下长箭,大步迈向门口,问道,“何事如此喧嚣?”
那慌慌张张跑来的狱吏走至白苏身旁,问道,“白苏公子,大人呢,不好了,表小姐在府中溺水身亡了,现在屋子里乱成一团,有人说表小姐中毒,不小些失足落水,表小姐今日刚见过夫人,大长公主怒发冲冠,正寻夫人呢!”
“什么?表小姐死了?”冬葵满脸不可置信。
门外雨越下越大,豆子大的雨点快要将窗户捅破。
天漏了,这上京的大窟窿也快被淹没了。
李莺画之死,非同小事,她是大长公主最心爱的晚辈,甚至还动过将她嫁给江聿修的念头,她性子娇惯,但怎么说也罪不至死。
整个江府陷入灰暗不明的境况。
上上下下,无比静谧,连落叶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江府沦陷了。
沦陷在了雨里,失去了所有生机。
静默,静默。
大长公主坐在屋子里,脑子里乱糟糟的,心被大雨冲刷的,死了一般。
她摸着手中李莺画留下来的帕子,上头还绣着一只漂亮的黄莺鸟,那是她绣给这孩子的。
她不断摸索着这帕子,手在不住地颤抖着,明明清早这孩子还到她榻前给她梳头,她还抓住这孩子的手,叮嘱了几番,近来不要瞎跑,可谁知她下午就没了。
大长公主叹了口气,攥紧那帕子,眸子里闪过一丝恨意。
她看了眼外头,大喊一声,“人呢?夫人还未回来吗?”
那管事的大丫鬟忙跑了进来,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回公主,已派人去了。”
大长公主视线紧紧落在她身上,眼神冰凉刺骨,“再报,半时辰内还未回来,你们通通给画儿陪葬!”
那管事的丫鬟吓得身子摇曳,头上的珠花都跟着晃动。
她咽了咽口水,忙匍匐着退了下去。
乱了,乱了,这江府上下一片混乱。
那混乱被掩盖在沉静中,只等着大雨冲刷干净,所有的不堪通通都要曝晒在日光下。
片刻后,一道高大的身影进了那屋。
长公主迎着微弱的灯光,看见那人,走上去,“啪”甩了个巴掌在他脸上,她眼中充斥着怒火,咬牙切齿道,“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将画儿害死了!”
那人捂着脸笑了笑,面具下的脸更为冷峻,“公主,您可别发怒,要怪就怪你那儿媳,她发现了秘密,不光你那黄莺鸟会死,就是知晓这秘密的人通通都得死!你那爱我爱得要死的女儿都会没命!”
大长公主眉头紧蹙,“你放肆!有聿儿在,你能碰到那姑娘一根汗毛,都算我输!”
“还有……我家女儿,她只是被你骗了!”
那人不屑地看着她,目光如炬,“公主,你已走不了回头路了,你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还想要好好坐在你这公主位置上吗?”
大长公主被他说得毛骨悚然。
她垂眸,掩住心里头的躁意,问道,“你想要什么?”
那人望着窗外的雨,淡淡道,“你只需在你儿子不在时,交出你儿媳。”
大长公主愣住了,她诧异地看向他,片刻后,眸子里恍然大悟,“你果然未曾忘记她,你全然心里想的都是她。”
那人没掩饰他的野心,他冷笑声,“没错,我只要那张比嫣儿还美丽的脸。”
天空像裂了口子,大雨倾盆而下。
沈青枝是被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惊醒的,她吓得揪住旁边那人的衣裳,猛得坐了起来。
这一觉醒来,外面天色大变。
她吓得心“砰砰”跳,忙拉了拉江聿修的袖子,有些不知所措地开口,“夫君,快醒醒。”
不知怎的,她心头愈发不安。
江聿修睁开眼,黑暗中捉住了妻子的手。
看了眼门口的人影,他蹙眉起身。
白沭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见到主子黑着脸过来开了门,忙低头不敢去看那人的脸,“大人,不好了,表姑娘死了。”
忽然之间,一片寂静。
沈青枝听闻这话,吓得差点昏过去,她忙光着脚,颤颤巍巍走来,不敢置信地望向白沭,“你说什么?表姑娘死了?”
她披散着长发,雪白的脸此刻更为苍白,漂亮的眼睛失去了所有光辉,空白涣散。
她猛得抓住男人的衣角,身子一阵发软,竟就这般倒在地上,江聿修忙将她扶起,沈青枝趴在他身上,万分悲切地开口,“大人,是我害了她,我竟睡了过去,忘了告知你,画儿今日说,当年裴夫人恐怕与阿挽失声案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