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严树誓死守辽东,中计谋辽东易主
广纳二十一年八月初三,严树率一千人马抵达辽东,破败的郡城给了严树当头一棒。
这里的城墙已经不可以被称之为城墙了,高度只有三四米不说,十步一小缺,百步一大缺,根本没有修复的可能。
严树知道,要凭借这座破烂的城池挡住鲜卑铁骑,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严树只能无奈的选了一处小河边安营扎寨,之所以选这里,一是背靠河水至少不会腹背受敌,二是扎好营寨后可以在营寨前挖一条沟渠,只要把河水引进沟渠,这就是一条简化版的护城河。
严树一边准备营寨,一边派人联系李玄,相邀一同商议对敌之策。
八月初六,李玄应邀而来,两人一番客套后就直奔主题。
因为李玄是地主,跟鲜卑人已打过多年,所以他先开口。
“严将军,这次鲜卑人犯境可能会与之前都有所不同,小老儿也不知道以前的那一套还行不行得通啊。”
严树连忙说道:“老将军莫要谦虚,晚辈虚心受教。”
李玄见严树这样说就继续说道:“以往鲜卑犯境,往往人数不多,少时两三千,多时四五千。”
“他们每次来的目的也简单,就是劫掠,杀人反而是其次,因为他们如果把人杀光了,那下次就没得抢了,所以我们能得到当地百姓的支援非常有限,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严树闻言直皱眉头,不过没有插话,还是听李玄继续说。
“如果将军之前有要百姓支援的想法,还请将军打消念想,这一仗,我们只能靠自己。”
定下这个基调之后,李玄才继续说到。
“我们都知道,鲜卑人这次要的可不是财货,他们要的是这片土地,他们想要趁着我大汉内战之际霸占这块土地,而你我的责任就是守住它,守住祖宗留下的每一寸土地,绝不让它落入外族之手。”
严树对老将军的话深以为然,不停的点头,然后问道。
“老将军可有退敌之策?”
李玄沉吟片刻才说道:“适才老夫看到将军在挖沟渠,可是打算立一个坚固的营盘坚守待援?”
严树点头说道:“不瞒老将军,我此次带来的一千人马,俱是步卒,如今没有坚城可守,只能另立营寨。”
李玄闻听严树没有骑兵,不由眉头一皱,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
“将军,我跟随老侯爷多年,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
“如果你是鲜卑主帅,那么此次进军当以何处为重?”
严树思考了一下才说道:“取辽东,下辽西,一路横扫右北平,渔阳,广阳,最终目的在涿郡,至于乐浪,只要我把其他地方都攻下来了,乐浪孤城,不攻自破。”
“那将军还在辽东建营寨?难道将军以为这所千人营寨能挡得住鲜卑大军?”
李玄在得知严树在辽东立营寨的第一时间就把严树当成了不会打仗的战场新人,之所以现在才说出来,完全是给杨镇的面子。
而严树接下来的话,则让李玄这个陪伴了杨素半辈子的老人肃然起敬。
“老将军刚刚也说了,你我的责任就是守住祖宗留下的这些土地,我的想法很简单,我从来不认为我能挡住鲜卑大军,只是不能挡永远不代表不能挡一时,我在这里能挡一天是一天,只要有我营寨在一天,鲜卑人就不会去四处劫掠百姓,就能放缓鲜卑人进攻的脚步,给杨将军他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我又何尝不知辽东不可守,甚至辽西也不可守,可我一人死即死尔,如今后方未定,涿郡尚不在杨将军手中,如果我们不能为他们争取时间,那整个幽州,顷刻就有覆灭之危,大丈夫生于世,命可以丢,但这一腔血,不可不热。”
李玄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这个说着说着就不由自主站起来捏紧拳头的年轻人,片刻之后才长叹一声,自己真的老了。
“老将军,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老将军助我一臂之力。”
严树说完向着李玄伸出了手掌。
李玄已然知晓严树要说什么,他站了起来,两人手掌拍在了一起。
“还是年轻人好啊,老夫在这里向你保证,在你营寨未破之前,老夫的骑兵也绝不退出辽东半步。”
八月十五,鲜卑大军进逼辽东,严树在听了探子的快报之后,面沉如水。
鲜卑居然分兵了,这是他和李玄万万没想到的,虽然现在他面对的敌人只有了五千,而他和李玄加起来也有两千,这一战看似实力依旧悬殊,可是也成了未必不能一战之局。
按理来说严树应该高兴,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侯山的辽西可是只有一千人马的,可是他的敌人却有一万五。
那可是一万五鲜卑骑兵啊,都不用打,那一万五千匹战马只需要路过的时候马速快一点,就能把侯山的一千人全部踩死。
在得知只有五千人马进攻辽东之后,李玄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严树。
“看来将军的一腔热血要无用武之地了。”
说实话,李玄很看好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他这话绝对不是调侃,而是充满着惋惜和一丝庆幸。
“那就打,狠狠的打,打得鲜卑人回来增援。”
严树一拳头砸在面前的桌子上,表情狰狞。
李玄一听这话急了。
“将军千万不要冲动,虽然我们的敌人只有五千,可是领兵的可是鲜卑第一勇士贺兰阙一,传闻此人有勇有谋,就是不知这次为何他只是个副将,主将反而是那鲜卑第二勇士尉迟穆。”
严树闻言冷笑道:“还不是因为之前这贺兰阙一率部一千追击小医仙,在凌牙谷外被我们将军大杀一通,一千人只逃回去区区百人,他贺兰部披甲之士一次死了这么多人,如何还能坐稳鲜卑第二大部落的交椅。”
李玄闻言大悟,啧啧道:“原来传闻是真的,看样子老侯爷的这个第三子端是厉害,就是不知比起他舅舅张之虎谁强谁弱?”
严树没有回答李玄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
“老将军,如今战事已起,如若贺兰阙一攻我营寨,还望老将军不吝兵马,在外围多多杀敌。”
李玄不置可否的道:“那是自然,但若是贺兰阙一不攻你营寨呢?他现在明显与尉迟穆不合,已经被排挤出了此次进攻的主力,这辽东和乐浪他完全可以不打,就像之前说的,只要尉迟穆一路拿下涿郡,我们这里自然不攻自破。”
严树再次狠狠一拳打在桌子上。
“他若不打我们,我们就去打他。”
……
另一边,贺兰阙一带着贺兰阙二悠哉悠哉的走在辽东的土地上,他们的身边并没有多少兵马,除开贺兰部本身的一千勇士,就只有贺赖部的一千人。
贺赖部此次来的也是他们的少族长,名叫贺赖大卡,如今贺兰阙一已经以六千头羊作为聘礼,娶了他的妹妹贺赖云朵。
“妹夫,你把其他人都支去做什么了,要我说,我们就在这辽东大抢一通,等尉迟穆那小子拿下涿郡,回过头来也只剩些穷鬼,不能便宜都让那小子得了去。”
贺兰阙一闻听大舅哥如此说,哈哈大笑道:“兄长莫要小瞧了幽州,我料定他尉迟穆没那么好打,你说,如果尉迟穆打了败仗,而我们又打了胜仗,那可汗会不会暴跳如雷?”
贺赖大卡见妹夫信心满满,不由得不解的问道:“我听说乐浪的李玄来了辽东,有那个老家伙在一旁打游击,可能不好打啊。”
贺兰阙一神秘一笑说道:“兄长莫要操心,我自有应对之法。”
……
八月二十,一连五日鲜卑人都没有对严树的营寨发起进攻。
八月二十一,李玄匆匆冲进严树大帐。
严树见李玄面色不好,知道一定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急忙问道:“老将军,这是为何?”
李玄一拳锤在桌子上大吼道:“贺兰阙一那个王八蛋,他抓了所有能抓到的汉人,然后集中起来,正在向鲜卑而去。”
严树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喃喃自语:“他们不是只劫财货吗,怎么连人也抓了,难道他们打的主意一开始就不是土地,而是人口?”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惊骇,如果真是这样,那该如何是好?
事到临头,两人即使没了主意,也不得不想出一个主意。
一刻钟后,还是老将李玄拍板而起说道:“我即刻出发,涎尾追击,能抢回来一些是一些,绝对不能让我大汉子民去鲜卑当牛做马。”
严树目送李玄带领着一千骑兵绝尘而去,只可恨自己没有骑兵,不能并肩杀敌。
八月二十二,严树在焦急的等待中度过了漫长的一天,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八月二十三,天空灰蒙蒙的,虽然只是下着小雨,可是视线非常不好,一百步外基本就看不见东西了,在这种天气下打仗,严树不由得为李玄捏了一把冷汗。
时间飞快的来到下午,营寨外轰隆的马蹄声打断了严树焦急的心,毛毛细雨中,他看见李玄前胸后背各插着一支箭站在营门口。
有那么一刻,严树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抹去眼睛上的雨水,再看过去,只见李玄直挺挺的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士兵们手忙脚乱的将李玄和他的骑兵让进了营寨,严树站在门口清点人数,越数心底越是冰凉。
一百二十七,居然只剩下了一百二十七人跑了回来。
八月二十四,天气放晴,贺兰阙一悠哉悠哉的带领着五千骑兵到达严树的营寨前。
他没有劝降,只是大手一挥,大军便发起了进攻。
八月二十四中午,营寨破,严树带着李玄还有剩下的三百余人从后方小河处泅渡而过。
自此,辽东失守,乐浪岌岌可危,已无可用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