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左撇子
“你笑什么？”云越娘不满的问道。
人都死了，你还笑，还是个人么？
沐易立即正色道：“你们看，高氏的脖子上刀口在哪边？”
“这还用说，左边，不，她的右边，我们的左手边。”云宗煜接道。
沐易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厮看见尸体居然没吐，想来以前肯定也看过。
“对，我们的左手边，那么凶手呢，同样是左手边。可你们想想，刚才佟玉林杀那条狗，伤口在哪边？”
云越娘立即想到了，“在右手边，佟玉林是右手握刀，凶手是个左撇子！”
不过她很快又自我怀疑道：“也不对，右手也行啊！”
沐易说：“要不你拿刀试试！”
“试试就试试！”云越娘说着还真掏出一把短刀，在高氏的脖子上比划起来。
她站在尸体的左手边，无论是正手握刀还是反手握刀，都觉得很是别扭。于是她又跑到尸体的右手边比划。
“嗯，可以的，右手也可以！”云越娘正手拿着刀说道。
“你确定？”沐易说。
“确定啊！”
沐易摇了摇头，指着高氏的脖子说道：“你仔细看看，颈前的伤口浅，几乎贴到了下巴上面，颈侧的伤口深，而且伤口并不平行，反而是颈侧稍稍高一些，那把凶刀又是单刃，说明是从前面往后面划的，而且是从斜下方到斜上方。”
赵胜和云宗煜凑过来看了一眼，都说：“是哦，好奇怪的伤口！”
两人拿着手指当刀也一顿比划，但总觉得不对劲儿。
云越娘不服输，也比划了一阵，然后想了一会才说：“看来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两公子哥儿连忙问道。
云越娘说：“当时高氏应该是躺着的，凶手压在高氏身上，右手按住高氏的头，高氏的头往左侧倾斜，凶手左手正手握刀从上往下！”
沐易拍了拍手。
赵胜思考了一会，又提出疑问，“若是凶手站在高氏的头这边，右手握刀不是也可以吗？”
沐易笑着解释道：“可是可以。只不过仵作说了，高氏是头朝里死在床上的！”
赵胜拍了下额头，“是啊，差点忘了！”
“所以说凶手是左撇子？”云宗煜说道。
沐易说：“不仅仅是左撇子，越娘刚刚不是说了么，凶手压在高氏身上，那么谁在这时候会那样做？”
“不还是佟玉林么？”云宗煜有些糊涂了。
“都说了不是佟玉林，佟玉林能下得了手，就没这回事了！”云越娘白了她二哥一眼。
云宗煜讪笑着挠了挠头，“哪是谁？哦，对了，是王宝！”
沐易却道：“当时王宝都跑了！”
“哪是谁这种时候爬到高氏身上！”云宗煜合着不该用了个爬字，又引来云越娘哼了声。
“而且还是当着佟玉林的面儿！”赵胜补充道。
“那倒不是，当时佟玉林应该去追王宝了！”沐易说道。
他想到了黑狗咬死白花狗时的场面，当时灰狗追着黄狗跑了，给了黑狗可趁之机，只是没想到灰狗回来时，黑狗已经将白花狗咬死了。
“总结一下，这个凶手有三个特点，一是和佟玉林熟识，对佟家的情况非常了解；二，此人是个左撇子，而且对高氏有企图，或者二人有某种纠葛；三，此人做事狠辣，下手重，力气也不小，经常随身携带刀具，不是良善之人。
呵呵，这样一看，范围就很小了，左右不过是佟家附近几条街的，泼皮流氓之流。”
其实这案子很简单，但从那把刀就能访出来，只是佟玉林自承杀人，人们都先入为主，忽略了刀的来源。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就抓到人了。
据那条街的几个泼皮指认，凶刀是一个叫王贵的人所有。而这王贵竟然就是王宝的亲弟弟。
王宝是佟家的邻居，经营一间干果炒货铺子，家中颇有余钱，而他这个弟弟王贵却是游手好闲，兄弟俩为钱财之事没少闹矛盾。
王贵成日与那些泼皮厮混，打架斗殴，身上带有匕首的事，那些泼皮都很清楚。
抓到王贵的时候，这厮还在勾栏里流连。被带回衙门之后，他拒不承认与高氏之死一事有关。那把刀拿出来时，他也不承认，但那几个泼皮作证之后，他又辩称是佟玉林从他那里借过去的。
于是又提佟玉林来对质，谁知佟玉林这傻子居然承认是他借的。可这实在是太荒唐了些，哪里有临时借把刀去杀人的？
不过狡辩也没什么用，那几个泼皮以及王贵的邻居都证明了王贵是个左撇子，结合尸体的验状，加上尹县令用上刑一吓，王贵就招了。
原来这厮见他兄长王宝跟高氏勾搭上后，多次以此为要挟，找王宝要钱。王宝给了两次之后见他越要越多，就不再给了。
这厮心中恼恨，便到府城书院里找到佟玉林，一番言语后，佟玉林匆匆回到家中，正好撞见高氏与王宝在房中。佟玉林上前与王宝撕打，王宝虽然比佟玉林高壮，但当时衣衫不整，又被当场抓住心中慌乱，扭打一阵后仓皇逃走，佟玉林又追了出去。
房中剩下王贵和高氏，趁此机会王贵将高氏压在床上，持刀逼问她家中钱财。高氏不但不说钱财藏处，反而痛骂于他。于是他恼羞成怒，一刀就将高氏抹了脖子。
等他反应过来，心中也是害怕，正要逃走之时，佟玉林又回来了。佟玉林看见高氏死在床上，惊骇莫名。
这王贵却想起一事，就是那条丈夫当场杀死淫妇不会判罪的律法，于是便央求佟玉林。说他只是痛恨高氏这种淫妇，勾搭兄长闹得家宅不宁，一时激愤错手将高氏杀死。
如果佟玉林肯认下这桩事，他也不会有事，而他王贵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佟玉林当时都被吓傻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然后王贵又说出一件隐秘之事，佟玉林一时糊涂就答应下来。
至于是什么隐秘，王贵也说了，其实就是他从王宝那里听来的，说是高氏透露出来，佟玉林有隐疾不能人道。
也是因为这个，高氏欲求不满，才跟王宝勾搭上。
可叹佟玉林这厮，读书都读傻了，被王贵一番言语轻易拿住，认下杀人一事。
案子就这样轻易破了，可沐易心中依然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劲，但又想不起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