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心中有鬼
在家歇了一会，正准备出去吃午饭的时候，小姑娘跑回来了。
“师父，你说的真准！那个李娘子真的去会情郎了！”
“哦，你看见了，可是年丰粮铺的公子？”
“嗯嗯”，小姑娘忙不迭的点头，“我看见李娘子进了一个茶楼，然后她的丫鬟又出去了，过了一会那个什么公子就来了。我进去偷听了一下，听得不真，但是两人好像吵了几句嘴！”
计策开始起作用了，沐易得意的哼起了小调。
“师父，你真的能请鬼？好厉害呀！什么时候能教教我？”小姑娘一脸崇拜的说道。
沐易却说：“哪里有什么鬼！”
“啊，没有鬼吗？”小姑娘惊讶道。
“这世上就没有鬼。就算有，人鬼殊途，人在一个世界，鬼在另一个世界，互不相干。请鬼？那都是骗人的！”沐易说道。
他可不想骗小姑娘，否则他拿什么来教她？法术？他自己还不会呢！
“这样啊！”小姑娘一脸的失望。
“好了，别失望了，虽然没有鬼，但人心中却有鬼，抓住人心中的鬼，也就是本事！”
“那怎么抓住人心中的鬼？”小姑娘又来兴趣了。
沐易敲了敲买回来的几本书，“把这些念完，师父慢慢教你！”
道爷一枝花在义庄请鬼的事情很快的传遍了平山县城，人们议论纷纷，对怪道爷的崇敬又多了一项内容。
不过人们谈论更多的还是那阴阳玉佩，也不知是那个胆大包天的贼子，竟然敢杀人劫财，劫的还是御赐的宝物。阴阳玉佩也被传得邪乎，说价值连城还是普通的，还有人说阴阳玉佩能通天地，通鬼神，又有人说佩戴阴阳玉佩之人能延年益寿，百病不生。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让沐易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是，在一个深闺的小院里，一个女子正看着手里的一块红绿各半的玉佩，口里喃喃自语：“那个登徒子，怎么知道阴阳玉佩的？”
过了一天，余德仁的老父赶到了平山县，当即被鲍县令请了去。
出来过后，他绝口不提阴阳玉佩，只是到义庄看过儿子尸体后，嚎啕大哭，最后差点晕厥过去。
第三天，鲍县令又将李老县丞请来，两人在县衙三堂里单独谈了许久。然后又请了年丰粮铺的东家，徐孟良的爹去县衙，三人又谈了许久。
也不知他们谈的什么，只知道老县丞出来后，整个人都老了许多，至于徐父，则是萎靡颓丧，像是家里死了人一般。
然后一件轰动全城的消息公布出来，那个杀人劫财的贼子被陆远等人逮住了，已经送入大牢，择日升堂审理。
令人奇怪的是，同时被抓的居然还有年丰粮铺的公子徐孟良。
据说那个贼子是龙山县的一个泼皮，就住在两县交界处，望龙村过去不远的见龙镇。陆远等人在见龙镇将他拿下的时候，他正在与徐孟良争斗，陆远等人突然出现拿了他们就匆匆回到平山境内。
等龙山县县尉知道这事的时候，陆远他们已经回到平山县城了。
陆爷也是好样的，城里的百姓纷纷称道。
又过了一天，鲍县令亲自升堂审案，武柏只能屈居下位。因为是公开审理，闻讯来瞧热闹的百姓将大堂外的坝子挤得满满当当。
这个案子死的是个外乡人，老百姓却如此看重，绝大多数都是冲着阴阳玉佩来的。
但是随着案件审理，越来越多的案情显露出来，人们竟然慢慢忘了阴阳玉佩，转而被曲折离奇的案情吸引住了。
这个案子竟然和李孙氏的案子牵连到了一起。
据徐孟良供述，他在得知余德仁的身份后就起了歹心。他说他与李小娘子多次在诗会上相遇，互相颇有好感，若没有了余德仁这个阻碍，他就能向李家提亲，娶李小娘子过门。
后来他无意中撞见余德仁被李孙氏拿捏住，被迫与李孙氏来往，便心生一计。
于是他便趁余德仁酒醉之时，剪了他的头发。接着又在酒席中途，借余德仁的名义让酒楼伙计送了一壶毒酒到李孙氏房中。意图等李孙氏被毒死，他就将头发放在李孙氏身上，嫁祸给余德仁。在这之前他已经买通龙山县那个泼皮叫牛二的，等余德仁进入龙山县地界后将其勒死，做成畏罪上吊自杀的假象。
一切看似天衣无缝，但老天就爱捉弄人。
他根本没想到李孙氏为了等余德仁前去幽会，将酒放锅里温着，没有自己饮用，后来却又被两个盗贼杀死。等他凌晨去李孙氏家发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只要将头发放好，依然可以嫁祸给余德仁。
然后他本想将酒带走，却因为去的晚了，外面李都保眼看就要进来，只好匆匆跳窗逃走了。
后来他也想过去将酒取回，但一直有保丁在那里守着，没有得逞。再后来听说案子破了，他也就懒得管那壶酒了。
而另外一边，他同样也没想到牛二这厮心急了些，又没看好地方，竟然在边界上就将余德仁杀死吊在了平山县的树上，还引起了两县推诿。
到了前日，得知余德仁身上还有一块阴阳玉佩被牛二顺走，他心中不忿，便去找牛二索要，牛二却说没有什么玉佩，两人就打了起来，结果被尾随而至的陆远等人一网成擒。
至此真相大白，老百姓开始最关注的阴阳玉佩原来竟然只是道爷玩的一个计策。至于余家到底有没有阴阳玉佩，老百姓最多也是猜测一下，敢起心思的却是极少。
鲍县令当堂就下了判决。
徐孟良买凶杀人，本应斩首，但其认罪态度良好，又是生员，故而改判充军流放千里。其父又愿捐出五千石粮入县仓，以备本县不时之需，故而再降一等罪，判流放五百里，役三年。
牛二，行凶杀人，斩首，秋后处决。
周福，盗窃、行凶杀人，斩首，秋后处决。
周禄，盗窃、杀人从犯，判充军发配千里。
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老百姓的意料。徐孟良把买凶杀人的罪都揽下，将李小娘子摘了出去，这也是鲍县令和李老县丞以及徐父谈了半天的结果。至于李老县丞付出了什么代价，则没有人知道了。至于李小娘子，估计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也将没有了自由。
这就是人与人的区别，如果沐易在这里，他一定会这样说。
当然只是在心里说。
审案的时候，沐易没有去，因为用不着他，他也乐得在家享清闲。
小姑娘却去看了热闹，还排在了第一排。
于是有人问她：“道爷是真的请鬼了吗？那余德仁的鬼真来了？”
“师父说，人心中有鬼，他做的只是把人心中的鬼引出来！”
凡是有人问，小姑娘就用这句话回答。
于是有人沉思，聪明的，有点学识的，很快就理解了其中意思，然后拍手叫好。
这其中就有陆远。
“他不是装神弄鬼，他是在引人心中的鬼！”
堂审结束后，第一个跑到沐易家里的人竟然是陆远，见面就单膝跪下，拱手道：“道长，不，道爷，陆远之前多有得罪，在此赔罪，还请道爷宽宥则个！”
沐易赶紧伸手将他扶了起来，笑道：“陆爷心中没鬼，沐易敬佩，又怎会怪你！”
接下来两天，沐易的小院门庭若市。
却都不是来送礼的，而是来送徒弟的。
看着乌泱泱的一群小孩，沐易头都大了。
于是他想了一个办法。
首先，九岁以下，因为尤大丫九岁。
其次，他把度牒上几十个字抄写下来贴到墙上，凡是一个时辰内记熟，拆开来都认得的进入下一关。
本来他准备的下一关是九宫格数独题，结果那些小孩一个也没能看得到这题。也不是没有认得字甚至做得文章的聪明孩子，只是那种孩子都去走科举的路了，谁会来当道士。
有人暗地里埋怨道爷太苛刻，但听说尤大丫的战绩后立即就不做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