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白眉
被卷入古剑之中的星疾，就觉得自己的双眼几乎瞬间就被闪瞎了。
眼前不知道是何物金光闪闪的不可直视。
星疾抬起手遮住双眼，却仍然不能阻断光线对双眼的刺激。
“贫道今日召集宗门的年轻人，便是要在这蜀山金顶之上，请诸位一同来见证贫道羽化登仙的这一刻…”
就在星疾双眼被强光刺激的几欲失明之际，一个让星疾多少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是谁又要羽化登仙了？这个年月羽化登仙这么不值钱了吗？我居然随便进入一个幻境就能遇见一个？”
星疾不禁心中诧异的问道。
“故园旧历，汉，高祖时期吾师张真人率吾等弟子十三人，于蜀山之巅这金顶之上创立玄门，后称道玄宗。文帝，前元三年先师张真人于金顶之上羽化仙去，贫道奉先师遗命执掌道玄宗广收门徒宣扬道法…”
当那个熟悉的声音说到此处时星疾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试探的睁开眼。
却发现自己的面前，赫然端坐着一名鹤发童颜双眉垂落至须髯处的道人。
他的身上此刻就正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虽然光芒在逐渐暗淡。
而这个道人正是不久前在祭坛第一试炼场，符纸里所存留的影像的那位长眉道人。
“武帝时期，道玄宗教众已达万人，教众也难免良莠不齐，祸事也就随之而来。武帝，元狩元年淮南王刘安谋逆事发败露，武帝因其乃玄门修士为由限制玄门传教…”
但是，这位长眉毛道人却似乎对眼前的自己视而不见，依旧宣讲不停。
“武帝征和二年，玄门败类江充利用巫蛊构陷太子，太子兵败自杀。事情败露后武帝开始围捕玄门教众，连同其他门派的玄门弟子共计数万人受到了牵连…”
见到那道人对自己不理不睬，星疾试着伸出手向那道人挥手致意，但是那道人却是依然故我。
“在此危难之际幸得三清显圣，以无上之神力将蜀山、巫山、南华、茅山四座大山以及八万教众从故园移来这片大陆，尔来已一千一百一十七年矣…”
星疾转过身来却发现他和这长眉毛道人所在的是一个高高的法坛。
法坛下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下面居然有数百名年轻的道玄宗弟子，正肃立听这个长眉毛道人宣讲。
“因，此星球之磁极和故园恰好相反，四山只能空旋于百里高空之上，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山上人丁兴盛，渐渐可耕种之地已难负其重，为长久计只得下山登陆寻求耕种之所…”
然而，这台下的数百人居然也对自己的贸然出现丝毫不为所动，想来他们也并没有看见（发现）自己。
“我如果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在这里的只是我的神魂出窍了。看来我从被古剑吸入之后，肉身却并没有跟着我的神魂一起进入这里。”
星疾心中揣测着这一切。
“那古剑是如此的狭窄，里面的世界自然容不下我的肉身，这很合理！”
用不了多久星疾便找到了很合理的解释，至少在他的认知里，这非常的合理。
“贫道率山中青壮数万下得山来，觅得山下一地，耕种土地兴建居所，期间遇到原住民白精灵一族的倾力相助建筑轩辕城，移民三十万得以安居，故而对其感恩戴德…”
星疾见状也是只得将背后的大木箱横置于地下盘膝端坐于上，这个大木箱在现实中其实已经被魔尊的一记毁灭射线彻底毁了。
但是幻境中星疾却每一次都背负着它。
而星疾之所以注意倾听说实话他也对这个传授了自己御心诀的老者所讲述的往事，非常的感兴趣。
星疾是个孤儿，襁褓中被人遗弃在轩辕城港口的海滩处。
幸得好心的养母方氏收养，自小在市井里成长，养母没有读过书，很少和星疾讲述城市的来历。
后来他稍大一点便去了城中的永安坊里打零工贴补家用。
期间多少听过城中的说书先生零零碎碎的说起过，人类是如何来到这片大陆又如何建起这座城市的。
但是都过于碎片化实在难以串联起来形成完整的历史。
然而由于时间过于久远当事实变成传闻，传闻成为神话，过往的真实还有多少被人所铭记。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听到当年的亲历者亲口讲述的这段历史。
就不知道又要比从那些说书先生讲述的精彩和真实多少倍。
很多时候我们在别人嘴里以及书本上学到的知识，如果不能在现实中被验证，这种知识其实并不如何牢固。
随着岁月的流逝也会被渐渐遗忘，但是只要哪怕经历验证过一次，这些知识就如同天空的星座一样永远在我们的天空闪耀！
“彼时白精灵和黑精灵正处在敌对态势，黑精灵居然因此而仇视我族人常来袭扰，吾辈不得已奋起还击…”
“然而，吾等因为无有法器神通无法施展，咒法和剑术更是难敌黑精灵的控制元素之术，居所常遭其召唤的陨石、洪水侵袭，幸而白精灵至高王将族内的元素咒法倾囊相授，并为道玄宗铸剑三千赠予吾辈。”
“吾辈因此获得释剑之法，佩剑得到了形态变化威力大增，才最终抵御住了黑精灵长达数百年的进攻，后因妖兽一族异军突起吾等因此联合黑白精灵最终战胜了如潮的妖兽大军…”
“轩辕1056年也就是十年前，三方最终在缔约平原签订了終战条约，终止了互相征伐的漫长战争…”
听到这里星疾才算是大体明了了人类在这片大陆上过往的开拓历史。
“如果轩辕1056是十年前，那么现在岂不是我所在的时间的一千多年前？”星疾被这一切差点惊掉了下巴。
自己这一次进入的幻境居然是发生在距离现实生活中如此久远的过去，这也是星疾所始料不及的。
不过，他也实在不能理解，自己的幻境为何总是出现这个长眉毛的老道！
“大约十年前贫道得到三清的感召，终于进阶羽化登仙境，吾等自故园来此大陆千余年间，无一人能抵达这一境界，因此常有玄门中人暗中揣度，此大陆不具备羽化登仙的必要之条件…”
“一时间闻者心神动摇耽误修行，更有甚者竟然起了抛却此处另觅家园的念头…”
“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贫道今日之所以抛却眼前之所有，依然决定进阶登仙境便是要向这片大陆上数以千万计的玄修者证明…”
“…在三清为吾等选择的这片家园上，吾等只要信念坚定修炼不辍，终究有一日是一定能够最终进入这个境界的！”
“今日之道玄宗共有弟子内门弟子数千，外门弟子十余万，信众数以千万之众
“如今之轩辕城比之最初扩建何止百倍，居民六百万人，大小坊市六千余所…”
“现今之玄石大陆四海承平，三族人早已厌倦了互相征伐，彼此安居乐业百业兴盛，相互间交往日渐繁密，生意往来更是家常便饭…”
“在这片大陆上吾辈外有茅山、巫山、南华可以为援，三年前联通四方的传送门已然初见规模，假以时日必能完工。届时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吾辈的安全有了根本的保障…”
“如今的白精灵族中小半便散居在轩辕城中，至高城距离轩辕城不过数百余里之遥，互为犄角乃为外援，人类和白精灵之间的盟约宛如磐石坚不可破。”
“黑精灵经过人类和妖族的两次战争之后元气大伤，这个大陆上曾经的王者头顶上的王冠松动摇摇欲坠，在可预见的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很难具备对外发动大规模战争的能力。”
“妖兽和我们人类同根同源都是来自于故园，妖兽一族数百年前崛起有其一定的偶然性。而且妖兽一族内部矛盾重重，远古圣兽、海妖、空兽族群已经和森林妖兽族群决裂，只要妖兽一族不要再出现一个也昆，妖兽一族就不可能形成合力，并不足虑”
“至于在三界间的原始魔族虽然最近渐有崛起之势，但是由于其文明程度的初级化，活跃于冥界附近的极寒之域，又干扰了三界轮回往复，对人、妖、精灵都形成的困扰，即便真的崛起也很难避免被三族共同围剿的悲惨结局。”
“综上所述，无论是为了向普天下所有的玄修者证明，还是目前安稳的外部环境，贫道都以为此刻已经到了，可以完成这一神圣仪式的时候了…”
当长眉毛道人说到这里星疾却发现台下的数百人同时拱手行礼。
“玄门弟子齐贺掌教真人羽化登仙，愿道法昌盛道玄宗万世长存。”数百人齐声唱诵蔚为可观。
长眉道人也终于从蒲团上站起身来，向着众人起了个稽首示意。
“这个世上何来万世不灭的宗门？有始必有终，唯道法长存。想贫道率众开拓以来千余年，虽说是为了保一方平安延续我族之血脉不得已拔剑自卫，然而毕竟有无数的生灵亡于吾等剑下，与道家清静无为与世无争的宗旨终究不符…”
“…得遇三清点化之时贫道也曾因此向三清圣祖求教，三位圣祖爷也只是长叹一声无言以对，诛杀侵犯我族安危者说到底也任然是犯下的杀孽…”
“…故而千余年来的杀戮也在贫道的心中形成了极其深重的阴暗面，带着这样的负面情绪如何能够羽化登仙？”
“幸得三位圣祖爷点化，贫道终于，于日前将心中的黑暗一面彻底剥离，贫道今日当众言说此事便是要提醒玄门众人，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起事端引发杀戮，否则日后进入羽化登仙之时凭空又会多一重难以逾越之障碍”
“我等族人如今已经在这片大陆上安居繁衍生息，为求族群的血脉文明得以延续，我们不得已拿起武器抵御他族进攻之时，还需谨记这片大陆上的其他族群亦有生存繁衍的权利，不能因此而无限反击。”
“这片大陆足够大，比之吾等故园广阔何止数倍，完全容纳的下人类、精灵、妖兽甚至魔族的人一同生活。不能无限制的扩展吾等的定居点，当我们的生存让其他族裔无从安居，吾等要想安居就只是个梦了…”
“接下来贫道将按照三位圣祖爷所授之法逐一展示羽化、尸解、飞升之全过程，诸位还请用心领悟其间的奥妙，以便吾等在仙界重聚。”
说罢长眉道人重新坐回到蒲团之上高声唱诵《道德经》，台下数千弟子信众跟着同声合唱久久在天地间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