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可堪回首
鲨王气势磅礴地举起了大刀，第一个就要将碎嘴子飞鼠斩于马下。
光天化日之下临阵指使下属造谣，这特么干的还是人事吗？
飞鼠也不躲避，他心如明镜，自身完全体的实力足以到达与常态鲨王三七开的程度，何况他根本避无可避，鲨浪所到之处，探寻不到一点间隙。
他一个瞬身步飘向鲨王的右侧，杰梅因心照不宣，扬手进攻鲨王左侧，鲨王甩起刀来，找好角度一刀双格挡，短兵相接中爆发出重重的刃气。
忽地两股暖流从鲨涌出冲击二人心腹，飞鼠照单全收，连发数箭作为回应。
鲨王箭术不精，跃马逼近，飞鼠卯足内力后仰飞行，然鲨浪过快，冷冰冰的大刀直抵老鼠头，叫其胆战心惊。
幸得施拉姆夫恢复过来带兵援助以盾辅助格挡，杰梅因又强忍疼痛追到一旁协助防守，三人方才平安无事。
看到部下团结一心英勇奋战，怒吼天尊顿时醒悟过来，不再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问题，铁下心来钻出洞口转身就跑·。
马蹄交错中，他摸爬滚打地瞧见了熟悉的身影，太好了，是帐下先锋大将威尔斯，他召集了大量兵马重新投入战斗了。
于是怒吼天尊十万火急地命令威尔斯护送他逃往金城北部，但威尔斯义字当头，远远望见同僚们与常态鲨王打得火热，他也不甘人下，带领着数万将士再次昏头昏脑地冲入阵中。
怒吼天尊暗骂下属糊涂，三军败了无关紧要，他才是波特兰的命根子啊，只要他活着，随时都可以征召全波特兰人参与战斗。
他若被擒，波特兰就全毁了！皮蓬带来的北部杂种军和新盟水鬼将会为波特兰注入不洁的血脉，玷污他们狂野开拓的精神品质。
这帮家伙怎么就不明就里，本末倒置呢？
我被擒可以，甚至战死也算不得什么，前提波特兰得有人罩得住大局啊。
与此同时，湖人的一班百战宿将也闻风赶到，他们没料到鲨王会迟迟数日未归，细一打听，原来鲨王还在追求着战斗的艺术——万人敌与鲨鱼完全体。
但追求的旅程却让鲨王好生不爽，杰梅因的言辞太伤人心，为此飞鼠必须要付出百倍的惨重代价来弥补他受伤的心灵。
鲨王不让部下插手此事，仇恨定要亲手报才痛快，于是他们一股脑地去追怒吼天尊去了，毕竟鲨王如果连几个小卡拉米都搞不定，也就别谈什么平定天下了。
怒吼天尊刚爬三里地，洛城众将就策马扬鞭的在后头发出阵阵的响声，不得已，传统的艺能再次显露，世界上并不是只有老鼠才会挖地洞。
事实证明，怒吼天尊是t0级别的地洞专家，别看他身宽体胖，却是极为的心灵手巧，他刨得又好又快，效率值接近完美，深陷的地洞从里到外让人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洛城众将找了个寂寞，只好回报鲨王贼首已逃出战场，然后找了张凳子坐下，用特制的巨大扇子拨散开令人生厌的沙砾，剖开了上好的西瓜，如饥似渴地观摩学习。
巨海狂鲨真不愧是当代第一勇武之人，不开道法的情况下以一敌四完占上风，这里面也就只有飞鼠能到空中给他制造一点痒痒，其他人完全不够看的。
除了杰梅因一滴血也没有流之外，剩下两个已然是血染征袍、叫苦不迭了。
“非神射手，莫能敌鲨！”大战三十回合后，飞鼠终于恍然大悟，对付鲨王这种近身无解的怪物，不拉开空间到几百米之外射击，所有的攻击都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我们需要像克里斯穆林、雷吉米勒这样的人物啊！”飞鼠哇的一声感慨道，环顾战场，唯有佩贾一人有此神射之术，只可惜，那人正安安静静的分享着香甜的瓜果。
绝境之中，飞鼠竭尽全力地避开鲨王视野，三人攻左，一人攻后，当鲨王再次试图一刀四格挡时，飞鼠一个“分卫道：滑身沉底步”瞬间潜入马腹底下翻身钻出刺击鲨腹，遗憾的是精准度差了一些，只刺中了鲨王的坐骑。
鲨齿虎挨了一刀，痛得两行泪滚滚直流，哀怨地一蹄子向下侧踢，不偏不倚正中飞鼠心肺，其肺部本就旧患难愈，如今伤上加伤，径直昏厥过去。
施拉姆夫和威尔斯的血槽也几乎见底，近战不力，拉不开空间，如此作战，必败无疑，到头来，几番挣扎亦是无用，两根锁链捆住了他们的腰腹。
鲨齿虎一拖四，万千的重担就系于一马身上，可把它给累苦了啊。
“杰梅因”看着可怜兮兮的队友，伤感之中掠过一丝甜甜的笑容，激昂热血持续涌动，他绕着鲨王周旋起来，尽可能地避免近战。
鲨王也打得有些疲乏了，造谣生事的人已经伏法，其他人便应当予以宽宥处理，四个战俘一人得到了一个枫糖培根甜甜圈，饱含热泪的咽下腹中。
“难道你真的可以无动于衷吗？你就如此的心安理得吗？你当真要做一个无情无义的大丈夫吗？”
部下舍生忘死的拼搏令人动容，饶是再有家城情怀，怒吼天尊也不得不沉浸到过往的历史中，重新审视自己。
……
那是一个烈日炎炎的夏日，作为华盛顿子弹军事学院的选秀生，他被交换来到这两极分化之地，西边是水草丰美的牧场，东边是荒芜的裸露草地。
一进城门，纪念碑上，德雷克斯勒的头像高高悬挂，凡是来到波特兰的新人，没有一个不敢不崇敬这位一度比肩先帝的前西部第一超巨，他象征着波特兰至高无上的荣耀。
他由奢入俭，难！心里苦得说不出话，一掏口袋全是空的，迫切的想要找个靠山。
那年波特兰实行双都督制，其中一个名叫肯尼-安德森的都督代表着波特兰商业工会，另一个名叫以赛亚-莱德尔的都督则是新晋的兽医工会主席，商人or兽医，他一时难以抉择。
命运之手将他推向了最前端，入职的最后期限就要截止，不选择，即出局，不失业总比失业好。
无疑，选择商业工会能够保障好充实的生活费用，但商业家们行径恶劣，唯利是图，蝇营狗苟的做派并不符合七尺男儿的脾性。
兽医？这倒是个焕然一新的领域啊。
可自己没有医学经验和技术，又能够做好一名兽医吗？
怀着试探的心情，他踏入了兽医研究所。
眼前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兽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他一个接一个的观摩学习，看的眼睛都花了，仍是兴致勃勃，回味无穷。
一个小小的牲畜竟然有如此多的大学问，譬如鸟儿，它高超的飞翔本领得益于它强大的呼吸系统。
造物主赐予的肺部结构使它拥有“双重呼吸”的能力，它的肺部实心而呈海绵状，还连有多至数个气囊。
它飞翔时，先由鼻孔吸入空气，扩大气囊，一部分进入肺部，进行气体交换。
另一部分则经过气管存入气囊，然后再经肺排出，高效的运转模式不禁令人佩服起生命形式的多样性。
兽医们一直在如火如荼地研究如何将鸟类的肺部结构运用在人类身上，两年后的达蒙-斯塔德迈尔案例便是这一医疗项目的首次实验。
不料天不遂人意，手术过程中发生了严重感染，实验最终宣告失败，而棕色闪光也彻底衰落，变成了一只萎靡不振的小鼠。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此时的怒吼天尊已然是壮志凌云。
他认定兽医是一门具有远大前途的职业，特别是在波特兰这样医疗匮乏的地域，它显得尤为重要，是民科医学的不二替代品。
但加入了兽医，便意味着与商业家们作对，也意味着他将失去必要的军事补助。
当前兽医们还处在“人兽医疗”上市前的最紧迫关头，虽然项目普及率节节高升，但仍未能转化为实际上的巨大利润。
在艰苦的第一年里，他生活的异常拮据，房间里空荡荡的，一贫如洗，他有时候甚至得偷拿些实验品果腹，吃着吃着，吃嗨了。
记得有一次，狼吞虎咽中，他吃到了一种不知名的野味，搞得他上吐下泻了整整一周。
自那以后，他是宁愿吃了上顿没下顿，也不敢再胡吃海喝了，病从口入是他野味殊途中得到的深刻教训。
日复一日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以赛亚-莱德尔对这位精力充沛、任劳任怨的青年校官来了浓厚的兴趣，因为他总是最后一个走出兽医研究所，也总是第一个到来。
一年之内，他孜孜不倦的进行了200多次实验，为鸟类、犬类研究提供了丰硕的成果，并独立撰写了《野味食用指南》指导众生，名噪一时。
自莱德尔上任以来，他深感商业工会权势滔天，“人兽医疗”如此具有远大前途的最前沿生命科学先进项目竟在他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地百般阻挠下迟迟无法上市。
他求贤若渴，向上帝祈求一位精明能干的副手助他战胜“吸血鬼”们。
终于，华莱士来了，尽管为人并不精明，却很是能干，莱德尔不拘一格降人才，如获至宝似的破格连升华莱士三级，让他的生活、待遇与最重要的——尊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重赏之下，华莱士投桃报李，逐渐成为了兽医派系的中流砥柱。
两年之内，他就发表了5篇lyd论文，而其中达蒙-斯塔克豪斯的手术更是被西北民众奉为典中之典。
案例尽管失败，却引发了人们对生命多样性的无限遐想，因为这高度符合一句波特兰的传说谚语——医不死我的，都将会让我更加强大！
达蒙-斯塔德迈尔事后是否更加强大？依事实来看，并没有。
但这次手术的主刀医生——拉希德-华莱士，却靠着一例摧残患者的病态手术，将个人声誉提高到了远超主城都督（即患者）的高度。
可他并不是一个有天赋的医学家，他的所有成就基于他呕心沥血的付出，而非与生俱来的本领。
领域内爬得越高，他就越恐惧，越怕摔下来会掉的粉身碎骨。
随着瓶颈期悄然来临，他进不可以比肩t1医学家，退不能处理堆积如山的医商订单合同，骑虎难下之际，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决然没有从医的天赋。
一个猛然回首，他看见镜子里的男人早已被浩如烟海的医学书目与源源不绝的主刀手术折磨得倦容难掩。
水龙头滋滋得溅起水花，一道冰冷的雾幕骤然升华，又将面容抹去得一干二净，独留下镜像中一双沉沉对视的凌冽寒光。
他对医学的热爱与崇敬至此被割裂到了镜子的另一面，人格中医学家的那一面就此封存。
可堪回首？他曾是一名军事学院的学生，而且是第四顺位的杰出毕业生，征伐才是他的本职。
自己为何要当一个唯命是从的医疗傀儡？又何苦要为了别人的欲望葬送了自己的原则与尊严？
莱德尔志得意满，有了好副手，他的事业青云直上，“人兽医疗”站在了时代的风口，伴随着兽医们的努力最终扳倒了商业工会的垄断。
其一经上市，股票交易量就缔造了历史新高的神话，一个月内成为了西部市值前三的企业。
群众的力量汹涌如潮水，当他们齐心协力，任何巨大的困难相形之下都会变得无穷小，商业家们的市场份额被逐渐压缩，就差莱德尔毫不心慈手软的给予他们最后一击了。
第五届兽医工会选举到来，莱德尔神采奕奕，他穿着一身特制的锦绣大红袍，衬得他的脸色黑里透红。
他的大红袍子上还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荣誉勋章，左胸上方特意留了一个圆型的空缺，像是胸有成竹地特意为了新制的主席勋章而留出的空缺。
台下呼声震天，“人兽医疗”的崛起标志着股市进入泡沫时代，人人都把钱往里扔，得到了一串串触不可及的天文数字，一夜之间，破旧的房屋里出现了洛城式的纸醉金迷。
没有什么比得到一串数字更加令人疯狂了！而这一切主要归功于他们的领袖——以赛亚-莱尔德，在半场票选中，他得到了过半数选票，俨然成为了首屈一指的1号种子。
商业家们日薄西山的看着“罪魁祸首”洋洋得意地挥洒风范，直恨得心里牙痒痒，可是木已成舟，他们只好忍气吞声，信仰着能再有风水轮流转的那一天。
殊不知那一天就是今天！
中场休息间，一个伟岸的身影迈着烈烈生风的步伐同仇敌忾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于是他们紧紧地抓住这根化敌为友的救命稻草，竭尽全力地为他遮风挡雨、提供养分。
下半场开始了，风云骤变，莱德尔头上的晴空变成了浓浓的乌云，他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妙的念头。
但这种念头很快便烟消云散了，他已经臣服了所有的竞争者，又怎么会凭生差错呢？
伟岸的身影走了上台，莱德尔笑得更大声了，他沉浸在自己的梦乡里，亲爱的心腹华莱士一定是来为他锦上添花的，他心里想。
“啊……！”一上台，华莱士二话不说就是一个激情怒吼，他抒发了心中那坨曲折离奇、难以言状的情绪，他霸气外露的野蛮面孔震慑了众人，全场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你……你干什么？”莱尔斯幻想之际耳边突然爆出一声惊雷，吓得他耳膜震颤、内心惶恐。
“你！公器私用、迷惑百姓、排挤同僚、虚构经济，此四罪不可饶恕！”
华莱士又一声吼，莱尔德肝胆俱碎，摔落到地上匍匐着，用一种极度惊异的眼光看着自己的事业傀儡。
紧接着，华莱士又细数了倒台者的诸多罪状。
说他是如何利用军事权力从城库中偷钱的，说他是如何私底下造谣、陷害、重伤、威胁竞争者们的，说他是如何伪造医学成果蒙骗大众的，说他是如何操纵股票将全城陷入泡沫黑暗的……诸如此类，罄竹难书。
最后，当他说道罪大恶极者是如何将一名穷困潦倒的妇女绑架到自己的奢华宫殿里当奴隶之时，群情的激愤已然达到了顶点，他们恨不得生啖其肉，灭毁其尸。
他惊恐万状地盯着华莱士，自己是他的衣食父母，再造之恩啊！试问有谁会如此对待自己的父母？又有谁会这样对待自己的恩人。
华莱士，忘恩负义，不孝之子啊！
被背叛的感觉如触电般传导全身，惊恐过后是无尽的怨恨。
他拔地而起，揪着华莱士的衣领不断地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责问他为什么要背叛自己。
他的瞳孔瞪满了血丝，脸上的青筋可怖得吓人，显现出一种临了垂死的绝望挣扎感。
到了这里，华莱士却一言不发了，他没有任何辩解，只是静静地看着一切发生。
难道将所有罪名推脱到罪人的身上，他那双沾满血迹、劣劣瘢痕的手掌就能用清水洗净吗？
不，洗不干净了！良知会无穷无尽的折磨一个人，直到天涯海角，直到天荒地老。
商业家们很有眼力见地与热血沸腾的看客联合将身败名裂的莱德尔驱逐出境，麻烦与障碍清除后，华莱士不再感触，回到了他那激情澎拜的演讲之中。
他没有三寸不烂之舌，谈吐不出天花乱坠的连珠妙语，但他的一字一句之中充斥着极强的煽动性，令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躯体到精神为之一振。
他总是怒吼，他非得怒吼不可，他不能不怒吼！
怒吼代表着他对事物与世人的态度，因为浑水太深，社会太复杂了！
混沌其中，人人皆如同无根的浮萍，不尽力地怒吼出自己的需求与尊严，是不会有人在乎的，不尽力怒吼出自己的态度与理想，是不会有人肯为之下注的。
怒吼的言语得到了近乎疯狂的回应，后德雷克斯特的撕裂之城，还从未有人能够如此鼓动人心、如此仗义直言、如此将心比心地考量着普罗大众的利益。
“怒吼天尊！我们爱你！波特兰需要你！”当商业家们派遣水军造势，起了个鼎鼎大名的绰号时，波特兰云集而响应。
怒吼天尊诞生了，一个名叫拉希德-华莱士的妙龄壮年，名正言顺继承了波特兰的最高意志。
可堪回首？兽医祠下，一片齐鸣金鼓。
不堪回首，鲨王脚下，生出四个战俘。
枫糖培根甜甜圈，战俘为之代言，你值得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