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合谋诬陷
何田氏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刚才不应该冲动!观望观望再说!
现在人已经来了衙门,骑虎难下,只能祈祷崔明珠手里有充足的证据了!
“状纸呈上来。”衙役一听还有秀才牵扯其中,也是严肃了几分。
崔明珠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状纸,递给衙役。
衙役拿着状纸进府,不一会儿空手出来:“进去吧。”
县衙自然比不得府衙,但也算明亮宽敞。
县令高坐中堂,头顶悬着“清、慎、勤”三个大字。
崔明珠余光扫了一眼,在堂下跪下。
“升堂!”
“威武?”
衙役立刻响起升堂口号。
待声音停下,县令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
崔明珠:“小女名崔明珠,家住田和村。”
“你要状告陈义守诬陷你哄抬菜价?”县令抖了抖状纸,眯眼问道。
崔明珠纠正:“是李秀才和陈义守合谋诬陷。”
“放肆!你可知道,李秀才有功名在身,不可随意污蔑?”县令再次拍响惊堂木。
“民女状纸上所述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谎言,何来污蔑一说?”崔明珠眼神暗了暗。还没开始审,就断言她是污蔑。
看来这迁山县的县令,不怎么对得起他身后那三个大字啊!
县令看向师爷,见他点了点头,才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李秀才和陈义守合谋污
蔑你,你可有证据?”
“有。”
“拿上来给本官看看!”县令挥手,示意师爷去拿。
崔明珠却道:“证据不在我身上。”
“你在戏耍本官!?藐视公堂!?”县令怒了。
他正在家里和小妾吃早饭,就被这么个糟心事拉来升堂,结果竟然就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娃在胡搅蛮缠!
简直气死县老爷了!
“不敢,这证据确实不在小女身上,而是在另一个证人身上。”崔明珠说得又稳又快。
让县令一口退堂都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硬生生噎了回去。
耐着性子问:“那证人现在何处?”
“不知。”崔明珠揺头。
“砰!”
惊堂木再响,县令却不知道说啥!
他半天憋出一句:“那你知道什么?”
“那证人叫吴德,应当是城下村人,大高个,左手臂有一道刀疤。”崔明珠回亿那天打了人之后问到的消息。
“来人,去把吴德带来!”县令对着衙役吩咐一声。
立刻就有几个衙役出去寻找吴德去了。
静候片刻,几个衙役押着吴德上堂来。
吴德个子大,但是胆子小,看到这阵仗,跪在地上抖个不停。
“堂下可是吴德?”
“你可认得身边这少女?”
吴德转过脑袋,看了崔明珠一眼,吓得直接坐在地上:“认认识......不不不,不.....不认识!我不认识她!”
他因为惊吓,前言不搭后语。
县令皱起眉头:“到底认不认识!?”
“认认识。”吴德嘴巴一快,直接说了实话。
“她状告李秀才和陈义守诬陷,你是证人,你可知道此事?”县令又问。
吴德已经有些回过神了,拼命摇头:“不知!大老爷明察!我只是一个老实庄稼汉!这犯法的事情我怎么能知道呢?”
“崔明珠,吴德否认自己知晓此事,你怎么说?”物证没有,人证又说不知道这事,这不明摆着是瞎胡闹吗?
“大人,民女确定证据就在他身上,而且他就是当日上门直言我哄抬菜价的人,我能知晓背后人是李秀才和陈义守,也是他告的密。”崔明珠看着吴德,一字一句说道。
县令头都要大了,怎么绕来绕去,又变成是吴德上门闹事了?
“何夫人还有几位夫人并永河镇百姓,都可以为我作证,这吴德就是当日闹事之人。”崔明珠又指了指公堂之外的何田氏几人。
“将她们带上来。”
衙役把围栏打开,何田氏带着几人进了公堂,跪下行礼:“民妇拜见大人。”
“起来吧,何夫人,崔明珠说你们可以为她作证,可是事实?”对待何田氏,县令的态度明显要好不少。
何田氏看了看吴德,确实是三天前闹事的庄稼汉,遂点头:“是他。”
“你们呢?”县令又转向其他人。
另外九人纷纷点头:“是他!”
“大胆吴德!竟然敢胡言乱语,扰乱公堂!来人!上刑具!”
“不要啊!大人!我招!我招!我什么都说!”吴德一听要上刑,瞬间怂了。
县令沉着脸:“还不如实招来!”
吴德:“我和李秀才相识已久,他的发妻是我们村的村花.....”
“说重点!”县令快没耐心了。
吴德一哆嗦:“是李秀才主动找我,说要带我发财,然后告诉我去真新鲜超市闹
事,就连说的那些话也是李秀才教我的!”
“哦,对了!因为怕我记不住那些话,李秀才还专门给我写在了纸上!”
说着,吴德从怀里掏出一张宣纸:“大人您看,就是这张!”
师爷将吴德递上来的纸接过,看了一眼确认是文书,才交给县令:“大人,你看。”
县令看过之后,上面的言语确实不像是一个庄稼汉能够说出来的。
他转头问师爷:“县衙可有李秀才的笔墨?”
师爷点头:“有的,我去找找。”
堂上一时静了下来,师爷效率很快,不过盏茶功夫,就捧着一卷卷宗出来。
将卷宗摊开,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许多诗词。
拿起吴德递上来的纸,把上面的字和卷宗上的一比对,师爷脸色变了变。
附在县令耳边道:“大人,是李秀才的笔迹。”
县令一直眯着的眼睛睁大,脑袋有些疼,这可真是麻烦了!
李秀才在汪乌镇开学堂,与汪乌镇乡绅富豪多有往来,关系甚密。
而且汪乌镇只有李秀才一个秀才,如果把李秀才抓了,那汪乌镇的学子怎么办?
夫子有罪,底下的学生未来三年都不能参加童试,这对汪乌镇的学子而言,是个
灾难。
普通人家的孩子还好,那些大户人家能善罢甘休吗?
这一瞬间,县令想了很多。
看了看堂下的崔明珠和吴德,崔明珠这女娃子不好糊弄,吴德嘛.....
转瞬,县令心中就有了选择:“大胆吴德!竟然敢假呈物证!胡乱攀咬!按律打五十大板!逐出公堂!”
“不要哇大人!草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啊!大人明察!明察啊!”吴德吓坏了,他一边哭喊,一边看向崔明珠。
好像是希望崔明珠开口帮他求情似的。
崔明珠拧着眉,目光锐利,直视县令:“大人!方才师爷明明说字迹吻合,你为何要包庇李秀才!?”
县令心中一惊,这女娃子是怎么知道师爷说的话的?难不成她会传说中的唇语?
崔明珠确实会唇语,刚才她明明看到师爷说字迹吻合。
而县令的表情也出卖了他!
可是此刻,县令却说吴德是攀咬,意图包庇李秀才!
县令被戳穿,有些恼怒:“你这女子,怎么如此难缠!?”
“在大人眼中,让罪犯伏法是胡搅蛮缠?我竟不知,大昌国的律法何时形同虚设了?”崔明珠摊了摊手,语气嘲弄。
“你!”县令气得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围观的百姓,还有堂下的数十人,又坐了回去。
“汪乌镇只有李秀才一位夫子,镇上的孩子大多在他学堂上学,若是李秀才因罪入獄,他名下学子三年内都不能参加童试!”
“童试三年两次,你可知,明年二月就是这三年的第二次童试。如果李秀才这个时候入狱,他的学子明年的童试不能参加,下一个三年的两次童试依旧无法参加!”
“这一耽误,就是整整四年!若是年纪小的学子还好些,若是年纪大的,四年就足以毁了他们一辈子!”
县令在堂上说得痛心疾首。
崔明珠却是不为所动:“大人所言,与挟天子以令诸侯有何区别?”
“是否人人可依仗大人的恻隐之心,在这迁山县胡作非为?”
“国有国法,若是因情废法,要法何用?”
“孟子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堂堂七尺男儿,既有凌云壮志,何惧不能展翅高飞!?”
一连几个问题砸下来,砸得县令哑口无言。
这小小一张嘴,小小一个人,怎得懂这许多大道理!?
反倒是师爷一脸赞赏地看着崔明珠。
何田氏嘴里咀嚼这几问,忽然带头鼓掌:“崔姑娘说得好!”
外面许多百姓也跟着鼓掌!
县令终于是败下阵来:“去带李秀才和陈义守!”
衙役早就蠢蠢欲动了,县令刚一开口,他们就冲了出去。
少年儿郎自有一股热血,方才崔明珠那番话,让他们心中都宽敞不少。
来做衙役的,大多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他们幼时也曾羡慕学堂的朗朗书声:也曾胸怀凌云志,只是终不能如愿。
今日这番话,让他们豁然开朗。
人嘛,不必居于眼前困顿,只要一往直前,定能破障见天明!
李秀才被带来的时候,人还是懵的。
他正在学堂上课,突然就闯进来几个衙役,把他带到了这里。
不仅是他,连他的女婿陈义守也一齐被带来了。
进到公堂,看见崔明珠和吴德,当即眼皮一跳,暗道不好。
他有功名在身,不用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