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杨老师
项德新极其小心地将笔洗翻过来，底部只有一个甲字。
宋代以前的瓷器很少落款，即使到了名瓷辈出的宋代，也只有部分瓷器上写有底款。
甲等汝瓷为祭天用，乙等汝瓷为摆设用，丙等汝瓷为宴请用，丁等汝瓷为日用。
这个笔洗底部写有甲字，便是祭天用的。
有的汝窑瓷器底部写一个蔡字，那是供宋徽宗权臣蔡京享用的瓷器。
存世的汝窑瓷器有写“奉华”二字的款，那是宋高宗赵构的刘贵妃专用之物。
一直到明朝初年，官窑瓷器底部落款才成为常态。
好一会儿，项德新才从沉醉中清醒过来，他轻轻放下笔洗，起身握住杨桐的手，激动道，“杨老师，这物件儿能否割爱给我？价钱你提，尽管提！”
项德新这种收藏大家本身就是大富豪，加之在收藏界的地位，此时居然称呼杨桐为杨老师。
杨老师？乍一听这称呼，李家众人只觉得好笑，但见项德新神态，又没人敢笑，此时发笑你是对项德新不以为然吗？
以大富豪项德新在收藏界的地位，谁敢嘲笑他？
“项老师，别这么称呼，不敢当，我暂时没有出售的想法。”
听杨桐如此说，项德新直接报价，“6亿如何？”
杨桐已经查过了，去年香江苏富比的中国瓷器和手工艺品拍卖会上，一件北宋汝窑天青釉碗，拍出了一亿美元的价格。
大概相当于67亿rmb。
扣去拍卖行的各种费用，项德新给出的六亿价格绝对不低。
“项老师，我真没有出售的想法，要不是为了向李家证实我的实力，这件东西我根本不会拿出来。”杨桐坦诚道。
“65亿！”项德新盯着杨桐的双眼，眼神充满了赤诚和狂热。
旁边李家人当即震撼了！
上午杨桐说老爷子所有物件的价值比不上他一件东西，没有人不认为他在吹牛，吹大牛。
现在他从布袋子掏出一件东西，项德新直接报价六亿，杨桐不卖，项德新又加价到六亿五。
我的天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怪不得杨桐怕弄坏了，提出五亿价格，刚才大家还觉得他在搞笑、装逼。
现在只有震撼的感觉。
李家众人俯身，凑到笔洗旁边，以一种不明觉厉的眼神注视着面前的笔洗。
“莫非这是汝窑的瓷器？”李德龙疑惑道。
因为官方资源浓厚，李氏集团的拍卖公司主要拍土地、房地产和债券等，李德龙虽然是李氏拍卖公司总经理，但不曾拍卖过古玩物件儿。
但汝、官、哥、钧、定五大名窑，素有“汝窑为魁的是说法，大家还是知道的。
见项德新如此失态，李德龙猜或许是汝窑。
“是汝窑的天青釉笔洗！”李森肯定道，他毕竟也玩了两年古董，有关知识听也听多了。
项德新的报价说明，也只能是汝窑的笔洗，其他窑口烧不出天青色，也根本到不了这个价。
“项老师再看看这个。”杨桐不回答项德新的报价，又掏出了那幅药师佛像唐卡，今天他只带了这两件东西。
将唐卡放到桌上，杨桐便把笔洗收回，放到了布袋里，小心地捧着。
这么多人，别弄坏了。
项德新恋恋不舍地从笔洗上收回目光，摊开了唐卡。
被镇住了的李家人，此时没人觉得杨桐小气，毕竟这物件儿太珍贵了，李德凯看了杨桐一眼，这小子……厉害呀。
虽然他十分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甚至有些嫉妒。包括李德龙亦是如此。
哥俩从轻视、不以为然到震惊，再到嫉妒，仅仅是上午到下午的几个小时时间。
李森心里那点火气，因为这件汝窑笔洗的出现，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与李永超互相看看，想起刚才杨桐说的‘要不是为了向李家证实我的实力，这件东西我根本不会拿出来’，心里同样想法，这小子够低调的。
李家人天然地认为杨桐觊觎李家财富，认为他根本没资格追求李沐卉，是完全彻底的高攀。
此时汝窑一出，其他且不说，就看看项德新的态度吧，不但热情称呼杨桐为杨老师，还不断主动报价、只为寻求购买汝窑笔洗。
项家很有实力的，但杨桐根本没松口，65亿的现金啊，这对谁都是一个大数字。
别看李氏集团千亿市值，但要是一下子拿出十来个亿买古玩，也不是轻松的事儿。
毕竟现金流与资产是两码事。现在的杨桐不但有资格追李沐卉，而且让李家人莫名产生了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藏传佛教的唐卡颜料，用的皆是自然界极为稀缺的资源，如金、银、珍珠、玛瑙、珊瑚、松石、孔雀石、朱砂等珍贵的矿物宝石和藏红花、大黄、蓝靛等珍稀植物为颜料。
它远比汉地绘画颜料选择的范围狭窄的多，其主要目的是表现佛的“至上与神圣”，这些天然原料保证了所绘制的唐卡色泽鲜艳，璀璨夺目，虽经几百年的岁月，仍是色泽艳丽明亮。
而唐卡的绘画，必须按照经书中的仪轨及上师的要求进行，包括绘前仪式、制作画布、构图起稿、着色染色、勾线定型、铺金描银、开眼、缝裱开光等一整套工艺程序。
每一个过程都如同在做一场佛教法事一般，给人以神圣之感。制作一幅唐卡用时较长，短则半年完成，长则需要十余年。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神圣之感”与“历史魅力”，使得唐卡成为中国十大明星艺术品类之一，也使得成千上万中国人都以供奉珍藏“唐卡”为荣尚，用以寄托心之所愿。
项德新摊开唐卡，这幅唐卡大概是150厘米80厘米。
先看落款，画面右下方细微处以金彩落藏款“正德十二年六月二十日工笔，天灵寺记正，男齐伯祥室人斩氏”。
再看佛像。
药师佛又名药师如来，这尊造像目为微睁状，左手托药钵，半跏趺坐于华丽的莲花宝座之上，头顶七彩祥云，周遍神将膜拜。
这件佛像以稀有珍贵的植物及矿物颜料绘制而成，并施以金粉，色彩富丽沉稳，整幅画像用的是宫廷特有的细绢，制作极为讲究，色彩与绢相互匀染烘托出药师如来神圣的感觉，生意盎然。
典型的明朝正德时期宫廷之作！项德新看了足足半小时，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
他吞咽几下口水，对杨桐问道，“杨老师，如此珍贵唐卡，你从何处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