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嘉庆壁瓶
聊了几句那个瓷杯，两人然后饶有兴致地聊起了电影，此时两个陌生人能坐在一起，就因为对电影有相同的爱好。
“noodles，i slipped。”杨桐半躺在椅子上，模仿《美国往事》里多米尼克最后死在面条怀里的情景。
李沐卉大笑，然后自己也模仿起来。
noodles，i slipped，面条，我滑倒了。
《美国往事》里边的这句台词，预示着主人公童年时代结束了，场面相当的经典。
两人一遍遍模仿多米尼克说这句台词时候的表情、语气、动作，乐此不疲、哈哈大笑。
李沐卉五官精致、身姿窈窕，肤白貌美又不乏灵巧，最难得是不装，不会特意端着美女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子。
两人聊的十分快活。的确，就像李沐卉讲的那样，这家川菜做的十分地道好吃，虽然杨桐已经吃过，还是吃了不少。
结账一百三十块。
杨桐指着旁边墙壁上的筷子笼，对老板娘道，“我爷爷在工艺品厂上班，这种筷子笼就是他们厂生产的，以前我家里有一对，打碎了一只，那是爷爷退休、厂子赠送的礼物，爷爷很遗憾……”
他的谎话刚编到这，张嫂笑道，“你是李小姐的朋友，要是喜欢的话，把它拿走吧。”
杨桐高兴道，“那谢谢老板娘了，多少钱？”
“不值钱，放那也没用，只是我们懒得弄它。”张嫂说完，杨桐道谢，对着二维码扫了两百。
然后从墙壁上取下陶瓷筷子笼。
张嫂说不必，杨桐一定要给，李沐卉笑道，“他最近发财了，张嫂就收下吧。”
两人从饭馆出来，李沐卉见杨桐紧紧抱着脏兮兮的筷子笼，尽量压抑兴奋表情，疑惑道，“这个……不会是古董吧？”
昨天与周方明离开杨桐的品雅轩后，周方明帮她用210万买了一件乾隆鼻烟壶，聊天时候，周方明赞杨桐眼光厉害。
这个油乎乎、脏兮兮的东西，能有什么纪念价值？所以李沐卉一下子想到了古董。
昨天杨桐不就在小摊上捡漏了嘛。
杨桐笑道，“你想多了，哪那么多古董？”
李沐卉埋怨道，“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可不能瞒我！”
杨桐看了看她，点头道，“好，既然你说是朋友，那就让你见识一下奇迹！”
来到外边大街，寻了个超市，杨桐买了塑料盆、醋、小苏打、毛刷和几块毛巾。
然后两人打车去了杨桐的酒店。
路上，杨桐不顾及油腻，翻来覆去看个没完。
下车后，李沐卉追问，杨桐喜滋滋道，“这东西叫壁瓶，明朝中期开始兴起的物件儿，古人用来插花的，其实筷子笼的样式便是模仿的壁瓶，只是想不到这壁瓶居然被当做了筷子笼来用。”
“真是古董？”李沐卉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听他这样讲还是很震惊。
杨桐点头。
来到酒店房间，杨桐用塑料盆接水，放进去小苏打，用毛刷一遍遍清洗，换了三次水后，又用醋清洗，最后用毛巾擦干。
灯光下，那个油乎乎脏腻腻的筷子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形状宛如剖开的、十厘米高的半个花瓶。
平的一面平坦而有孔，那会就挂在墙壁的钉子上，另一面是瓜棱瓶式，淡描粉彩花卉，三只蝴蝶萦绕其间。
壁瓶胎质致密纯净，色泽明丽，造型优美，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非常漂亮，惹得李沐卉大为惊叹。
杨桐把玩着瓷瓶，笑道，“万历十九年《遵生八笺》一书说壁瓶：四时插花，人作花伴，清芬满床，卧之神爽意快，冬夏两可。壁瓶就是古人挂在书房或者卧房墙上的装饰花瓶。”
李沐卉仔细鉴赏一番，直呼漂亮，问杨桐能值多少钱。
杨桐说还需要考证考证，几十万吧。
李沐卉叹道，“古玩就在那里，可怜张嫂一家与无数顾客没有慧眼，只能与财富擦肩而过。”
“要不要补偿张嫂他们一些？”杨桐笑道。
李沐卉摆手，“那反倒会让他们痛苦。”
杨桐赞她是明白人。
李沐卉好奇道，“那会这瓶子沾染油腻，室内灯光又不算多么明亮，你究竟怎么看出它是古董呢？”
杨桐笑而不答，取出强光手电与放大镜看瓶子内部。
壁瓶基本不在瓶底落款，但官窑出品，内部一般会有标记，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
杨桐想起什么似的，用毛刷沾水、沾小苏打，伸到里边去擦拭，擦了半天，瓶内弯曲部分露出‘大清嘉庆年制’三行六字篆书款。
不但如此，款识旁边似乎还有字，他轻轻擦拭，看到‘懋勤殿’三字印章，字是金彩，虽然小，但放大镜下看的清清楚楚。
杨桐见此，表情震惊，后退两步坐到地板上，放大镜和手电都掉了。
李沐卉惊讶道，“怎么了？”
“这壁瓶或许是嘉庆皇帝把玩之物。”他喃喃道。
同样的古董，只要一沾上皇室，便会价值倍增，李沐卉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将放大镜伸进去，用强光手电照着，也看到了款识和印章。
看完叹道，“今天真是开眼了，这瓶子一直在等待一个慧眼识珠之人，便是你。”
说完琢磨似的上下打量杨桐，她实在好奇，为何杨桐能看出这瓷瓶的不凡之处。
但她没有再问，而是笑道，“杨老板真是厉害，又发财了。”
杨桐道，“侥幸而已，对了，”他看向李沐卉，又道，“还有你的功劳，是你约我去那家小店的。”
“别别别，”李沐卉直摆手，“都是你慧眼识珠，这瓶子挂在那不知道多少年了，也不知道换了几任老板，只有你发现了它，所有功劳都在你。”
壁瓶始于明朝中期以后，盛行于清朝，尤其是乾隆的心头好，紫禁城的三希堂内，曾经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壁瓶。
懋勤殿位于紫禁城内乾清宫西庑，殿名取其懋学勤政之意，“懋勤殿”款龙纹印章，是嘉庆皇帝所独有。
嘉庆年的壁瓶不算多么珍贵，但是，倘若被嘉庆把玩过，那么价值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杨桐又拿起壁瓶里里外外观看，消化了所有喜悦后，说道，“咱们去喝几杯庆祝一下。”
李沐卉点头，她虽然惊奇于杨桐捡漏的本事，但她自己并不太懂古玩，对这壁瓶的价值也没有多么在乎，只是跟杨桐聊电影倒是很契合。
杨桐把壁瓶用毛巾包着，小心放置在柜子里，然后两人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