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天雨南塘
慕长风与李安喝至半夜，均大醉，然后相别。
慕长风回到府邸，准备休息，迷醉之中，听到耳边夜耳的声音：
“快去城前……”
慕长风醉后，听不真切，只能听到一个大概。
“陈军……三万……赶紧召集……”
慕长风微微一笑，笑道：
“都是我安排的，你大可放心，不必多虑，等着你看就行。”
慕长风正说着，却看到门外院内有一个身影，飘忽之间，转瞬即逝。
慕长风有些疑虑，怀疑自己酒后看错了，起身到了院内，看到人影在一棵梨花树下，立即又飘忽而去。
慕长风见到这个人影，感到十分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来，只能追了出去。
这人影十分飘忽，走走停停，而且每次慕长风看到他时，他就会瞬间消逝，慕长风心中大疑，一直紧追不舍。
终于，慕长风一路追到府中的池边，慕长风见他不再躲避，仗着酒劲，走了过去。
“你是何人，在这装神弄鬼的！”
这人影回过头来，把慕长风吓了一跳。
原来这身影幽暗，身着黑色斗篷，斗篷的头部却没有脸，仿佛是一个立起来的空壳衣冠。
慕长风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怀疑自己是在睡梦之中。
这个人影却突然单膝拱手跪下。
“夜王！”
随后慕长风的耳中也传来声音：
“平身。”
慕长风恍惚之中，听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天山一败，直到如今……三千年了……臣下等人枯等于东海之中……而后……真是万幸……”
“我今番归来……誓要荡平……杀尽……可惜现在……只能寄于此等废柴之身……暂不多说，现在……”
“夜王有召，万死不辞，区区凡人之……”
慕长风大吼一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说道：
“行了！你们先别说了，你是何人？”
这人影第一抬起“脸”来，慕长风却只看到了一个斗篷中一个深邃的黑洞。
这人影“凝望”着慕长风，慕长风感到一阵幽冷，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突然，人影瞬间抽空，只剩下一个塌陷的斗篷，铺在地上。
慕长风拔剑四顾，四下无人，此时夜耳也沉默不语。
慕长风赶紧让人在府中四下巡逻，还是没能找到。
无奈夜深已极，睡意袭来，只好回房暂且休息。
……
李安起床时，已是晌午，醒后他就立即吩咐仆人收拾行李，让下人催促慕长风启程。
没过多久，就听到敲门声，原来是刘壮，见了李安后，说：
“公公休息好了，我们主公说小憩片刻，吃了晌午饭就走。”
李安听后，点头示意。
李安整束完毕，出门看到一排马车，均是行李细软一类，众多家仆在府中走动，看起来慕长风已经收拾妥当，李安心下无疑，就与慕长风会面，寒暄之后，一起吃起饭来。
席间，李安倨傲地坐在上席，对临江的军政指指点点，俨然一副首长的样子，责备慕长风新官上任，城无法纪。
“你是新官上任，到底看得出来经验不足，我进城的时候，城里的老百姓见了长官都不避让，这算什么，目无王法，我跟你说，治城如治军，一定得纪律严明，祸不在上边，祸始于下，对待刁民，该杀杀，该罚罚，我与你父亲是故交，这些话本该不需要我说，但看你年少而无知，这点道理还需告诉你。”
“还有，你这军队也不太行，太松散了，某有幸随吾皇游猎，那气势，浩浩荡荡，令出众行，整齐划一，当然了，你这地方游勇，不是什么正规军，也比不了，但你看看你这些帐下将士，个个楞头呆脑，没得说，没得说。”
李安边吃着饭，边指手画脚，甚至对于饭菜也颇有指摘，慕长风在一旁只能陪笑。
没想到饭才吃了一半，突然听到府中连声叫嚷，李安听不真切，只见慕长风撇下筷子，十分不悦，连问道：
“何人在府中叫嚷，没看李公公正吃饭呢！”
众家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慕长风又嘟囔着：
“平时没大没小惯了，现如今皇差来了，也没点分寸！……”
李安正要摆手示意，不料门外一个卫士闯了进来，满脸鲜血，喊着说：
“统领，大事不好了，我们中了叛军奸计，被贼将突袭，如今已经入城了！”
李安听了此话，吓得筷子掉了地上。
慕长风忙问：
“什么？哪来的敌军，怎么也没有个信儿，大约多少人马？”
一面连声备马，下达军令。
卫士说：
“不知敌军多少，满城都是贼人，见人就杀，不分老幼，统领赶快撤退吧！”
此时听到府中连声呐喊，刀剑声、马蹄声、铠甲声、叫喊声，声声不绝。
李安自幼入宫，哪见过这种场面，张着大嘴，像哑巴一样咿咿呀呀，吓得说不出话来。
大概是慕长风想了起来，回头看向李安，连忙对他说：
“公公受惊，如今生死之间，请公公速回京师……”
此时一支羽箭，如有千钧之劲，刺透窗户，正中李安头顶的房梁，一大片木屑飞了下来。
李安吓得缩紧了脖子，连忙点头，示意快走。
慕长风连忙大呼一声：
“来人呐，快护送李公公出逃，走后门！”
一面连声对李安说：
“可惜不能与公公回京复命，到了京城，请公公代为谢罪，实在是战乱频仍，无法脱身……”
李安此时根本听不进去，只顾着用袖子捂住脸，一面吩咐快走，踉跄着坐上了马车。
……
李安及众甲士奔出府外后，街上正在巷战，刀光血影，喊声阵阵，李安躲在车上，拉紧门帘，一看不敢看，只听到外面大喊：
“有马车！准是敌将！弟兄们，随我……”
李安听了心惊胆战，双手颤抖，不停地喊：
“不是大将，不是大将，是老妈子！”
只听得身后一把长刀叉了过来，切去车顶上沿，露出一个大口子，吓得李安五体投地，趴在车上，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马车一路疾驰，李安只听到车外刀枪声渐远，悬着的心终于慢慢松弛下来。
终于马车来到了江边，李安下车一看，随行的甲士尽皆不在，看来是在刚才的“突围”中牺牲了，李安不觉双脚发软，一阵后怕。
江上四处无人，只有一叶小舟，用绳子拴在岸边。
李安赶快吩咐仆人找船家，当即就要渡江北归。
仆人开嗓高喊：
“有人吗！？有没有船家！？”
连喊数声后，从山上冒出几个头来，李安不看还好，看了之后吓得魂不附体，原来是几名叛军兵士，脸上蒙着面巾，提着刀就要下来杀人。
李安大呼一声，慌不择路，不顾泥泞，催着和仆人一道，解开岸上小舟，没命地往对岸划，等到叛军兵士下来时，二人早已没影儿。
此时岸边的“叛军”扯下面巾，原来是刘壮、崔平等人，望着江上远舟，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统领妙算，这等小人，老子几次想给他一刀剁了，要不是统领拦着……”
“皇家钦差，你要杀了，那咱们也就成反贼了。”
“说得也是，罢了罢了，戏耍过了，也消了老子的气。”
“统领想得确实周到，这叛军突袭，哈哈哈，一路上也真像回事！”
这时，一人一骑从山上疾驰而来，到了刘壮、崔平身边，滚鞍下马，说道：
“军中急报，叛军突袭！请两位将军速速回城！”
刘壮大声一笑，爽朗说道：
“行了，别演了，丫已经吓跑了，哈哈哈……”
谁知道兵士抬头对刘壮说：
“将军，叛军真的来袭了！城门已经失陷，城中危在旦夕！统领下令，迅速驰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