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平叛江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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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诚走后,慕长风凭栏眺望,幕府的花园中繁花锦簇,枝繁叶茂,他想起慕府中也有这样一个大的花园,少年时在家中游园,与弟弟妹妹捉迷藏、猜灯谜,无忧无虑,而今家破人亡,山河破碎,江南已成叛军根据地,慕府也已是一片废墟,一想到此,慕长风不胜伤感,不禁长叹一声。
夕阳的余晖再一次落幕,天空逐渐暗了下来,他不知道前路如何抉择,他感到既孤独,又充满了雄心壮志。
顷刻,熟悉的声音从右耳响起。
“你来江城了?所为何事?”
“不劳费心,我自有筹划。”慕长风冷冷地说。
“昨日还在东京,仇人近在咫尺,怎么,呵呵……”右耳沉闷地笑着说,
“不入城中亲手杀了仇家。”
“既然阁下不肯传授武艺,又何必多言,我慕长风报仇不在一时,眼下已有眉目,阁下不肯出手,那就悉听尊便。”
说了这话后,慕长风躺到床上,紧闭双眼,假装休息。
“也是,毕竟收复江南,就在眼下。”魔耳说道。
慕长风听了这话,心中一惊,然后冷冷地说:
“托阁下吉言。”
“可惜……可惜啊!”右耳笑道,仿佛心有不甘。
“可惜什么?”慕长风说。
“可惜手中没有兵马,不然收复江南将容易许多。”右耳说着。
“不劳费心,兵马不在多寡,重在人心向背。”慕长风说着,然后看着床头的兵符。
“是吗,那兵符什么样子?”魔耳问。
“你怎么知道?”慕长风惊讶不已,他不知道右耳辨听一切,仅凭气流的声息就可以判断物体的形状,仿佛能够用眼睛看到一样。
慕长风看向放在桌上的兵符,只见它样子像是一个老虎,通体漆黑,手掌那么大,背面刻有铭文。
一般兵符分为两半,合在一起就成为调兵的信物,两半虎符的背面各有榫卯,一一对应,就好像一把钥匙开一把锁一样,只有同为一组的兵符才能合在一起,调兵遣将时需要两半勘合验真,才能生效。
慕长风用胜利者的向魔耳描述了一番兵符的样子,并和他简要陈述了他与贾诚的相见过程。
魔耳沉默了半天。
“这个阁楼可不错,四周绿树环绕,是个养老的好去处。”魔耳打趣着说。
慕长风转头看向窗外,他才发现,四周都是茂密的大树,这树的叶子很大很肥,树干粗壮,如同藤曼盘旋而上,他竟然从未见过。
“所以我才奇怪。”魔耳说。
“奇怪什么?”慕长风不解。
“奇怪为什么会给你真的兵符。”魔耳说。
“什么意思?”慕长风问。
“因为你本是将死之人,为什么还要给你真的兵符,但我终于想通了。”魔耳说。
“什么?!”慕长风一惊。
“这兵符是中州朝廷所设,形状像虎,但是朱文然起兵后,用的兵符是熊。所以他将这兵符给了你,无关痛痒,因为他调兵遣将,是用的朱家的熊符。”魔耳说。
“不可能,你不必危言耸听,贾诚乃我父亲旧部,和我以诚相见,绝无二心,你休要妄自揣测。”慕长风说。
“哈哈……”右耳笑道。
“你又笑什么?”慕长风怒道。
“我笑你吃一堑又不能长一智,上次为人所骗,今日又陷入绝境,所以我笑。”右耳说道。
“你凭何说他在骗我?”慕长风不屑地说道。
“凭何?就凭我识人。我问你,贾诚如果真的忠义,绝不会投降,而且朱文然可是老奸巨猾,绝不会把这么重要城池交给一个不信任的人继续统领。你还要问我凭何?就凭外面千万兵马,正要将你碎尸万段!”魔耳低沉地吼道,继续说,
“你从城门进后,你的行踪就应该已经暴露了,你仔细想想,凭何管家要今日出门,恰好又被你撞见,要行大事,居然如此儿戏吗?”魔耳说。
慕长风迅速看向了窗外,阴森的四周,漆黑一片,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
他本能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不用看了,府内外共有四千铁甲,全副披挂。”魔耳说。
“那现在,我该如何处置。”慕长风脸上由惊转怒,他想不到刚才还涕泪交加的贾诚,转眼就要带兵将自己杀之而后快,那张忠义的脸现在还停留在他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
“你现在在的这个阁楼,就是一个炸药桶,你看到四周的树木了吗,这树叫榈树,是东州特有的植物,这树中有油,遇火则着。”魔耳说。
慕长风起身就要走。
“来不及了。”魔耳说道,“拉弓的声音,正好300支箭。”
慕长风只见窗外突然出现无数个小火点,他们平地而起,无数点燃的羽箭倾射而来。
它们拖着烟,就像拉起的一盏盏天灯,瞬间照亮了整个夜空。
“唰!”
“唰!”
“唰!”
“唰!”
“唰!”
箭簇射向阁楼,射向楼外的树木,树木受箭,立即着起大火。
不一会,大火就遍燃四周,冲天的火光席卷了一切,窗外涌进巨大的火舌。
慕长风慌忙滚进屋中,四周浓烟滚滚,呛得他睁不开眼睛。
脚下开始发出爆裂的响声,窗外无数箭雨射进屋来。
慕长风知道,用不了多久,整个小楼将会化为火海。
这个时候,魔耳大声地说道:
“拔出剑!这剑极寒,可以暂御烈火,你看到西南角了吗,冲出去,用你最大的力气往那儿跳,那里是外面火势最小的地方,快冲!”
慕长风捂着眼睛,看向屋子的西南角,那里有很厚的楼板。
“别愣着了,房子要被烧塌了!”魔耳叫道。
这时候慕长风感觉脚底晃动得非常厉害,屋顶上的木板已经经不住火烤开始往下掉落,噼里啪啦地落到他身边,烧穿的房顶上出现火苗,四周都是火。
慕长风心一横,助跑两步,用尽浑身力气往西南角跳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