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阿花?小鸡仔?南枝?-我想要你取的名字——来自狸子
百年前,云卿有孕恢复记忆和神力,第一个知道他身份的妖就是他养的狸子阿花。
那日他神力于周身冲撞,如今日这般狼狈,连蛇尾都收不回去,好在一早支走那人,并在房间设下结界,却忘记床榻上睡着的狸子。
等他平复好神力,猛然意识到结界里还有妖物,回身便与这十七八少年对视。
阿花立马跪下叩拜,言明自己从未害过人。
云卿却看出它即将要去报当年险些溺毙之仇,他不能阻拦它,但想让这狸子多考虑一下,为了一个将死之人,是否值得豁上性命和修为?
阿花表面点头答应不去报仇,私下却求山行为自己挡雷劫,并亲手以爪撕碎那人。
云卿气它言而无信,与它大吵一架。
狸子亦是不肯相让赌气跑走,在外野荡几个月才回去想向云卿低头认错,却发现人已经不在长安了。
它追到沧茂山,得知云卿已死悔恨不已,从此只在五行山下徘徊,想再见一见别的螣蛇,并竭尽所能地帮助对方。
但螣蛇初下山与凡人无异,狸子便费尽心思同这的土神交好。
它以为会等待漫长的岁月,没想到短短百年便又有螣蛇下山。
向土神问清螣蛇的住处后,它在附近徘徊几天,打听到云卿的名字时十分震惊意外,以为是山行派人再次截住螣蛇。
等了几日,它意外发现院中有与云卿相同神力波及,便收敛周身灵力改变模样,一头扎进鸡圈只等云卿来捉自己。
云卿虽然疑虑小鸡仔身上灵力忽强忽弱,但只当自己神力不稳,加之他对妖物并不十分了解,所以起初并没有认出狸子。
还是在泑山上听到宁阳道人的话察觉出些许不对,而后才确认南枝就是阿花。
“你这个坏狸子,还打算瞒我多久?”云卿想收回手却怎么也没力气,只好任由狸子握住,叹道:“我该叫你什么呢?南枝,小鸡仔,还是阿花?”
“阿卿,这些名字我都不喜欢,你从没给我取过名,你给我取一个名字吧?阿花是山行给我的。”
狸子又亲了亲云卿的手。
云卿闻言不自觉皱眉,“不要提那个人。”
“你们和离了?”狸子脸上闪过惊喜,慌忙压住心中喜悦扶起云卿去西屋。
云卿没有接话,叹道:“你不必照顾我休息,把东屋的血洗了,再去厨房看着火,粽子还在锅里。”
狸子得意洋洋,“你放心,我已经不是百年前的小妖精了,我有法力。”
云卿忍不住笑一声,“是了,你是一百多岁的小妖精。”他恢复些许力气,点点狸子的鼻子,“帮我把外衣脱下,地上脏。”
狸子立刻道:“好!”伸手解开云卿的衣带,瞧对方闭着眼睛,没忍住在他腰上摸一把。
云卿在为狸子想名字,睁开眼睛道:“还是叫南枝吧,你先前总爱睡懒觉,卧在我膝上怎么样都不肯走。”
狸子神情不满,摇头道:“不要,我就想要个你取的,阿卿你最好了!”
先前它是个五六岁孩童模样时,云卿虽然心知它真实身份,但一百多岁在他眼里也还只是个孩子,见它撒娇噘嘴心里欢喜。
如今它摇身一变,成了比阿骁还大的少年,再如原来那样撒娇,让云卿有些轻微不适应。
“暂时想不起来,我饿了,你去看看粽子熟没熟。”
云卿从椅子上起身离开,拿被褥铺盖将西屋矮床铺好。
狸子从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察觉异样,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便依言点头出去,片刻后拿着已经剥干净的红枣粽和白糖走进来。
云卿已经躺在床上,倚在床头伸手接粽子,狸子却要拿勺子喂他。
“今天中午阿骁就那样喂我的,你当时不一直看我们吗?是不是也想让人这样喂啊?”
云卿摇摇头,如实道:“没有,我当时在看阿骁。”
狸子闻言顿住,试探道:“阿骁到底是你什么人?怎么和、长得那么像?”
该不会是云卿按山行的相貌挑的新夫君吧?那云卿还喜欢山行吗?自己还有机会吗?
“他是我弟。”云卿没说实话,这些凡间妖物哪里会知道螣蛇是男身孕育。
估计在大部分妖物和凡人想象中,螣蛇有一大群,全都生活在深山老林或者天上,然后掣签决定谁下山降妖除魔。
不过在这件事上说谎,云卿不会倒霉,这是天道允许的。
“亲的啊?”狸子还是不大放心,“你们族里、有没有近亲、就是表亲堂亲能成婚吗?”
云卿心道果然,没好气地摇摇头:“不能。”
狸子这才放心,又殷勤喂粽子,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云卿叹口气,怎么云骁一点都不像自己呢?
“你怎么了?不高兴吗?”狸子盯着云卿的嘴唇,“阿卿……你这身皮囊不如原身好看。”
“我没事。”云卿勉强吃下一个粽子,浑身酸痛忽然面色苍白,蛇尾从被子底下探出。
算上刚刚那次,这是狸子第三次见他的蛇尾,伸手想摸摸这条漂亮的尾巴,被云卿慌忙按住手掌:“不许!”他的脸变回原相了。
周身神力不稳,云卿没办法控制自己。
狸子反手与云卿十指相扣,施法把碗和勺子移回厨房,另一手抚摸他的额头,只见一层细密的汗珠挂在云卿脸上。
狸子心疼不已,连忙用袖子为云卿擦去汗,“阿卿,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今日损耗过大。”云卿微微摇头示意狸子松开自己,缓缓躺下闭目休息。
狸子熄灭烛火,坐在床侧道:“阿卿,你身上痛吗?要不要我给你捏捏?”
云卿摇头,沉默不语。
狸子化作原形,卧在云卿头边。
次日,云卿睡到大中午才起身,狸子围在他头边舔毛,见他睁眼忙道:“阿卿,你醒了。”
云卿点点头,“阿骁呢?”他穿好衣服推门出去看见云骁在堂屋坐着,笑道:“饿不饿?”
云骁起身把饼子递给他,摇头道:“不饿,我煮粥热了饼子,现在虽然凉了但还软乎,阿卿你快吃吧。”
云骁现在只记得云卿是他哥,忘记那个在长安的“阿娘”。
“等我擦把脸。”云卿见云骁不露异样,便知昨夜事成,他心下松快嘴角笑意更深,“好孩子。”
狸子跳到他肩上,不敢贸然变成十七八岁样子,但又不想喊云骁当哥。
既然云卿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再装就没意思了,一味地装可怜扮蠢,只怕云卿什么时候都不会正视自己。
早在一百年前他就对云卿动心了,只是当时云卿已经嫁给山行,他又是个连化形都不能的小妖精。
后来知道云卿是神仙,眼可识妖物,还没欣喜自己终于可以剖白心意,便被那一番劝诫话语伤心冷意。
狸子原本不想让云卿知道自己是个狠心妖精,谁料还是被对方知道此事,羞愤交加一气跑走,不想两人因此错过百年。
今时今日,云卿与山行已经结束,他那些荒唐心事没必要继续隐藏。
毕竟云卿情愿诈死逃离山行,连他的名字都不愿听见,二人怕是早已分崩离散。
“阿卿,我今日看见桃树结果子了!”云骁兴高采烈,指着院里的树,又道:“你说几月份能吃上桃啊?”
云卿接过饼子吃一口,答道:“六月底吧。”他随手拨掉窝在肩上的狸子,低声抱怨道:“我好累。”
真的累,他又想睡觉了。
“阿卿你累了?”云骁瞬间看向云卿,关切道:“你怎么了?脸色好差。”
云卿忙笑笑,摇头道:“没什么大问题吧,昨天喝雄黄酒了,似乎有点不舒服。”
“你干嘛喝雄黄酒啊?你可是蛇!”云骁不由分说推云卿回去休息,“你脸色真的很差,像一夜没睡似的,真是的!明明是蛇还敢喝雄黄酒!”
云卿听着他的小声埋怨,嘴边却荡起笑意,阿骁是个好孩子。
“我错了,不该一时贪嘴,你别凶我了。”
“你都活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跟小孩一样。”云骁忍了忍才没再训话,只道:“我给你煮点粥会管用吗?要不要请人来看看啊?你别只顾着笑,你说话呀,怎么样你才能舒服点啊?”
云卿还是笑,摇头握住阿骁的手道:“不用找人看,你给我弄点粥吧,我喝点热的压一压,再歇一歇就好了。”
云骁站起来,走出两步还是不放心云卿,回头确认问道:“真的不用找人看一看?”
“真的不用。”云卿笑着摆摆手,“去吧。”
云骁这才离开。
狸子爬到云卿膝上,翻身露出肚皮,“阿卿,你说谎了。”
“我没有。”云卿摸它的肚子,“我真的喝了雄黄酒,我也真的不舒服。”他可没有笃定地说难受是因为喝了雄黄酒。
狸子恍然大悟,又催他给取名字。
“可是我真的想不出来,还是叫你南枝吧,你不许在阿骁面前说我过去的事,一个字都不许提。”
云卿说完撤去两人周围结界,闭上眼睛靠在床头,心里默默思量事情:自己怕是要养上十天半个月,不过米面油是够吃的,早前种的韭还翠绿,蕹菜也能吃了。
就是小公鸡该抓去卖了,但阿骁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只能等自己身体养好了再说这事,那就再多喂些时日吧。
六月初一是小年,该买些白糖给阿骁炸糖糕吃,孩子喜欢吃甜的,再买些蜂蜜,给他做糕点,可惜没那么多钱,否则还要给他做糖酪。
母鸡该下蛋了,攒鸡蛋拿去换钱。要不买对兔子?兔子生的快,兔毛还能卖钱,但兔子爱打洞,要买铁笼才能养呢。
六月十七是阿骁的生辰,应该煮个鸡蛋在他头上滚一圈,虽然螣蛇不会有凡人的病痛,但阿骁现在只是凡人。
云卿尽量不让自己去想七年后会发生什么,他现在只想过好眼前。
不能关心那人过得如何,也不想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