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大年三十,徐鹤行带着晁巽和她准备的各种礼物,开车回了b市的家。
在徐鹤行的静心照料下,晁巽的情况非常稳定,产检各项指标良好。
徐鹤行离家之后,徐父一人独居。儿子媳妇一起回家过年,徐父十分高兴,拿出了珍藏多年的好酒,拉着徐鹤行边喝边聊。
徐家的大多数人都在b市生活,徐鹤行和晁巽都是独生子女,但他们都有亲近的表兄弟姐妹。晁巽新媳妇进门,头一次来徐家,徐家的亲戚朋友都非常热情。
b市又叫哏都,方言自带喜感,相声是b市的特产。看着和亲人们用方言聊天的徐鹤行,晁巽觉得自己好像离徐鹤行的过去,更近了一些。
“表嫂,你和表哥是怎么认识的呀?”徐鹤行的表妹比他们小十岁,目前在读高中,是个很讨喜的小姑娘。
晁巽笑着回道,“我们是大学同学。”
“哇,那你和我哥可都是学霸。”表妹忽然神神秘秘地对晁巽说,“表嫂,我发现你和表哥特别有夫妻相。”
“真的吗?”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人说,她和徐鹤行有夫妻像。
“是呀,刚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和我表哥气质太像了。你俩都是面上带笑,眼底清冷,看起来好亲近,但实际上有距离感。不过,只要和你熟起来,就发现你人特别好相处。”
自妻子走后,徐父烟瘾愈发严重。他在阳台抽烟,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转身望去,来人正是徐鹤行。
徐鹤行皱着眉头,抢过徐父手里的烟,“爸,你少抽两根儿。自己就是医生,还不注意身体。”
被儿子抢了烟,徐父也不恼,笑眯眯地应付道,“知道啦知道啦,我养好身体,之后给你带孩子。”
他看向远方,怀念地感慨道,“如果你妈还在就好了。”
徐鹤行心里一阵酸涩。父母感情很好,一直是他心里的模范伴侣。可惜天意弄人,母亲早逝,只剩父亲一个人苦熬。这几年来,随着父亲年纪渐长,他也曾劝父亲再娶,给他的后半生找个伴。
父亲说,除却巫山不是云,拒绝了周围所有人让他再娶的提议。
和晁巽重逢后,徐鹤行开始理解父亲的心情。有些人是永远无法忘记的,有些情感一生只会发生一次。
“你的嘴巴和鼻子长得像你妈。晁巽和你妈性格很像,他们都是爽利开朗的人。你们的孩子会很像你妈。”
“是啊,希望ta能像妈妈。”
希望他比父亲好运,可以和晁巽相守到老。
和a市不同,b市可以燃放烟花。窗外的鞭炮声,让晁巽难以入睡。徐鹤行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温柔地问道,“睡不着,要不要说说话?”
“好啊,我们聊点什么呢?”
“听你的。”
晁巽想了想,忽然笑了,调侃地说,“你们b市人不是管谁都叫姐姐吗?我都没听你叫过我姐姐,你快叫一声。”
徐鹤行有点害羞,叹了口气,“老婆,算了吧,聊点儿别的。”
晁巽却很执着,坚持道,“说好了听我的,你可不能反悔。你就叫一声吧。”
徐鹤行默默转身,假装入睡。晁巽不放过他,一边拿手指轻轻地戳他的背,一边撒娇地喊着“老公”。
过了片刻,徐鹤行还是妥协了。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晁巽的头发,在她耳边低声说,
“好姐姐,现在你满意了吗?”
他的声音含着睡意,有些暗哑,有一种说不清的意味在其中。温热的呼吸喷在耳朵上,让她心里一痒。
窗外传来鞭炮的声音,晁巽的心里也炸开了烟花。
缩进徐鹤行怀里,她想,自己的脸应该是红透了。在徐鹤行面前,当个正经人可真难。
a市有个习俗,正月初二回娘家。
晁巽不知道这个习俗从何而来,就像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时心软,跟着晁晚来见叶舜。
“晁晚说你抑郁症复发了,不见到我就不去医院?”
晁巽无奈地看着眼前沉默的叶舜,轻叹一口气,“我不是医生,治不了病。你的父母,你的朋友们,晁晚都很关心的身体,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晁巽和晁晚交换了个眼神,晁晚也劝道,“你要见我姐,我也把人带来了。该去医院就去吧,别和自己过不去。”
“你过得好吗?”
沉默许久的人如是问道。
“我好不好和你没关系。”晁巽嘲讽地笑了笑,“叶舜,你别蹬鼻子上脸,大过年的,我不想说难听话。关心前任的现状,你也真是心宽似海。”
叶舜情绪有些激动,想伸手握住晁巽,被眼疾手快的晁晚慌忙拦下。
看在他生病的份上,晁晚会为了多年的朋友情谊,让叶舜和晁巽见一面,但这不意味着,他会放任叶舜打扰晁巽现在的生活。
晁巽被叶舜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肚子。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始作俑者晁晚,怒斥道,“晁晚,马上回去!家里人还在饭桌上等着呢!”
两人就要转身离去之时,晁巽听到身后那人低声问道,“你喜欢他吗?”
“当然。”晁巽回答地毫不犹豫。
敲门声响起,晁巽开门,面前站的正是徐鹤行。“老婆,东西拿好了吗?爸妈见你俩还不回来,派我来接你啦。”
“嗯,找东西废了点儿时间。晁晚会拿过去,我们先走吧。”
晁巽拉着徐鹤行快步离开,徐鹤行察觉她情绪,正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便看到有一人冲到他们身前。
徐鹤行一怔,方才忆起了这张脸,原来晁巽是见叶舜啊。
“是因为孩子吗?”他听见叶舜没头没尾地问道。
晁巽要想出言打断,叶舜却以极快的语速,自顾自地说道,“我们分手才两个多月,你就和他结了婚。你有像喜欢我一样,喜欢他吗?我们四年的感情,比不过你们在一起几个月吗?”
“只是因为他是合适的结婚对象,而我不是吗?”
晁巽的语气彻底冷下来,眼里没有一丝温度,“说够了吗?好狗不挡道,可以麻烦你滚开吗?我和我老公要回家了。”
叶舜被晁巽的话刺痛,眼圈一红,愣在原地。和他恋爱的时候,晁巽向来是让着他,哄着他。
晁巽没心情和他纠缠,亦不愿看他惺惺作态,沉默地拉着徐鹤行从他身边绕过。
直到上了车,徐鹤行终于开口,“你是特意来见他的吗?”
晁巽解释道,“叶舜的抑郁症复发了,非要见了我才去医院。晁晚没办法,就让我来劝劝他。”
“哦,那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你们谈了四年恋爱,总是有些情分在。”
徐鹤行说话很少这样夹枪带棒,阴阳怪气。明晃晃的醋味,让晁巽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握着徐鹤行的手,带着几分讨好,“乖,别吃气了。晁晚和他多年好友,我是为了晁晚的面子才来看他。”
“我没生气。”
“嗯嗯,你不生气,我生气。”
“小超,我真的没生气。”徐鹤行手握着方向盘,看着前路,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道,“我只是在想,他最后说的那番话,或许是有道理的。”
晁巽猛然抬头,直直地盯着徐鹤行的侧脸,“徐鹤行,你马上靠边停车,把话说清楚。”
徐鹤行没有停车,他避开了晁巽的目光,继续说,“我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人,如果不是我将错就错,你不会和我在一起,也不会爱上我。”
晁巽反问,“你和我有什么不同?如果不是这个孩子,你会喜欢我吗?”
徐鹤行不说话了。
毋庸置疑,现在的他们爱着对方。他们也都清楚叶舜是故意说那番话,就是为了挑拨离间。
可这话确实说中了他们共同的心结。
两人都认为对方是出于责任,才会和自己在一起。
有些话不是不想问,而是不敢问。越是喜欢眼前这个人,越是害怕失去他。
既得之,患失之,是世间爱侣的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