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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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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逢秋收, 夏油杰一个成年男人,大概是不好意思在村子里游手好闲,所以从第二天开始,他就下地帮忙干活了。

    我和贤治把带回来的糖果和礼物送给了村民们, 被反赠了一堆瓜果蔬菜和腌肉, 还有菜菜子和美美子需要的植物种子。

    屋后有一大块空地, 长满了荒草。篱笆墙年久失修,已经变得破破烂烂。

    姐妹俩拒绝了咒灵的帮忙,挽起袖子拔草, 脸上溅了泥点也毫不在意, 在夏油杰的鼓励下,她们信心满满要修建一个漂亮的花园。

    “取悦我, 是你对我而言, 唯一的价值。”

    这句话被锦户舞说出来的时候, 伏黑惠彻底噎住了。

    突然有点后悔掺和进他们的事了。

    这顿饭果然还是应该和狗卷学长他们在学校里吃。

    与没经历过富婆的伏黑惠不同, 五条悟十分淡定, 显然处理什么样的情况都是得心应手。

    “哦?你要我怎么取悦你呢?”他喝了一口果汁说, “晚上我去你那里, 还是你去我那里?”

    似乎是短暂的进行了一下权衡利弊, 他说道:“算了,还是去我那里吧。”

    锦户舞挑眉:“为什么?”

    五条悟单手托腮, 歪头看着他:“我可不想去了你那里之后, 发现自己是去参加一个big party,会很吵吧。”

    “我家没有其他人。”锦户舞下意识地解释道,“我从来不留别人过夜。”

    ——等等。

    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强调这个?

    在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的沉默里, 她这才发现自己被套话了。

    “是么?”

    “不好意思。”伏黑惠终于放下了筷子, “我去上个厕所。”

    他觉得再待下去不知道这两人还会怎样的语出惊人, 索性就机智的尿遁了。

    包间里转眼就只剩下了锦户舞和五条悟。

    “说吧,把孩子吓跑,是想说些什么?”锦户舞倒也真的没有喝酒,而是选择了五条悟推给她的那杯果汁。

    酒和果汁,她确实更喜欢后者。

    只不过以前跟着前夫出入一些交际的场合,总觉得喝果汁而不喝酒,显得不够成熟。

    渐渐的就养成了习惯。

    习惯是种极其可怕的东西,她已经离开了那个男人,这些养成的习惯却还没纠正回来。

    “说些什么?”五条悟“噫”了一声,调整了一个令自己更为舒适的坐姿,“难道不是做些什么吗?”

    他的坐姿愈发懒散,而身体是朝着锦户舞的方向前倾的。

    两个人原本就是邻座,靠得也越来越近。

    ——做些什么吗?

    这句话配上柔和的橘色灯光,天花板上环形鱼缸中的流水声,从有着低哑磁性声音的男人嘴里说出来,更显得无尽暧昧。

    “……我知道了。”

    锦户舞很是配合的微微侧过身,朝他的衣领伸出了手。

    “那,麻烦你别躲开。”

    五条悟唇边的笑容更灿烂了。

    “我怎么可能会躲开你呢?来吧。”

    纤细的手指在距离对方衣领拉链一厘米处停滞了两秒,而后指尖缓缓上移,缓缓擦过男人的脸颊。

    细腻、温热的皮肤。

    ——除非他自己情愿,否则没人能碰到他。

    原来五条悟的脸这么的软。

    上好的手感让锦户舞想起了小时候吃过的大白馒头。

    最终手指停留在了他的眼罩上,沿着边缘,轻轻往下一拉——

    无论看多少次,五条悟的眼睛,依然会让锦户舞觉得如同初见时的惊艳。

    他的睫毛纤长,根根分明,与头发同色,更衬得冰蓝色的眼眸有种如梦似幻的朦胧美。

    像是星光。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在那里面看到了一脸安静的自己。

    “……我当时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喝咖啡,那个时候还没有察觉到异状。”

    “在接电话的时候,才感受到了咖啡馆上方的咒灵的气息。”

    语速逐渐慢下来,五条悟垂下眼眸,安静地听她继续往下说。

    少女的声音里几乎不带任何情绪,或者说,她的情绪已经被很好的克制住了。

    只是很平淡的叙述,像描述天气那样普通。

    但只有她本人知道,此刻她的心跳频率,并没有稳定在平时的一分钟六十下。

    这双冰蓝色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人心,又因为是俯视的角度,有种极强的压迫感。

    ……锦户舞一直挺抗拒和五条悟对视的。

    气场上就输了人家一大截。

    绝对是年龄差造成的,毕竟五条悟比她多吃了十年的饭呢,她这样安慰自己。

    “很快这里就发生了爆炸,事故后续鉴定是有人点燃了瓦斯炉,但我确定那不是人类,是咒灵,一只很强大的特级咒灵。”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会突然出现,又会突然消失。”

    “太久不接触那些东西了,也不知道三年来咒灵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就这么多了。”

    以上,是锦户舞在咖啡馆爆炸事件中,看到的全部景象。

    她的眼睛有类似记录仪的效果,可以完整地记录发生过的事情,并传进对方的脑中,这些记忆可以自行修改,但骗不了五条悟的六眼。

    先前她拜托过赤司征十郎想办法将特级咒灵的事告诉五条悟,虽然没提她的名字,但五条悟想查,还是能查到的。

    除了咒灵相关,她想不到他们坐在一起吃饭的其他理由了。

    “……原来如此,的确有点意思。”

    等到锦户舞将自己眼中看到的信息全部反馈给五条悟后,后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两人注视彼此眼睛的时间过久,以至于锦户舞都没有注意到他在说话,直到额头被一根曲起的手指弹了一下后,她才从发愣中回过神来。

    五条悟看着这双带着些许茫然的红色眼睛,半开玩笑地说:“看迷住了?你五条哥哥的眼睛好看吧。”

    锦户舞:“……!”

    还五条哥哥,又没个正经了。

    “我已经遇到了眼睛比你更好看的人了。”

    “嗤,你是说那个黑手党的小子吗?”

    锦户舞传递的是全部信息,包括她在咖啡店遇到的织田作之助(中原中也)和安室透。

    也包括中原中也抱着她从废墟中,电光石火冲出来的那一瞬间。

    “是。”回答的毫不犹豫。

    五条悟的手指并没有离开她的额头,“这就是你要去港口mafia的理由?”

    锦户舞想起那天的经历,俊美好心又极为绅士的中原中也,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柔和的笑意,语气也是自己在面对五条悟时很难保持的温柔:“是因为他,但也不全是——痛!”

    额头又被弹了一下,这次的力度比先前那次要大一些。锦户舞愤怒地看着五条悟:“你干什么!”

    “……手滑了。”

    手滑显然只是借口。

    她知道他就是看她不顺眼而已。

    从小到大,他应该没有看她顺眼过。当然,她也如此。

    但……又有个特殊的地方。

    这份特殊让锦户舞怅然若失。

    她瞪着五条悟,他的眼睛像是一汪不见底的深潭,能将人整个都吸进去。

    全世界也只有这双蓝眼睛,能看到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锦户舞的眼睛是最张扬的红色,像火焰,又像原野上静止在黄昏时分的落日,但除了自己照镜子,她无法和任何人分享。

    大家看到的,都只是自己的眼睛颜色而已。

    就像是在她的眼睛里,装了一面镜子。唯有五条悟的六眼,能穿透镜子的屏障,看到原本的颜色。

    算是独一份的“殊荣”,尽管她不情不愿。

    ‘这颜色,红得让人心烦。’这是五条大少爷对她的第一句评价。

    ‘像小猴子的屁股。’这是第二句评价。

    ……完全不能想。

    回忆总是令人窒息。

    锦户舞需要一杯酒来压压火,果汁已经压不住了。

    就在她端起酒杯,准备喝时,门突然被刮开了。

    不是踢开,不是撞开,也不是推开,像是被飓风刮开。

    可是酒吧里怎么会有风呢?

    “我说,你们欠mafia一整年的保护费,也该结算一下了吧。叫你们的boss出来吧,他不是要见我么?我来了。”

    ——这个声音十分耳熟。

    作为距离港口mafia所管辖的地区里,最大的一间酒吧,双子塔。

    锦户舞从没交过一分钱保护费。

    前阵子酒吧的高管战战兢兢地向她提过此事,建议破财免灾。

    锦户舞没点头,反而因为喝上头了揍了对方,还提笔写了一句话,让人送了过去。

    【保护费要凭真本事收,叫你们的老大亲自来拿。】

    富婆可以很大方地送出一亿,也可以很抠门的一毛不拔。叫她屈服于恶势力,简直做梦。

    这是两个星期前的事了,锦户舞完全不知道当时那人有没有将信送回去,也没有想到自己两个星期后就加入了mafia。

    不知道mafia有没有员工产业免收保护费的规定。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这个声音,它真的太耳熟了。

    ——糟了。

    这是身处两个阵营的两个人内心同一时间的感受。

    锦户舞茫然地看着她一直在寻找的织田作之助先生(中原中也),正叼着香烟,凶神恶煞地看着她。

    而她,一个还未满法定饮酒年龄的人,手里正端着酒杯,并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紧挨着五条悟。

    “啊,是你啊。”她不知道该笑还是该苦笑。

    中原中也同样也是如此。

    他今天忙完了一笔大生意,听部下说这家酒吧的主人极其嚣张,保护费极其难收,他才大材小用,顺路过来压一下场子,给部下一个面子,搓搓对方的锐气。

    现在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了。

    为什么那个女孩会在这里?

    “好巧啊。”还有,她旁边的那个男人是谁?

    是她的男朋友?

    凡事都有补救的机会,锦户舞的头脑高速转动着,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条妙计。

    她将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酒液晃荡着溅出来,然后她一把拉下五条悟的眼罩,将他恢复成了凤梨头。

    漫天的星斗与月光倒映在水塘里,偶尔有未眠的小鱼小虾蹦出水面,搅碎了月亮,在波荡的涟漪中溅起一串晶莹的水珠。

    夏油杰在这样的光景中,认真地问道:“你可以为我写一首诗吗?”

    ……不合理的诗歌。

    ……不合理的要求。

    “叫《在秋天写给夏油杰》,好吗?”

    他太有手段了,连名字都想好了。

    “我是个贪心的人,我不想只有《在夏天写给夏油杰》这一首。”

    我低下了眼眸。

    贪心的人,是我才对。

    我不仅写了“在秋天写给夏油杰”,还写了在冬天,在春天……一年四季,我都有写过。

    “你想得美,我才不写。”我顿了顿,心虚地补了一句,“写也可以,一首一亿。”

    我胡乱报了价格,仿佛只有加上天价,把感情物化,才显得我不那么真实。

    “美又能怎么样?”我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淡声说道,“那你去找月亮给你上药吧。”

    手突然被握住了。

    从他的掌心处传来温度,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我的指节。

    “我不找月亮。”他唇角微勾,垂下的头发被风吹起,露出光洁漂亮的额头,“我只找铃溪。”

    夜色中的伊哈特伯村宛如一幅色彩深沉的水墨画,麦田被纵横交错的田埂割裂成块状。

    “铃溪,答应我好吗?”

    最终我没有答应夏油杰,倒不是说想要拒绝,而是在我们出来的这段时间里,村子里发生了一件棘手的事。

    我喝汤时摘下放桌上的眼镜,被临时来访的费伊,出于好奇戴上了。

    然后他看到了满屋子的咒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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