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莫归来
时间过得飞快，昨晚还是客少人稀的荷柳街随着日出东方这会倒是人声鼎沸，街上各色行人络绎不绝。
“小儿，来两屉肉包子，再来一份干烧牛肉，一份青藕莲花粥，再把我这酒壶灌满上好的酒，这酒要是不够好，我可不结账。”白衣老者打趣的说道，并把酒壶交给了小二。
定睛一看，原来正是昨日立于城头之上的老莫，不知是人逢喜事还是在昨夜的月光中剑法修为大成，与那时的神情相比，这会倒显得很是轻松。
“得嘞，客官，您就瞧好吧，小店面积虽然不大，但是能在京城站稳脚跟还真的就是靠店铺的招牌菊花酿，小的这就去给您装满。”小二得意洋洋的说完便脚下生风的快速走开了。
老莫卸下了后背上的沧浪剑并把他放在了桌子上的一角，左手握着剑鞘，右手握着剑柄并微微的拔出了剑身，双目就那么深情的看着，充满了怜爱。
在他眼中，这把沧浪剑早就与他生命融为了一体，他也是从来都是剑不离身。多年来这把沧浪剑陪伴他无数个日夜，于危难中与他并肩作战早已有了灵识。
而如今岁月更替，多年过去，当年从父亲手中传承下来的沧浪剑虽未开启剑魂但仍锋芒毕露。
三十年前大梁国兵器排行争夺战，籍籍无名的老莫手持沧浪剑一连击败几名高手跻身兵器排行榜第五位。
二十五年前西境守卫之战中大战西域司马家族的黄金霸王枪，双方战至百余回合虽落于下风，但尚可僵持。
二十年前，修为追风境的老莫越级挑战大梁国名门帮派苍穹山庄位列搬星境的二当家而旗鼓相当。
十五年前，西域司马家族卷土重来，二十万大军猛攻西境。京城援兵未到，西境溃不成军。而他面对西域众多高手围剿，一人血战到底，战至力竭力挫敌方几名战将后全身而退。
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这把沧浪剑。
想到这老莫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朦胧中眼角晶莹闪烁，他快速地把剑合上，用洁白的衣袖拭去了眼泪。这本是一个明媚的早晨啊，而我又何苦独自感伤——他心想。
“客官，您要的菜来了，包子 、烧牛肉 、青藕莲花粥 、酒已装满，您吃着，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随时招呼小的。”店小二爽朗的声音打断了老莫的思绪。
“好你个老莫，竟然把小爷撇下，自己出来吃独食。”老莫刚要拿起酒葫芦喝上那么一大口便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老莫转身望去，果然如他所料身后说话之人正是陈流儿。
只见陈流儿长发稍有散落，面容略显憔悴，似有疲惫之感。与前几日专挑破旧的衣服不同，今日倒是打扮的威武生风，如初见之时。
只见他同一貌美女子朝自己走来，已至身前。
“快说，你昨晚上到底去了哪，害的小爷找你不见，只能独自一人去醉香楼消遣这无聊的时光。”陈流儿故意调高了声音拍着老莫的肩膀问道，语气中似有很多调侃之意。
“我见昨日路上行人稀少，昨夜又很燥热，我就独自一人去这街上看看京城的风景。”
“看风景更应该招呼我，我们选上一块风水宝地，带上那么几壶好酒，听说这七月河中的鲫鱼味道鲜美的很，我们抓上那么几条置于炉火之上，岂不快哉。”陈流儿说话间跟飘絮儿已经坐在了老莫身边。
“我对你说过的，我这个人一向独来独往，只是你我投缘，这才同行。可来到京城这些日子，常与你出入大小风花雪月之地，我这个年纪怎可与你相比。”
“昨夜属实有些疲惫，想着去透个气顺便带一些下酒之物，可回来时你已不在。”
老莫望了望陈流儿身边的女子继续说道：“我想你应该是去了醉香楼找乐子去咯，你可不是能耐住寂寞之人哈哈哈。”
“知我者，老莫也！”陈流儿拍着老莫的胸口笑着说道。
“这位姑娘莫不是你口中常说的青霞？”老莫盯着飘絮儿问道。
“我之前与你所说的青霞已是昨日黄花，这位姑娘唤作飘絮儿。飘絮儿，这是我跟你说过的老莫！”
飘絮儿朝老莫点了点头以做回应。
“你小子真是处处留情不惹尘埃，前几日还是青霞姑娘挂在嘴边，今日便又是飘絮姑娘了，过几日或许便又是柳絮风絮咯。”
“老夫年轻的时候虽也爱慕美人，可也不曾像你这般。”老莫语气中略带责备。
“非也，非也！这飘絮儿可不是什么风尘女子，与我之前的那些花花草草不一样。她可是小爷寻得陪伴我去北境的女子！”
“京城去往北境路途遥远，能寻一如此貌美女子相陪，属实不易。你小子可莫要辜负飘絮姑娘。”
话说老莫与陈流儿其实并没有相识多久，彼此二人既不知晓对方真实的身份也不对以往的生活有过多的叨扰。对此二人似乎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江湖人士，茫茫人海中相遇已属不易，何须探究过往，徒添烦恼。
两人自相识以来，皆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虽然老莫更痴迷于武学修为，陈流儿更留恋于花前月下。但酒是两人共同的嗜好——醉酒之际，老莫有时会舞一段剑，有时会胡乱的说一些功法修为。而陈流儿会对着舞剑的老莫说起昨夜醉香楼的姑娘是如何的销魂入骨。两人各做各的，互不打扰。
奇怪的是第二天晨起两人似乎都忘记了昨夜酒醉后的胡言乱语，而且觉得甚是轻松快乐不少。
在初次相遇时，老莫便觉得陈流儿身上有一位故人的影子——风流倜傥，不拘小节。至于武学修为，这陈流儿虽说与当年同龄的故人差了十万八千里，可老莫也并没有因此而嫌弃。
这江湖，兴趣相投之人已然少见，又何须过多奢求。于是两人相约着一同前往京城。
二人相识，说来也巧。
那日老莫要去往京城，下月初一便是五年一度的兵器谱排行榜争夺大赛，届时各路江湖人士都会参与其中。
虽说这江湖之大，有些仙兵利器并不屑于显露山水的去争夺这排名。但是能上的了这排行榜的兵器无疑在这江湖中都有一定的地位。
再者，如果能从这兵器排行榜对决中看到功法修为在遮月境之上的蔽日境甚至于盘启境的对决更是不枉此行。这对于自己的修为以及去往西域与司马家族最后的对决来说更是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他从隐居之所踏上了京城之行。
而陈流儿本来是要被自己的父亲——南境王陈长风安排的那些护卫送到北境守护者——他的二哥陈落羽军中去历练一番的。
但是陈流儿嫌弃北境苍凉，于是乎借着如厕的机会跑掉了——在这之前其实还有一个插曲。
这陈流儿如厕找的是一片葱郁的树林，树木高大挺拔。透过树林的缝隙能看到前方碧绿色的湖水。
陈流儿在树林中正盘算着如何逃跑能不被父亲派来的那些守卫所发现。还没想出个究竟，就听到湖边有猛兽嚎叫打斗的声音。
寻着声音走去，只见一头金色麒麟正在凶战两条蛟龙。
麒麟全身金黄，身长两丈有余。气势汹涌，双目怒斥。前身微倾，后臀隆起。前脚有力的扎于泥土之中，正在等待时机给予蛟龙全力一击。
而两条蛟龙浮于湖面之上，于麒麟左右前方各一条。
只见两条蛟龙龙首蛇尾，一条五丈有余，一条三丈有余。遍体黑色，面目骇人，时不时的发出震吼。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看状态应该是战斗了好一会，只是还没有分出胜负。
突然间，蛟龙率先发起了攻击从湖面腾空而起。
大的那条蛟龙张开了大嘴直攻麒麟尾部，而身体犹如一段缰绳想要从麒麟的背部绕着腹部连接着缠绕起来。
见状麒麟反应迅速，先是直接一个腾空足足跃起了几丈高，而后藏于指囊中的利爪也早已准备好，狠狠地朝着蛟龙的背部就是一爪。只见鲜血刹那间四射，蛟龙的背部一股鲜血直涌。
说时迟那时快，湖面上的另一条蛟龙见机也是从湖面跃起直取麒麟腹部。只见它将身体顺直为一条缰绳状，而后犹如利箭在弦弹的一下直接朝麒麟腹部攻去，想用自己的身体缠绕住麒麟。
本想着麒麟忙于应付另一条蛟龙，将要害暴露了出来。让人没想到的是，此时腾空而起的麒麟尾部一甩，直接将要攻击它腹部的蛟龙震出了几米远。但麒麟的背部也遭受到了那条大蛟龙的攻击，身体失去了平衡，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陈流儿见状，目瞪口呆。他本以为金色麒麟会伺机而逃，没曾想麒麟起身后愈战愈勇。
而此时的老莫也正在观摩这场战斗，沧浪剑已出鞘。他本想出手斩杀这些异兽，但转念一想异兽也分善恶。而且这本是自然间不同物种的战斗，正如这江湖一样强者生存。
于是便也做起了旁观者，等待着这场战斗结束。
过了许久，麒麟与蛟龙双双战至力竭，一条蛟龙已奄奄一息不久便一动不动。而另一条蛟龙腹部鲜血直流，托着受伤的身体沉入到了湖中。
而金色麒麟怒目而视，死死的盯着湖面。见湖面波纹逐渐变小消失才走近湖面，大口大口的饮起了湖水。
好一会，麒麟托着受伤的身体朝树林走去，还未走至深处，便重重的栽倒了。
陈流儿虽想靠近看一看这麒麟的庐山真面目，但又怕伤着自己，毕竟他是亲眼目睹了麒麟的勇猛。他自知就算左臂之上的剑化为实体握于手中，也是禁不住麒麟哪怕一小下的攻击。
正在这时，他见一白衣老者朝麒麟走去，便也壮了胆子跟着一起走近至麒麟。
“真是精彩！”陈流儿对老者说道。
“如果是一对一的话，我想这麒麟早就胜了蛟龙。”
“以一敌二而且面对有利于蛟龙作战的湖泊还能僵持这么久，让蛟龙一死一伤，实属难得。”老者摸着自己的胡须回应道。
“英雄所见略同，敢问阁下如何称呼。”陈流儿望着老者问道。
“在下花落莫相离，可以叫我老莫。”老者双手抱拳，身体向前微倾的回应道。
“花落莫相离，这天下还有如此有趣的名字，怕不是这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吧哈哈哈。”
“今日你我二人在这森林之中，湖水之畔见证了麒麟战蛟龙也算的上是缘分。”
“小兄弟一表人才，似我的一位故友，可否相识。”老莫问道。
“在下陈流儿，借由此地，去往京城。”
“刚好，我也去往京城，不知可否同行。”
“正愁路上烦闷，看你背后佩剑腰间葫芦像是习武修行之人，如若同行可要保我周全。”
“那是自然，包在老夫的身上哈哈哈哈”老莫爽朗的笑着说道。
“如若这一路上有酒就更好了。”
“别看我这腰间葫芦虽然不大，但那是能够装得下八十八碗酒的，若不嫌弃便可同饮。”老莫指着腰间黑色的葫芦说道。
“那就这样说定了！”
正在两人寒暄之际，倒下的麒麟忽然睁开了眼睛，眼中金光闪烁。
老莫见状便要拔剑朝麒麟斩去。
陈流儿大喊一声“慢！”
但见麒麟眼角有泪水流出，它似乎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的站了起来。头部微倾，前面双腿因控制不好力量而扑通一声跪在了两人之前。只消片刻便也坚持不住，身体重重的又栽倒在地上。
两人正莫名之际，只见麒麟的肚子在这时忽上忽下的快速翻滚了起来。
“看来这是一只即将生产的麒麟，看样子小麒麟就要出生了。”
“如果不想个办法，很可能会胎死腹中。”陈流儿神情严肃的说道。
“小麒麟应该挣脱不了这厚重的肚皮，如今之际只能剖腹了。”老莫说道。
“那你就用手中剑剖开麒麟的肚皮吧。”陈流儿焦急地说道。
“方才所见这麒麟绝非凡物，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所见灵兽也不算少，但如这般勇猛却不常见。”
“若不是你我刚才已将其斩杀，如此看来你与它机缘不浅。”老莫若有所思的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赶紧下手吧！”
“灵兽都有灵识，特别是幼崽，只认得第一眼所见为主人。”
“既然你与它有缘，一会我来破皮，你来接生。”
就这样老莫拿起了手中的沧浪剑，轻轻的破开了母麒麟的肚皮。
陈流儿走近至麒麟身前，扒开了厚重的肚皮。
但见一血红色的小家伙朝着自己眨眼睛很是可爱，他伸手抱起了小麒麟想要转身离开，但觉麒麟肚中似有微小的声音传出，不一会另一只金黄色的小麒麟探着脑袋望着他。
就这样陈流儿接生了这两只小麒麟。
这一路，陈流儿与老莫两只小麒麟为伴，不消几日便来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