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飞来横祸
言确这一摔虽不甚严重,但发出的动静还是引来草里人的注意……
“是谁?”身后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李石脑子飞速转动,急忙组织好说辞:“哦,我们是过路的旅客,错过宿点,在这歇脚。这黑灯瞎火的,弄了点动静,没什么事。”
“没事就好。这野外蛇虫多,要不你们过来,多个照应。”中年男人接着道。
李石忙不迭道:“再过几个时辰就天亮了,还是不打扰诸位了!”边说还边示意言确继续往前走,因为他听到那边的动静,那几个人已经迈开脚步朝这而来。
“这荒郊野外的还是有个照应好。诶,有话好好说,你们别跑啊!”中年男人道。
“我们真的只是路过,什么也没瞧见,什么都不知道。”李石边跑边喊。
“什么都不知道干嘛要跑?”男人道。
“你追我们肯定要跑的。”李石道。
“你们不跑我干嘛追?”男人道。
李石心知别人已经认得的事再怎么辩解也是无用,于是转头对言确道:“分开跑,老地方会合。”
言确应了一声,直接钻进了右边草丛,李石则往左跑。这种情形他们遇过很多,每次都能顺利逃脱,已经习以为常了。
李石那头暂且不表,言确这边奔逃没多久,隐约觉得背后亮起了光,似乎有什么东西朝自己飞来,他未及反应,脑后就遭了一记重击,人当即摔倒在地,没了意识。
追赶的两人从后边赶上,一人道:“杀了?”
另一人摇头道:“此北宸阁地界,别生麻烦。”他顿了一下,又接着道:“给那群疯子送去,也算作个人情。进了那里,跟直接杀了也没太大的区别。”
夜,很黑!一道黑影提着一黑袋,来到一处漆黑的农家小院前。只见他放下袋子,拉起左门环敲了三下,又拉起右门环敲了四下,三个呼吸后,左手又在门中间拍了一下。
隔了半盏茶工夫,里头传出了一个声音道:“有事?”这声音很轻,像是个老头发出的。
黑影道:“偶得个大木棍儿,换几个散钱。”
屋里那人道:“放门口。你要的东西在你脚边,拿了去吧。”
黑影低头,果然看到脚边多了一个小盒子,也不知对方是使了何种神通。待黑影走后,紧闭的院门突然打开,地上的袋子嗖的一声飞进屋去。
……
言确醒来时全身都疼,尤其是后背跟后脑疼得厉害。他记得自己在逃跑途中被不知名的东西打了一下,至于后面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
四周黑漆漆的,只有一点光亮透过一道小小的缝隙射了进来。黑暗中,言确听到许多人低低的哭泣声。
“这是哪里?”言确低声询问身旁的人。
没人搭理他。他想站起身,这时才发现手脚都被上了镣铐。他脑袋嗡嗡的,又问了身边人几句,回应他的只是一两句咒骂。
“这里是囚房,我们是猎物。”
终于,有人回应了他。只是这个回答让他不明所以。
猎物?什么意思?
未及言确理清头绪,那道“缝”突然被掀开,两个身着短袖的壮汉快步迈入,将里边的人锁链卸下,再全部驱赶出去。
站在太阳底下,言确这才看清,方才所待的地方是一个搭建在雪地上的大帐篷。正困惑,耳旁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声,那两个壮汉已然不见身影,而那些跟他一样从帐篷走出的人则是拼了命朝前头的树林跑去。
这是趁没人看守的时候逃跑吗?可守卫又到哪里去了?
言确怔怔看着这一切,昏沉的脑袋让他理不清头绪。当时是,一支响箭破空而来,与他擦身而过。紧接着一支马队转了出来,马上的人张弓搭箭,朝人就射。言确为了求生,只得步那些人后尘,朝林中跑去。
猎物,原来是这个意思。
虽是玩命奔跑,但两条腿终难跑过四条腿。一个个“猎物”相继中箭倒地,而一旦有一个“猎物”倒下,便有一骑手驱马上前,大刀一挥,将头颅摘了去,悬于鞍旁。温热的鲜血染红皑皑雪地,触目惊心。
这场围猎只持续了半个时辰就结束了,不过这半个时辰对于这些“猎物”来说格外漫长。言确没有死,他大腿中了一箭,本以为要丧命在大砍刀之下时,响起了收队的竹哨声。当然,活下来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像这种“人猎”每半个月就会举行一次,这次活下来不见得下次也有这个运气。
围猎结束后,幸存下来的人则会被重新带上锁链,被驱赶着收拾东西,推着辎重跟队伍走。路上要是步伐慢了,皮鞭就会招呼下来。
言确只做了简单的包扎,一路上腿疼得很,只能偶尔放慢步调,也因此挨了不少鞭子。
到了傍晚,他们这群人要负责扎营下寨,生火做饭。言确被安排到扎营这边,但他不会搓绳子,营钉也因饥饿敲不牢,于是又多挨了几拳,只一天他就觉得自己要被折磨死了。
今天没见着李石身影,希望他顺利脱身吧。言确如是想着。
等所有苦力活干完后,他们这群人才被允许休息,每人发得一块稞饼,一袋奶酒和一块熟羊肉。当然这丰盛的食物只有在举行“人猎”的这天才有的,平时只是一块稞饼。
吃完饭,他们被赶到一个大帐篷里,等第二天太阳升起时,再拔营启程。他们不被允许交流,一旦听到有人说话,看守者就会进来给说话的人两拳。没人知道自己最终会到什么地方去,也没人敢问,就这么一路走着,就像是一具具尸体被赶尸人一路赶着。
言确浑身酸痛躺在地上,腿上的伤口已经不那么痛了。照他这一天的经历,此时这伤口应该是发炎发溃,而他却是呈愈合之势。很不可思议,但他没去深想,因为类似的问题他从小想到大,都没有想通,当下这种情形就更不会去想了,但他知道这总归不是一件坏事。
头昏沉沉的,言确摸了摸额头,确认了自己在发烧,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做了什么,索性趴在地上,然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