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很想被他一直抱着,哄着
林初玉一口气把这事讲完了,也是松了口气,端起杯子喝水。
“你要不愿意操劳给外人化妆打扮,那我就回去拒绝她,没事啊!”
姜凝倒觉得没什么。
她本就觉得做妆造其实也是一个挣钱的门路,现在正好,有人通过“海鸥姑娘”的名气问上门来了。
她干脆约了时间,和林初玉过去见了那个大姐一面。
大姐面如芙蓉,五官秀挺,眉眼中隐隐还带着一抹端凝英气,一看年轻时就是个大美人,根本不像四十多岁的妇女。
田大姐没想到那位技巧高超的化妆师傅真会过来,再一看,居然还是个正值芳华的年轻姑娘,脸上十分惊讶,连声夸赞。
姜凝也并不客气,她的化妆手艺放在这个化妆都很少见的年代里的确可以说是拿得出手。
仔细了解田大姐的情况后,她问:“姐,我就直接问了,您希望能达到一个怎么样的效果?”
田大姐脸上的疤是当年下放劳动时被锋利且带着毒虫瘴气的树杈子划出来的,主要在右脸靠近下颌的位置。
当年的医疗条件不好,同时也没来得及尽快送医,所以才留下这么深沉明显的瘢疤,乍一看,触目惊心。
她想了想,低道:“我和他已经有二十年没见过了,这次他千里迢迢过来,也是今生最后一次会面,我不指望能回到当初的模样,但是脸上的疤痕能遮盖一些就尽量遮盖,我……”
“我不愿意他同情我,也不希望他替我心疼。”
回去之后,姜凝认真盘点了下手里现有的化妆工具。
走之前,田大姐还给姜凝看了她年轻时跳舞排练的一张照片。
唯一留下来的一张,照片上的舞蹈演员柳眉杏眼,皮肤莹莹无瑕,长发高高盘起,微昂起修长脖颈,对着某个方向骄傲却羞赧地笑。
她面对的那个方向,远远有道修长削瘦的军装身影。
姜凝明白田大姐的意思。
二十年后,跨越时间山海再度与当年的好友相会,她不愿意流露自己身上曾遭遇过的一切苦难,只与对方把酒话当年,仅此便已为这段时光与关系画下最好的句点。
言谈之中,隐隐能感觉到这位大姐是个经过变故之后性格非常收敛沉默的人,能主动上门找到林初玉提出帮忙,看来真的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从田大姐家出来,姜凝和林初玉相顾无言,眼中都有些触动。
这件事,不仅仅是做个生意帮个忙这么简单了,于情于理,她都必须拿出最专业的态度对待。
姜凝第二天跟林初玉商量,“咱俩一起去一趟广市吧。”
林初玉惊喜:“真的?”
姜凝:“田大姐这个事来得正好,我之前也想过做化妆造型这方面的生意,这次和你一起去广市,我也见见世面嘛,顺便去淘一点最前沿的化妆品,广市的东西肯定比我们这边要多多了。”
一拍即合,两人说干就干,很快去买火车票。
然而到地方一看,车站窗口排着长队呢。
排着排着,人群忽然四散了,再一问,原来今明两天去广市的票已经卖完了,剩下没买到的人,只得明天又赶早过来排队。
姜凝两人走出车站,默默看向对方。
忽然默契笑出声。
“……咱俩可真得见世面了,火车票这么紧俏,我俩这个点还傻傻过来想买票呢?”姜凝无奈。
林初玉这辈子也没出过市,她从前是听过火车票要靠抢,但真见识了才知道,这么难排,也摇头好笑:“那咱们明天来排队?”
“两天的都卖完了,我们该不会买不到票吧?”她忽然担心起来。
姜凝:“也不会吧?算了,实在买不到就让苏铲子他们一起帮着排,那么多人,总能排到两张票。”
仿佛印证了她们的想法。
第二天,俩人早上七点半就匆匆赶过来,结果这个点,售票窗口是还没开,但提前排着队的人已经占据了长龙。
更有甚者,还有卷着一席铺盖的,估计凌晨就过来排队了!
两人无言,排了半天果然排不到,只能又灰溜溜回去。
谁料到,想出门闯荡一番,结果卡死在第一步上。
一连两天,姜凝都起得比鸡早,还是没买到票。
这天晚上,她从外面回来,决定明天真得另外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只有上黑市弄了。
进了筒子楼,只见楼道口唯一的一盏灯晃悠悠地投下来微浅昏暗的光影。
姜凝踏着那光上楼,一步步无声走着,抬起头,忽然看到有人站在家门口那片浅暗的光里,手里握着钥匙,却没开门,颀长身躯影子被暗光拉得很长。
她原地顿了下,然后加快脚步小跑过去。
“干站着做什么,怎么不开门?”姜凝笑起来,去拿他手里的钥匙。
陆定权顺从任她接过,站在她身后,静静等着她拧动钥匙的动作,淡道:“听见你上楼声音了。”
姜凝回头:“嗯?”
隔那么老远,这都能听出来?
而且她走路的声音明明很轻。
陆定权的眸光落在她眼里,四目相对,开门的时候,他伸手从后面揽住她的腰背。
姜凝腰间像被过电似的,颤了一下,下意识往楼道里看看,拧起眉尖回头瞪他:“你又喝醉了?别被人看见。”
说着,进了屋。
陆定权只是揽着她搂了那么一下,也就放开了,他打开屋里的灯,随口问:“这两天怎么这么晚?又忙起生意了?”
其实他也是早出晚归的,两人早上出门的时间错开,只是姜凝回来得挺晚,他也知道。
姜凝心知一提起他上次喝醉的事,他保准置若罔闻岔开话题,她心间暗暗一笑。
说起:“我去买火车票了,车票真难排啊,对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最近要去一趟广市,和初玉一起。”
她话音落下,男人却是顿住手上动作,直直看过来。
他足足沉默好几秒,才出声问:“这么突然?”
晚上时间不早了,姜凝理好换洗衣服想尽快洗漱睡觉。
她边理柜子边解释:“就这两天决定的,这不是你成天忙得不沾地,我都没机会告诉你。”
说完,她就匆匆进了卫生间。
等洗完澡出来,一天的疲惫都被冲刷而去。
她松松爽爽地穿着睡裙,坐在床边擦头发。
陆定权也洗漱完,从外面回来。
姜凝忽然摸摸肚子,自言自语:“饿了。”
她想起上回陆定权带回来的饼干还没吃完,那罐饼干特别好吃,酥酥的,奶香味很浓郁,她吃了一半之后就小心省着吃,每次只舍得吃两三块。
她便下床取出饼干罐子,手里刚拿上一块,陆定权也正在沙发边的小柜里翻着什么东西,手肘一个没留神,把路过的她撞了下。
只听“啪嗒”一声,手里那块饼干掉在地上,饼干渣子碎了一地。
“……”
姜凝顿时心疼,咬咬唇傻眼看向他。
“你不高兴就不高兴,干嘛还撞人呀?”
其实她察觉到了,她说她要去广市之后,这男人的表情就变得怪怪的。
像憋着什么话,又死活不开口。
她那会儿急着洗澡冲凉,想出来再跟他继续解释。
结果人家还闷着脑袋不搭理她了。
现在倒好,又把她手里的饼干给撞掉了。
一大块!
超好吃的饼干!
就这么碎成渣渣。
见她蹙紧眉尖,眼里透出委屈,面对她的控诉,陆定权也乌眸一凝,难得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很快解释:“…我没有不高兴,我不是故意的,撞疼你了?”
说着伸手去扶她。
姜凝才不让他碰,她抱着自己的饼干罐子,气哼哼地指着地上:“你撞掉的,你收拾。”
她不忍心看那些碎渣,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捡起来吃。
回到床边再打开铁罐子一数,一二三……总共还只剩十来块饼干了!
像刚才那种完整大块的,更是仅仅只有三四个了。
姜凝叹口气,想着自己这两天早出晚归去排队买火车票,人受累,心情也受磨,回来好容易舒舒服服洗完澡想吃块饼干安慰自己,结果某人给她脸色看不说,还给她饼干撞碎了。
她知道他也不是故意的,但就是一时情绪上头,都没心情继续吃了,放下饼干罐子,回床上盖好毛巾毯闷头就睡。
刚闯完祸的男人望了眼床上软软鼓起的侧影,面露讪讪,清扫完饼干渣,关了灯,很识趣地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安安静静也躺上床。
黑暗中,气氛变得跟平常不一样了。
姜凝也不是生气,就是累,加上饿。
本打算就这么睡觉算了,她现在什么话也不想说。可闭着眼却也睡不着,心里憋憋的。
没过一会儿,忽然有只手搭过来,在她手上碰了下。
她的手顿时一缩,没来得及,已经被抓紧了。
姜凝闭着眼闷闷道:“……做什么?”
“摸一摸。”男人声音沉越。
“……”
她收不回手,干脆掐了他一把,反被他紧紧地握回来,然后一股力度将她扯进某个怀抱里,迎面是男人硬韧结实的胸膛。
一室黑暗里,陆定权低头盯着她,手上也不忘紧紧搂住,低语问:“刚才把你撞疼了?”
“没有。”她呼吸顿了顿,“你,你放开啊……”
“那是肚子饿了,不舒服?”
女人闷呼呼的娇软嗓音在他胸口响起,嘴硬:“没有不舒服,就是困了,我要睡觉。”
“那还是饿了。”他笃定总结,大掌挪到她的小腹,动作很轻地揉了揉。
“怎么能饿着就睡了?乖宝宝不能受委屈,还早,想吃什么我去做,吃完再睡。”
姜凝一听他低越的嗓音说着什么“乖宝宝”,心里瞬间就软了。
这个称呼……
原本是那天晚上他喝醉了,回来说的醉话。
后来被她提起,故意调侃他,他自己估计也觉得不好意思,总是避开话题。
这会儿居然主动这么喊着,来哄她。
她心尖顿时像泡在一盆温热舒适的水里,很没出息地化成了蜜糖,还想听他继续哄。
“也没那么饿了,明天再说吧。”
察觉到她的身躯软下来,还无意识撒娇似的往他怀里钻了钻,男人大掌揽得更紧。
自从上回醉酒,她嫌弃他的胡茬子扎得她脸疼,又是不满他亲吻的技巧很差,容易弄痛她,他信誓旦旦要多多练习,两人便很经常躺在床上进行一些浅尝辄止的唇齿间交流活动。
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还是很有道理的。
在这个特别的场所,你能享受到一切的心碎痛苦,或者一切的心醉甜蜜。
床尾和的前提是,双方愿意互相理解体谅,且最好是有一方特别会撩人。
姜凝懒懒倚在他怀里,觉得他们俩之间,陆定权才是闷骚又有手段的那个。
仅仅是他抱着她的姿态都会让人感到很心动。
他的双手有力又沉稳,揽抱着她且与她对视的时候,有一种强烈的安全感与满足感会在心间迸发。
就,很想被他一直这么抱着,哄着。
果然,听她这么说了,陆定权以为她仍是嘴硬撑着,低劝:“还是要填填肚子,我去煎个荷包蛋,好吗?”
上床前姜凝的确饿着,现在只想懒洋洋赖在他怀里,真不想吃了。
“不用,现在困了,吃了就睡不着了,明天早上再帮我煎,我要吃两个。”
陆定权:“好。”
“还要吃馄饨和油条,油条刚炸出锅的那种。”
“好。”
“你明天没事了?不用很早出门?”
“事情不多,可以晚一些。”
姜凝眨眨眼,在他怀里翻了个身。
仰起脑袋,忽然鬼使神差咬了口他的下巴。
陆定权喉咙滚动,低低唔了声,立刻掐了把她的脸颊,声色也沉得惊人:“做什么?小老鼠,还敢咬人?”
姜凝笑嘻嘻:“某人才是老鼠,自己生闷气了也不说呢,就知道偷偷摸摸不高兴。”
他乌黑眼底泛出淡淡无奈,揉揉她的脸:“我真没有不高兴,我……”
他居然会卡壳词穷?
她好奇起来:“你到底怎么了?我是没有提前告诉你要出远门,但这不是没赶上机会么?一想起来不就跟你说了,这种事我哪至于故意瞒着你呢?”
陆定权的确是词穷。
他好像无法直接开口,说他舍不得。
顿了顿,眼神一变,默然捧着她的脸往下轻轻贴过去,碰着那娇软双唇,很温柔娴熟地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