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是不小”
下午,姜凝解决了半只酱板鸭,又趁着天气不错洗了下衣服毛巾之类的,和陆定权一起做做家里清洁,一忙活起来,俩钟头飞快过去。
陆定权站在那擦着窗户玻璃,身上照旧是那条居家白汗衫。
他探出手擦外面的玻璃,一抬臂,立即绷出结实有力的肌骨弧度,手臂连带着宽肩,看过去是一幅让人倍感赏心悦目的人体风景。
力的美,很难有人拒绝吧?
姜凝这次拒绝了,她忍住,没多往那边看。
天气逐渐热起来,他擦完窗户又扫地拖地,背后很快透着浅浅一层汗,不出意外,他等会儿还得去洗个澡。
姜凝默默理着自己小柜里的衣物,心想这男人好像格外爱干净,很讲究卫生。
不愧是当过这么多年兵的。
不过,他每次一回来就洗澡,导致自己跟他相处,常常要面对他洗完澡后的情形,也是有点微妙的感觉。
她理完柜子主动去擦桌子,看到抽屉,故意放着没动。
陆定权洗完拖把回来,她说:“你去擦一下抽屉里面吧,我弄这边。”
男人低应一声,拿起干净抹布径直过去。
轻轻哐当声响,抽屉被打开,只见里头放满了整整一屉的……钱。
一捆捆的,都是十张一捆,足足有将近二十捆!
姜凝见他背影停顿在那里,不由笑了。
小小兴奋过去显摆:“不错吧?这可都是上次跑一趟鬼市那么辛苦的收获!”
陆定权很配合,朝她看过来,神情哑然:“这么多钱?”
姜凝哈哈直笑,又听他一本正经说:“那得花好久了,以后我可不敢得罪你,你用钱就给我埋了。”
“噗……你少来!”
挣了钱再怎么都是很开心的,何况有人这么配合,能让她好好显摆。
将近两千块钱,数目不小,陆定权重新关上那小抽屉,观察外头松掉的旧锁眼:“得打个新柜子装新锁,以后存东西方便点。”
姜凝:“哪那么夸张,新柜子就不用了,倒是可以安个新锁。”
以后她挣了更多的钱,估计就去银行办张存折存里面了,这次是因为她要把这些钱当本金,马上开始做营生就得用上。
陆定权顺手拿了起子钳子,过来把这锁加固一番。
他躬身修理,坚实脊背微微弓着,眸中认真:“我这人反正经养,你看着养就行,我牙口也好,软饭硬饭都能吃,不挑。”
姜凝好好蹲在那里看他怎么修锁,顿时站起身,笑:“……谁说要养你了!”
“你长这么大,这么高,我才不养,这是亏本生意。”
陆定权嗓音很温顺地嗯了声,双眸仍旧盯着那锁:“那你长得小,我能养,不亏本。”
气氛像是安静一瞬。
姜凝抿抿唇角,脸有点热。
这男人是在套路她?他现在说话怎么越来越……
然而她不想被套路,下意识回嘴:“我可不小。”
修着锁的人动作微顿,乌眸幽淡望过来,正待开口,姜凝老脸一红,没事人一样快步躲里间去。
欲盖弥彰解释:“我…胃口不小,一个月四十块钱生活费,刚够我吃的。”
布帘子后面,她差点想咬掉自己舌头。
怎么就非得接这个话了?!
转过身故作淡定继续理东西。
许久,她都快平静下来了,忽然听到屋子另一边传来男人的轻笑。
很低。
他说:“是不小。”
……
…
“胃口不小是好事,身体养结实,比什么都强。”一片沉默之中,陆定权淡定补充。
“不过吃饭也得讲究荤素搭配,不能顶着什么拼命吃,容易败胃口。”
他提起自己当年在部队的时候:“什么食材也没有,只有土豆炖土豆,吃了快一个月,总算有天行经一片林子,我逮了几只兔子和野麻雀,大伙开了荤,眼泪都下来了。”
“经过那段时间,后来回到驻地,我们的炊事兵再没弄过任何土豆。”
话说完,锁也修好,男人收拾工具站起身,不经意往帘子里间瞥了眼。
姜凝慢吞吞收拾着床上东西,侧脸立刻软乎乎瞪过来。
陆定权半咳了声。
很识趣地闭上嘴。
姜凝不跟他计较。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换上自己平时穿的睡衣,从卫生间出来前不禁低眸看了眼。
这衣服宽松软绵,不怎么显身段,很好。
她又顺手整理了下衣摆,让上衣看起来更宽松,这才出去。
每回陆定权在家过夜,总是让着她先上床,躺进被子里,过一会儿他才关灯过来睡。
这次也一样。
不过今晚姜凝盖好被子,却觉得有点闷热。
现在眼看着进入初夏,温度一天比一天升高,估计再过一段时间,薄被子也盖不住了。
陆定权体温高,早换上了一条非常单薄的毯子。
到夏天入伏那时,两人还挤这床上睡,那不得热得汗流浃背睡不着……
而且他浑身暖烘烘的,天冷的时候她半挨着他,觉得很舒服很合适,到夏天要怎么办?
姜凝对着墙睡,埋头闭眼,提前忧心忡忡。
没多久,随着啪嗒一声,屋里陷入黑暗。
今晚难得他出差回来睡,她并不担心。
隔壁那户的女邻居昨天下楼碰到姜凝,拘谨跟她打声招呼,姜凝就多问了嘴,得知对方要回娘家住几天。
所以这几晚绝对都清静了。
床另一边传来熟悉的重量沉下的感觉。
她安静闭着眼,突然听陆定权在黑暗中开口问:“那只玉蝉卖了多少钱?”
噢,她也想起,他们打过赌来着。
姜凝对着墙道:“价钱不太合适,暂时没有卖,留着呢。”
男人就应了声。
很快,她耳边动静窸窣,像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姜凝耳朵不觉竖起来,他在做什么?
陆定权躺下了。
身上搭着单薄的毛巾毯,半睁眼望向被夜色笼罩的天花板,问她:“哪一件价钱卖得最好?”
他似乎只是想随口闲聊。
姜凝:“小宣炉,外省一个老行家托人买走的。”
他又问:“这种物件这么值钱?”
“嗯,古玩身上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艺术美感,以后只会越来越值钱。”
男人沉默一会:“有道理。”
“以后,你会挣很多钱。”
“借你吉言了。”
姜凝闭着眼,听见旁边的枕头上像是轻轻翻了个身。
紧接着,比先前更低缓沉淡的嗓音出声:“他们说,有钱就容易变坏。”
“姜凝,你呢?”
男人的咬字格外沉暗,隐隐带着某种克制的语气,姜凝听到他这么近距离地喊着她的名字,耳朵尖瞬间像被一片热烈的羽毛漫不经心地拂过。
她掀开眼,声音故作平静:“……你听谁乱讲的?不要这么说。”
再说人家说有钱就变坏,那是说的男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刚退伍回村那时,村里那些人不都这么说?”他语气轻淡。
“村西头姓刘的万元户,他挣了钱,不就逼着他媳妇跟他离?他媳妇不肯离,他后来扔下孤儿寡母跑了,听说跑去南方,在外面和人不清不楚地好上,现在还没回来。”
姜凝倒是也听说过这事。
可…他突然提起这个,到底想说什么?
“还有,跟我们一批转业的一个军官,人平时老实,调去军校后升了职级,被些人捧着,就觉得自己有钱有本事了,成天在家里吵架,跟他媳妇闹腾。”
“后来查出来,他跟个乡下姑娘暗地好上了,那姑娘刚去军校做勤务,不懂事,他哄得人家以为他没结婚,又怀了他的种。这事一查出来,他被开除,丢了帽子又妻离子散,因为抓典型还被判了进去,现在还在里头蹲着没出来。”
他跟讲故事似的,轻描淡写,顿了顿总结道:“像这些都是反面教材。”
姜凝:……
她还是头一回听陆定权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举这种例子,是想提前警示她??
差点气笑了,她哼哧一声,故意反驳道:“说这些干嘛……我又没有让人怀我的种那本事,你说的这俩反面教材对我不适用,留着警醒你自己吧。”
陆定权:“嗯。”
姜凝躺了会儿,觉得越来越热,压根睡不着,想去开窗。
她掀开被子,双手伸出来在外面放着。
轻微翻身一动,手却碰到了什么热乎乎的。
……是陆定权的手。
她火速收回来规矩交叠在自己身上,内心祈祷他睡着了。
耳边嗓音响起:“什么东西?”
行,果然没睡着。
过几秒,那声音继续淡淡疑惑:“床上有虫。”
姜凝:……这人就是故意的。
他问:“睡着了么,有虫。”
察觉到他起身的动静,似乎要在床上翻找,姜凝赶紧出声:“……没虫!你,你去开下窗户,太热了。”
陆定权安静看过来:“还没睡?”
他下去开窗,很快回来,跟她商量般低低开口:“床可以挪个位置,挪到窗子边,夏天凉快点。”
姜凝敷衍唔了声,翻身回去继续对着墙睡。
旁边人躺下,低声:“是挺热。”
“隔壁都没动静了,估计太热,也不方便。”
姜凝:“……!”
……不就是装没听见么,她可以的。